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要走了
瑛軒站了一時，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我要走了。”他回過頭對小鹿說。
身後的人只是點點頭。夜色漸漸漫上來，她的表情變得模糊。
凝神望着眼前的天空，瑛軒又道：“我之前總認為，是自己不夠好，較那人總差一些。此刻才知道，好與不好都不重要。”
他的笑容中有釋然。
“只是選擇罷了。你就是要選他。”
明知毫無意義，他還是自顧自說了下去，“就算之後救你的換作是我，帶你走的也換我，你還是會選他，是不是？”
瑛軒合上雙眼，深深吸口氣：“我倒想一一去驗證，可是時間不容許，也再沒那個必要。我接受這個結果，你也不用再說抱歉。”
話落，他沒使輕功，任由自己自屋頂上躍了下去。也就是數丈的高度，可他的墜感愈發強烈，像是跳進了一個無底深淵。
就當心臟快要從嗓子蹦出來的時候，神志間忽而一片天旋地轉。瑛軒猛然睜開眼睛，終是醒來了。
面前是掛滿詭異蔓藤的石室。出乎意料，眾人都在。
瑛睿湊上前來：“大哥，看來你也被這妖花給迷惑了。”
瑛軒無奈地點點頭，轉向白子燁，玩笑道：“夢中都不得安寧，白公子可真是陰魂不散。”
白子燁也笑一聲，語氣中有些歉然：“我本不願多管閑事，只是情勢所迫。”
瑛軒想苦笑，回過神，下意識就去找陸不離的身影，卻驚覺眼下唯獨少了她。
神情凝重起來，他道：“小鹿呢？”
白子燁嘆道：“之所以急於喚醒小王爺，這就是緣由所在了。於我等進來之時，此處就只有你一個人。”
“中幻術之前，小鹿一直在我身邊。”瑛軒慎重地開口。
此刻唯有胖子手中有一盞燈。他手抬得高高的，四處走動，將石室內細緻地查探一番，每個角落都沒放過，卻毫無線索。
他又走眾人身邊，搖着頭道：“什麼痕迹都沒有。不知道小鹿是出去了，還是原路返回了。”
陸不離不見了。
還是在這危機四伏的墓室中。這突發的意外如一塊巨石壓在眾人心頭，就連屋內回蕩的呼吸聲都顯得沉重。
“要怎麼辦……？”蘇小婉輕細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着無措。
好在能給他們的選擇並不很多。
前後就這一條路。眾人先折返回到之前的三岔口尋找，一道一無所獲。
再回到石室中，他們用燈火驅開藤蔓，穿過房間走出到外面的甬道中。
任誰都凝神屏息，無比謹慎。越向前走，心頭的緊張就愈發強烈，隱隱夾雜着恐懼。
每個人心中都明白的很，這甬道與中間那條一樣，盡頭是被截斷的。他們正是繞到單向門正面，打開了另一把八卦鎖，才進到這裏，找到瑛軒。
即是說，這條路進來之時已是走過一回，卻未碰到任何人。現下再走回頭路，找到小鹿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抱歉。”瑛軒走在最後，輕聲對身前的白子燁說，“是我沒看顧好她。此前我有意留在那幻境中，從而耽擱了時間。”
白子燁沒回頭，只略微側了側首：“我並沒立場將小鹿的消失怪罪到小王爺頭上。”
他聲音聽不出喜怒，反倒感覺心不在焉的。瑛軒只當這人是在焦灼不安，心中更加不好受：“怎麼說都是我的疏忽。”
白子燁這才轉過臉，面容出乎意料的沉靜。
他似是猜到了瑛軒所想，解釋道：“我只是在嘗試捋清事情的經過。”
“經過？”
瑛軒此刻才來得及細想。“這麼說的話，小鹿雖偶爾有些冒失，卻並非不知深淺，絕不可能一言不發就走掉。”
白子燁點點頭：“你們兩人連光源都沒有，她更不可能離你太遠。”
瑛軒頓住步子，眸光如刃：“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裏出現了其他人，將小鹿帶走了。”
聽他這一言，走在前面的幾人都猛然站定，驚恐地回過身。打頭的胖子更是亂了方寸，提着燈籠來回地照，映得臉色煞白。
“可不要嚇唬我，這裏來回都走了兩遍了，除去咱們，哪有什麼別人？”
燈火中和明珠光下，白子燁的神情依舊很從容。他看似隨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道：“如是此處真有其他人，除去那一位，不會再有別人。”
“楚凌波……”
瑛軒鎖緊眉頭，脫口而出。在這個名字出口的瞬間，他忽而就明白了白子燁說的“經過”是怎麼一回事。
凌波公主進過這墓道，還不止一次。
那麼依照常理推斷，她定是會遇到之前的三岔口。
此番他們六人，只能說是運氣好，偏偏就分開三路前行。胖子他們那一道是正解，巧的是，剛好就可以由單向門打通剩餘兩路，將本該被封死的其餘人救出去。
可饒是換作楚凌波呢？
按道理，她只會自三岔口中選一個。
瑛軒凜着神色，望向白子燁：“在我被幻境迷惑的期間，小鹿很可能遇到了楚凌波或她的手下，之後被帶走了。”
“怎麼可能？”胖子叫嚷道，“不說別的，這條路不通啊，他們能到哪去？”
“以楚家人橫衝直撞的作風，路不通，打通便是了。”白子燁語氣也變得凌厲，“既然是在此處遇上，那她們定然就是從這條甬道出去的。”
他邁開步子向前，其餘人也就跟着繼續走。
到了截斷甬道的單向門前，他眼裏劃過深思：“假設他們到了此處，發覺路不通，當如何？”
胖子神思轉了轉，接話道：“這門沒破壞的痕迹，要進到裏面去的話……莫非挖出條道？”
瑛軒接起話頭：“那位貴為公主，絕不會自己一人涉險，身邊定有幫手。如此想來，做起事情倒簡單許多。”
聽聞此言，眾人目光都齊齊向下。
於腳下的地面正中，果真有一片四方範圍有些突兀，較之周邊顏色稍深些。
“就是這了！”瑛睿興奮上前，用力推動石板。石板與地面間緩緩露出縫隙，裏面現出一條略顯粗糙的窄道，一看就是新近挖開的。
幾人相視一眼，白子燁道：“他們一定沒走多遠，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