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班黑客
“今天上課之前，先給大家介紹一個新同學。”尹恩惠的神色自然地轉為落落大方的淑女。
她把獃滯的莫瀾推到講台的前方，然後朝莫瀾使了個眼色：“自我介紹一下。”
只在那一瞬間，二十多雙眼睛同時盯向莫瀾，這前所未有仗勢讓莫瀾變成了一號啞巴，幾十分鐘前活蹦亂跳的他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說話！”尹恩惠不留情面地喝責道。
“我、我叫莫瀾……多多關照。”莫瀾的嘴唇都在發顫。
“他是個內向的人，希望各位同學以後好好和他相處。”尹老師端莊地笑道。
內向？！莫瀾肚子裏把尹恩惠吐槽了近萬遍，他要換是個內向的人，這輩子遇上這麼多倒霉事，早就想不開找個地方屍沉珠江了！
“呵、呵、呵呵……”莫瀾所有腹誹都化作傻笑。
突然，教室后一位同學舉起右手，莫瀾緊張起來。
“起來吧，副班。”尹恩惠親切地說。
“尹老師，這個新來的同學，我並沒有收到任何通知，而且今早體能訓練的報到中沒有他，”女孩兒認真地翻開了名冊，“我有管理人員的職責，請這位同學向我彙報一下。”
她嚴肅地看向莫瀾。
“呃……”莫瀾頓時失語，他反覆地看着這個短髮女生，他的流海非常長，長到已經看不見她的眼睛，只有一挺白鼻子和紅嘴留在外面。
學生可以梳這麼糟的造型嘛？莫瀾滿肚子疑問，接着脫口而出：“老子是……”
“他是旁聽生，今天早上遲到了。”
莫瀾回頭看了眼尹恩惠，她正經地替他回答了問題。
不出意外，所有同學都面露疑色，但軍事化的素質不允許他們發酵成喧嘩。
“我們團有旁聽生？”仍然站着的副班長此時代替了所有人發表疑問。
尹老師並不慌張，她簡短地敘說道：“前兩天泰普斯處長在市中心醫院親口對我說的，還有什麼疑問嘛？”
“沒有。”短髮女生安靜地坐下了。
尹恩惠淡淡地看向莫瀾：“旁聽生能參與課堂，但不能載入任何有關學籍信息，你的學業水平只限高中畢業，有疑問嗎？”
“沒有。”
“那麼，請做到後面去，副班，你後面那個空位置留給他吧，”尹老師像知心姐姐一般親切，“介意讓她搬到你的旁邊嗎？”
“不介意。”副班平靜地望着緊張的莫瀾，然後垂下眼瞼。
她站了起來，走向身後的桌椅，輕鬆地抬起來然後放在自己座位旁邊，再坐下，期間沒有發出任何噪音。
莫瀾戰戰兢兢地穿過一叢叢桌椅和一串串審視他的眼睛，靠近那名嚴肅認真的少女。
“咳咳……”他偷偷地把屁股安置在她旁邊。
她還是目視前方，看起來是真的不介意，或者說不在意莫瀾。
“現在正式上課，”尹老師朗朗開口道，“政府一直倡議互動課堂，所以我們前半堂教授枯燥的理論，下半節開始實戰，大家有疑問嗎？”
“沒有！”周遭聲音震耳欲聾，莫瀾被嚇得不輕，他想起以前的軍訓，那時他也是這麼拚命吼的。
“昨天說到強襲系病毒，你們實戰對戰中經常接觸的病毒。”尹恩惠不急不徐地把指紋壓向黑板，黑板慢慢變成了液晶顯示屏，上面畫著一棵醜陋至極的大樹，像是冬天裏枯死的白楊一樣。
“就是這一根枝幹上的病毒，”尹老師用教鞭大力地點着畫中大樹上數十條中的一根樹榦，“分類到這上面的病毒屬性有很多，至今很多未開發的病毒都在這上面，他最明顯的特徵是，殺傷距離較近，你們當中有十八個人的天賦樹屬性都分佈在這上面。”
“有控制性較強的降虎病毒，徐壯。”尹恩惠停下來掃視一遍，盯住了一個肥壯的學生。
“哎。”他憨憨地答應到。
“你昨天實戰走位不夠靠前，長那麼大高個兒，怎麼膽子那麼小。”
“我、我跟不上……”徐壯一臉鐵青，他回頭看了看教室那邊的女生，“鄧艾跑得太快了！”
“真是……”尹恩惠有些氣惱，“誰讓你跟他了，為什麼不去後方狙殺瑤瑤，稜鏡病毒才是在威脅你們主C輸出環境的那個，鄧艾的夜鼬又沒有致命的殺傷，保護主C的工作更不用你干！”
“記住了，老師。”徐壯一臉悲壯，他自責地敲敲頭。
“也不怪你，你們那組只有四個人吧？”尹恩惠放下教鞭妖嬈地倚在講台上。
“是的是的！我們抽不出人手騷擾！”徐壯大力地點頭，桌椅都跟着抖了抖，發出了這間教室難得的噪音。
“那……”
莫瀾心裏暗叫一聲不好，那個女人裝模作樣地環視一周，不懷好意地盯到了他臉上。
他趕緊把腦袋往桌子下面一埋，可那瞬間，有人出手把他給提了出來。
副班遮住了眼睛的臉像是貞子一樣陰沉，她開口一字一句地說：“課堂上，不能這樣！”
“莫瀾，那就你來吧。”尹恩惠一本正經地提議道，但莫瀾看到了她眯起來的眼角，果然是故意的。
“這個……”
又來了，二十多雙眼睛再次齊刷刷地指向他，他被迫“內向”起來，然後非常難堪地說：“好吧……”
尹恩惠心滿意足地拿上教鞭接著說道：“‘強襲’系病毒的主要劃分點是中近程和高殺傷，‘潛能’系病毒無所謂中遠程，也無所謂高殺傷，但都有一個特點，是殺傷範圍，這在入侵系統攻堅戰中作用無可比擬……”
“在真實入侵或者協助防火牆防禦時，還有一些不能忽略的單位，這個問題我想請有經驗的同學和我討論。”
話音未落，十幾個同學像被下達了命令，筆直地站起來，沒有噪音。
“你們是魔鬼嗎？”莫瀾撐着腦袋低語，再這麼繼續安靜下去，他快要死了，昨夜他一晚沒睡。
“竟然有這麼多人參與過實習……”尹恩惠很是驚訝，“南宮銘，你說。”
“偵查單位和修復單位，實戰中兩個單位需要和戰鬥單位互相配合，有偵查能力的病毒單位需要站崗，並搜尋敵方病毒，修復單位負責修補失缺的防火牆和數據受損的我方病毒。”
莫瀾難耐困意，終於倒在了桌子上。
卻在接觸桌面的瞬間，白暫的五指迎面飛來，如同狡兔般流利地出洞再回洞。
“啪！”掌肉相接。
莫瀾嚇得兩腳一登，桌子也跟着跳出雜音，這聲音和這個課室從一開始就格格不入。
“怎麼回事？”尹恩惠好奇地看過來。
“報告老師，”在莫瀾的瞠目結舌中，副班站了起來，“莫瀾在睡覺。”
卧槽，這個人喜歡扇人還愛打小報告！莫瀾打了個寒戰，怪不得尹恩惠硬要他倆坐一起，他越來越惱火，卻很無奈。
“我昨晚一夜沒合眼，讓我躺躺不行么？！”莫瀾無力地嚎着。
“哦～原來是這樣～，楚玉，”尹恩惠狡詐地笑了笑，“他睡一次，打一次。”
“嗯。”楚副班乖巧地點點頭，聲音像剛接過糖的小孩。
莫瀾瞪着困到血紅的眼，愣愣地看着這失控的狀況。
這段人生中最可怕的十幾分鐘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