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難脫干係

李嘉正和周兮婼在窗前剪花玩，宮人通報說譚蘭欣來了，李嘉一笑，放下手中的剪刀，扶着周兮婼的手起身，下榻的時候，衣服帶起一點風，幾片紙屑飄飄而落，掉在腳下。

低頭掃了一眼，邁步出去。

此時距周曄的事，已經過去月余，立政殿安靜的讓人感覺不安，周允宸一如既往的對譚蘭欣關心多一些，依然讓人在查，但是沒有了原先的氣勢。

這讓那些心存僥倖的人，惶惶不已。

“天氣越發好了，婼兒這麼大的姑娘，應該多在陽光下走走。”

譚蘭欣看着眼前的母女二人，去牢獄裏看過譚玉琳以後，她有半個月沒出來走動了，現在瞧着，完全不像剛喪愛子的母親。

“母后說的是，兒臣近日身體不適，才沒有去看望母后……”

周兮婼低頭說著，眼睛看着譚蘭欣因為挪步而晃動的裙擺。

“本宮並不是責怪你，自然是身體重要，想想你自小身子骨就有些弱，有一年因為你父皇惱火，帶着你去了綾玥居，你哭的昏了過去，當時本宮懷裏抱着曄兒，看着你，當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譚蘭欣微微帶笑，李嘉聽到她說那件事，嘴唇動了動，眼皮稍稍抬起，目光剛看過去，發現譚蘭欣也正看着自己，又馬上垂下了眼睛。

“兒臣都不記得了……”

周兮婼咬了一下下唇，訕訕的笑了笑。

“你不記得，你娘親記得，對吧，慶貞？”

譚蘭欣又往李嘉旁邊走了一步，李嘉迅速點頭。

“是，臣妾記得。”

“記得就好，”譚蘭欣回身，接過旁邊的雅蓉，雙手捧着的一個小物件，“來，婼兒，這是你兒時一直惦念的小玩意兒。”

周兮婼看去，是一個小陶人，做工精細，五顏六色的，釉面閃着光。這東西她有印象，三四歲上還和周曄搶過，但是李嘉不讓她要，她也不敢再要了。

王府里也沒缺過她的玩物，時間長了就忘了。

李嘉記得更清楚，這是蔣清茵給周曄的，是蔣毅早年遊山玩水帶回來的民間小玩意兒，他們接觸過更多精緻金貴的東西，但是這濃濃民風的東西，很新鮮。

“這是太子的東西，臣妾以為，還是皇后留着……”

李嘉眼角餘光看到周兮婼有點為難的樣子，但是譚蘭欣給的東西，周兮婼不敢不接。

“太子的東西，本宮那裏要多少有多少，若是不夠，即刻去立政殿挑挑。”

譚蘭欣語氣有點嚴厲透出，李嘉眉頭輕顫一下。

“婼兒，還不接着。”

李嘉話落，周兮婼馬上雙手接過。

譚蘭欣看着周兮婼雙手舉過頭頂的樣子，就要放在她手心的時候，唇角一勾，右手一挪，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周兮婼被濺起的陶片嚇了一跳，有些落地彈起，打在了她身上，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反應過來，慌忙跪下。

“怎麼這麼不小心？曄兒的東西，可是有數的。”譚蘭欣皺眉看着地上的碎片。

李嘉也跪下了，所有人都知道是譚蘭欣是故意摔的，從她開口叫那一聲“慶貞”開始，李嘉就知道她來意不善。

但是沒有人敢質疑和反駁，這個擁有無上榮寵的皇后。

“請娘娘責罰！”

李嘉字字咬的很重，又不敢明面上透出不滿。

“慶貞說什麼呢？你什麼都沒做，本宮無緣無故罰你，可是要被說惡毒，起來吧，不過是一個舊物件。”

譚蘭欣輕飄飄的說，兩人不敢起，譚蘭欣又是一笑。

“今日太陽有些毒辣，慶貞總是悶在屋裏，要多晒晒，剛好本宮也乏了。”

說著，轉身，李嘉還跪着，譚蘭欣這意思，明擺着是要她好好跪着。

午間，周允宸眯了一會兒，盧彥丘伺候着他，似無意的說譚蘭欣罰李嘉母女跪在大太陽底下一個多時辰了，周允宸瞥他一眼。

只是嗯了一聲。

如今她心裏憋着一口氣，喪子之痛，遠比那些人肉體上的痛苦更甚，她那日看過譚玉琳以後，說後宮的事，她可以處理，希望他不要再多問。

他說好。

她已經知道了兇犯，但是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是不能拗着她的，那晚就寢前，他輕聲與她說，他不怕天下人說他暴戾無道，與之相比，他更在意她的感受。

譚蘭欣笑笑，以前他說，要和她共治天下，現在，他願為她，做個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