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暗室
“程香君有回來過嗎？”
“沒有，真的沒有！”店員急切的向來問話的人解釋道“警察同志，我們掌柜的這兩天去別的城市了，我就一打工的，和她又不熟，她怎麼會躲到這兒來呢！”
“你確定？我希望你能說實話。畢竟她現在是危險人物，要是窩藏……”
“我說的都是實話！再說，你們把着店鋪都走遍了，這一覽無餘的，哪能藏人吶！”
兩個警員對視了一會，其中一個默默搖頭，另一個只好轉過頭去和店員說“好吧，但你要記得如果她出現在附近，一定要立刻通知我們！”
“好的好的，我一定會的！”店員連忙點點頭，隨即四下張望了一會說“警察同志，程小姐她真的……”
店員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這個動作的意味不言而喻，警員無奈的微微點頭，並補充道“我再提醒你一次，她現在有很強的攻擊性，而且已經犯下命案了，所以就算你認識她也要萬分小心。”
“好好好！我知道了！”
這樣的對話又持續了好一會，店員記下了警官的電話，隨即就關門回到了店裏。白掌柜不在的這幾天，他都會呆在店裏看門。索性店鋪二層有一個不小的房間，平時供他們休息。小店員就這麼順着後門的安全梯走上去，樓梯連接着一扇鐵門，小店員站在門口，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打開門，擁擠的屋子裏多少放了一些貨物，一張舊木桌和一張還算舒適的單人床。
他就坐在床上歇了一會，隨後起身在床頭的一個地方，輕輕敲了一下。一聲輕響，床底，地板連接着牆壁的位置，出現了一塊顏色不同的磚塊，磚塊拿開后是一個暗格。那是一個隱蔽的鎖孔，在插入鑰匙后，屋子角落被貨物遮擋的地板慢慢移動起來，隨後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樓梯。
店員順着樓梯走了下去，地下是一間暗室，暗室的一面牆上有一塊巨大的單面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而被警員加急尋找的程香君，就坐在單面鏡對面的沙發上。她盤着腿，目光好像看着前方，卻毫無焦距。
“大小姐，你這幾天就先別出去了。”
“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不怕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程香君的聲音很淡，說話的語氣和平時打招呼時的態度並沒有多大不同。她收回呆愣的視線看向走下來的店員。對方無奈的笑了笑，說“大小姐，你一個連雞都不敢殺的人，怎麼會殺人？我相信這一定是誤會，只是你為什麼不跟他們去接受調查呢？你這麼跑了，不是更說不清了。”
“這是另外一個問題。”程香君沒有直接回答店員的問題，而是淡淡的說“如果我真的精神有問題，具有極強的攻擊性，以我的身手，殺人應該不是難事……你還敢包庇我？”
“哈哈哈……你當初做卧底的回來時，精神上都沒什麼問題。和梁……分手的時候，也沒看你出現什麼異常的情緒。何況現在。我覺得，說你精分，才是最大的玩笑。”店員的解釋有些蒼白，甚至話語中也有安慰他自己的成分。可這種盲目的信任，讓程香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大小姐，說實話，我確實挺害怕的。但我在這兒也工作這麼久了，我相信你是個不錯的人。所以……我就先回去了，事情還沒到絕境，總有辦法的！”
程香君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悠悠說“謝了。”
“真要謝我就拜託掌柜給我漲工資吧！剛才差點嚇死我！”
暗室里陷入了一片寧靜，程香君仰頭陷在沙發之中。她無神的看着天花板，無奈的將腦子中所有的事情聯繫在一起。一團紅霧從她口袋裏飄了出來，霧氣在空中凝聚，半透明的身形逐漸清晰了起來。
“林清辭，你是真的存在嗎？這一切不會都是我的臆想吧？”程香君的視線沒有焦點，在普通人的視野中，她就是在自言自語。絮絮叨叨的聲音，讓已經恢復成原樣的林清辭露出了憂愁的神色。
“程姑娘，你還好嗎？”
“你先回答我。”程香君並沒有看他，而是獃獃的看着頂棚，可順着她的視線，那裏明明什麼都沒有。
“我自然是真的……”他用沉穩的聲音說了一句，只是話語的餘音中，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幾次張嘴也沒有說出來，他靜靜的看着程香君，發現自己的話並沒有讓她的表情有絲毫緩解，於是斷斷續續的安撫道“此事並未蓋棺定論，還是有轉圜餘地的。不知你可有聯絡過初姑娘？或是令堂？”
“初靈聯繫不上，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至於白掌柜，手機關機。”程香君死氣沉沉的模樣，讓林清辭愈加的憂心，他微微皺眉，努力思索着，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那吳先生呢？程姑娘何不試試聯絡一下他？”
吳銘？程香君確實想過聯繫他，只是對吳銘的戒備讓她下意識不想他插手自己的事。這樣的原因讓她猶豫了起來，她直起後背，雙手搭在膝蓋上，專註的看向林清辭說“你為什麼會想到他？”
“這……”林清辭想了想說“並無什麼具體的緣由，只是一想到初姑娘便想到了吳先生而已。”
程香君沉默了片刻，啞然笑道“聯想。他們確實走的很近……”
“程姑娘，我知你一直對吳先生有所顧忌。但如今的情況，無論什麼辦法都要試試才行。”林清辭看着失神的程香君，輕聲勸慰道。程香君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微微鼓着臉，再次陷進沙發之中。
“程姑娘。”林清辭的語氣加重一些，他蹲到沙發旁邊，直直的看着程香君，似乎非要讓她答應自己的建議。專註的視線，讓程香君完全無法忽視。
“好了好了，你別看我了。”程香君無奈的側過頭，說“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找他也不是我想，我就能找到的！如果真是那樣，那我這掛可就開大發了！我現在也就不會被人耍的團團轉了！”
“掛？”林清辭聽到陌生的詞彙，下意識詢問道“這是何意？”
“就是作弊的意思。”
“原是如此。”林清辭點了點頭。
程香君說著突然看向林清辭，整個人湊了過去。驟然靠近的俏臉，讓林清辭嚇了一跳，他趕緊站起來，飛舞的衣擺掃過程香君的臉頰，靈魂自帶的寒意讓程香君微微顫抖了一下。程香君就這麼摸了摸自己的側臉，又重新回到了剛才端坐的位置，說“你怎麼這麼大反應！說了半天，你有沒有辦法聯繫到吳銘？”
林清辭背對着程香君久久沒有回話，他突然化作一團紅霧，消失在暗室之中。
“並無。”林清辭留下來的話，讓程香君身子一歪，徹底倒在了沙發之中。她翻了個身，整個人俯卧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不停的敲打着沙發的扶手。雜亂的節奏，就像她現在繁雜的思緒一樣，混亂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