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精分
梁方域聞言滿臉的驚愕，在確保程香君不會有所行動之後，他小心挪到胡黎的旁邊。大量的血跡已經滲透到沙發之下，這樣的出血量基本上可以確認被害者的死亡。但梁方域沒有放棄，他一手按着胡黎身上的刀口，另一隻手輕輕按在胡黎的勃頸上。片刻之後，他將沉默且疑惑的目光看向了程香君。
“梁隊，人怎麼樣？！”跟着他來的警員緊張的詢問道。
梁方域沉默了一會，隨即搖搖頭說“……已經死了。”
“可惡！明明我們已經儘快出警了！你！”剛剛詢問的警員低聲喊了一句，他想對程香君說什麼，卻被梁方域阻攔了。那人不忿的垂下手，隨後拿起對講機說“通知……”
“阿君，你得跟我走一趟。”梁方域低聲輕喚着程香君的名字。
“如果我說不是我殺的，你信嗎？”程香君微微開口，她的聲音平淡冷漠。
梁方域聞言愣了愣，旁邊兩個待命的警員也是面面相覷。剛才不忿的那個警員立刻開口反駁說“你說，不是你是誰？”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卻也沒有立刻敲定程香君就是罪犯。梁方域暗暗朝他搖了搖頭。
“你信嗎？”程香君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而這一次，這句話只有梁方域能夠聽到。
他沒有立刻回答程香君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鋒，表情奇怪的問“現在跟我說話的是程香君？還是初靈？阿君，你現在真的是你嗎？”
“你什麼意思？初靈是我表妹，你見過的。”程香君看着梁方域奇怪的目光，也看到了旁邊兩個警員眼裏的詫異。梁方域的話像一條線索，被她牢牢抓住。疑惑中，她本能地收起了心中幾百字的辯解，留下思索的沉默。
初靈是假的？怎麼可能？無數的疑問充斥着她的神經，沉默之中她看到林清辭擔憂的視線。
“阿君，你真的有表妹嗎？仔細想想，初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是怎麼出現的？她有朋友嗎？她跟家人聯繫過嗎？她跟你差幾歲？是做什麼的？這些你都知道嗎？你再想想，你上次去警局見繆可，住院，甚至報假警……”梁方域的聲音越來越重，他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問題，於是再次柔聲說“阿君，你就沒發現自己記憶已經出現斷層了嗎？”
記憶斷層？梁方域提到的問題讓程香君立刻愣住了。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仔細想想，她的記憶真的有一些空白點。只是這些，並不是指初靈的問題，而是其他……
“你的意思是，我人格分裂了？”程香君歪頭看着梁方域，滿臉的茫然讓她現在看起來十分的不正常。她大步繞開沙發，本想呵斥住他的警員被梁方域攔了下來。他一路跟着程香君來到初靈居住的屋子。
這個屋子很乾凈，好像有人日日打掃。屋子的角落裏堆滿了並未開封的零***致的化妝桌和一架頂棚大衣櫃被分開擺放在屋子的兩邊。窗戶被報紙牢牢的封死了，一點光芒都不會滲透進來。正讓明明很正常的屋子裏出現了一絲絲的詭異，尤其是窗戶上的報紙被許多紅筆勾勒，虛幻扭曲的字跡與畫，更讓這個空間奇異了許多。
程香君從不知道自己的屋子裏，竟然有這種佈置。她詫異的走了進去，化妝枱上的化妝品都是用過的，生產日期很近，和她慣用的品類一樣，甚至擺放的小習慣都一摸一樣。反觀衣櫃裏面，全是一些充斥着可愛風的衣服。仔細查看衣服的大小，基本都是程香君自己的尺碼。
這是怎麼回事？
“你現在相信，初靈是你虛構的了吧？”梁方域站在門口輕聲說道“阿君，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個病，但現在你的另一個人格已經在犯罪了，你需要治療。”
“梁方域，你們是什麼時候接到報警的？”程香君背對着他，她正在翻箱倒櫃。一件沾滿了血跡的衣服，被她重新掛了回去。
梁方域沉默了一會說“一個小時前。”
一個小時……
程香君微微垂目，她不停的在思索着。如果不是身邊的兩頭身的鬼魂還漂浮着，程香君或許真的會相信梁方域嘴裏的推論。可現在，她卻不信了。她可以肯定這間房子裏，一定充滿了她殺人的證據。無論他們怎麼查，就算把屋子都拆了，她程香君都一定得擔下這個鍋，並且成為一個瘋子。
她知道，只要她和梁方域回去，一切就會成為定論，所以她必須做點什麼……
“不會的……”程香君微微低下頭聲音里出現了一絲顫抖，哽咽的聲音不停的重複着同一句話，而這句話壓垮了她的肩膀，她說“不會的，我的記憶明明……為什麼？”
程香君喃喃自語的聲音讓梁方域微微垂下頭，他踏進屋內，站到了程香君身後。眼看着程香君慢慢蹲下身，略顯無助的模樣，讓他的心裏突然軟了下來。他說“阿君，你別怕，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可能是能治好的。”
說著梁方域將手放在了程香君的肩上，安撫的拍了拍。程香君微微點頭，她也拉住了梁方域的手，冰涼的掌心，讓梁方域也微微嘆氣，卻也鬆懈了下來。可就在他失神的瞬間，剛剛還沉溺在混亂中的人，突然拉住他的手將他向前一拉，手肘直接打向梁方域的胃部。梁方域吃痛悶哼一聲直直的向前摔去，他蜷縮在地板上，微微側目看著錶情嚴肅的程香君，難以置信的說“阿君你……”
“梁方域，我沒有病。我會證明胡黎不是我殺的。”程香君說完就直接站起身，抬手扯掉窗戶上密封的報紙，陽光順着縫隙撒了進來。窗戶雖然被報紙遮擋，卻意外沒有被封死。程香君看着扶着窗戶的手頓了頓，卻還是推開窗戶蹦了出去。
“阿君！”梁方域匆忙起身，抬在半空中的手，什麼也沒有抓住。衝進來的警員們，眼看着程香君順着窗戶逃了出去，一個去扶梁方域，一個拿着對講機往樓下跑。
事務所的周圍程香君相當的熟悉，接着對地形的了解，本應倉皇逃竄的嫌疑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追捕者的眼中。
眼看着身後已經沒有了“追兵”，程香君停了下來。急速的奔跑讓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她一拳拳砸在牆上。她將額頭貼在冰冷的牆面上，涼意順着額頭，讓她清醒了許多。腦子裏一些斷了線的疑點在這個時候串聯了起來，她一拳拳砸在牆上，直到那隻手滲出血液也沒有停止。
“程姑娘，此事一定有迴旋的餘地！”林清辭擔憂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耳邊，程香君安靜了下來，她轉過身，卻慢慢跌坐在地上。林清辭看着她，剩下的話盡數咽了回去。
只是，你莫要傷害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