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來日方長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待到外面再也聽不見炮火聲的時候，厲南凰覺得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辰天墨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她，並沒有起身離開的動作。
“姑娘不等薛廬越回來？”
“他回來又能怎樣？跟你吵一架嗎？他不會。”
“可姑娘是他帶走的，若不由他親自送回將軍府，恐怕說不過去吧？”
“你以為我娘不知道你們乾的好事嗎？”
“知道又如何？面子上的事情，終歸還是要過得去。畢竟很多雙眼睛都盯着你和你娘。”
“……”
厲南凰很想反駁，可又不得不承認辰天墨這話說的沒錯。
她身上還有她娘下毒的事情呢，跟着薛廬越來這裏，找的理由就是解毒治病。
宮裏宮外一堆人都知道的事情，總不能草草收尾，引得別人猜測其中的真相。
“姑娘中毒的事，在下也略有耳聞，不知姑娘可想聽聽？”
“我娘給我下毒，必有緣由，我不用聽你解釋。”
“姑娘真不必對在下事事防備，大家都是謀國，為何不能好好合作？”
“對，我娘為陳國，你為天辰復國，你們都不想讓南黎好過。可若是南黎真不好過了，夜戎和雲鑲定會伺機來犯，到時候生靈塗炭，老百姓的日子還過不過？！”
“那……姑娘要如何？”
辰天墨突然認真起來，原本如行雲流水一般的語句，突然有了一絲停頓。
厲南凰看着他的眼睛，淡漠深邃得融不進一絲星光。
“我知道，不結束亂世，老百姓的日子永遠不會好過。但我不允許肆意殺戮，更不會縱容那些惡意挑起戰亂的人，包括我母親陳素錦！”
“這是姑娘的底線嗎？好，天墨記下了。”
“我不做棋子，只談合作。公子若不想時刻提防我反咬你一口，就拿出誠意與我相交，否則我就和木問心或者蕭青冥合作，先滅了你天辰死士再說！”
“這個，天墨也記下了。從今日起，姑娘問什麼，天墨便答什麼，絕不欺瞞。”
“既然如此，你就直截了當地告訴我，你把團兒藏哪兒了？”
厲南凰也不客氣，反正到了這蘇暮城，獨善其身根本是痴人說夢，要想不被群毆陷入被動，終歸是要提前選一個勢力進行合作的。
太子、丞相、皇帝、雍王，這四方勢力都想算計她，又都跟南黎的命運息息相關，就算她想合作，陳素錦也不會允許。
蘇繁煙倒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燕國也有些實力，但燕國本身就被各國壓制掙扎求存，自保尚且吃力，更別說跟自己合作共謀天下了。
辰天墨雖然心思深沉，可天辰死士里好歹還有團兒這樣的良善之輩，亦有薛廬越和梧桐老鬼這樣的技術大牛。
從絕對實力上來說，厲南凰也沒有其他更合適的合作對象。
更何況，這個辰天墨確實厲害，厲南凰現在還沒有把握跟他一決高下。
辰天墨看着厲南凰臉上堅定的神情，心裏明白他最初的目的已然達到了。
所謂的讓陳素錦考慮自己做女婿這件事，不過是他最壞的打算而已。
既然厲南凰這麼聰明，沒有將彼此逼入最後這條路上，他也沒必要繼續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雖然團兒是她的軟肋，肆意殺戮是她的底線，可辰天墨卻發現了另一個有趣的事情。
眼前這個女人，似乎對於嫁人有着異於常人的排斥。
至於是不是受了情傷，亦或是與蕭青冥有關，可以留待日後慢慢求證。
反正……來日方長，蘇暮城這麼小，總會再見面的。
想到這裏，辰天墨的嘴角微微上揚，對未來的日子頗為期待。
厲南凰一見他笑，就頭皮發麻，趕緊催促他回答問題。
“問你呢，到底把團兒藏哪兒了？”
“這個……在下可真不知道，只能推測一下了。”
“知道公子精於算計，就別謙虛了，快說吧，顧雪櫻會把團兒藏在哪兒？”
“若推算的不錯，應該是簪花樓，你與團兒最初想一起去的地方。”
“莫非，簪花樓也是你的勢力範圍？”
厲南凰一驚，突然想到自己在簪花樓做的一切，莫不是都被他知道了？
辰天墨見她臉上尷尬的表情，輕輕點了點頭，證實了她的擔憂。
“算是吧，姑娘若真看上雲樓公子身邊那位小倌，在下倒是可以安排。”
“謝了！我們還是說團兒的事情吧……”
厲南凰這回真是無比尷尬，啥都被這傢伙知道了。
關鍵他還很配合，明知道她在簪花樓故意讓人誤會失節，他還真讓人出去瞎傳。
怪不得這事能一夜之間傳遍京城，八成有這傢伙在裏面推波助瀾。
“團兒的事，在下只能推算到簪花樓，至於後面會如何，就要看姑娘你了。”
“你讓我去給她贖身啊？”
“不這樣，團兒如何能光明正大回你身邊伺候呢？”
辰天墨抬起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向一臉表情複雜的厲南凰。
“在下如此安排，姑娘可還滿意？”
“原來，你真的從一開始就打算放團兒回到我身邊。”
“在下說過，對姑娘並無惡意。”
“但也沒有什麼善意。”
厲南凰一針見血地戳穿辰天墨的偽善，只是這一次她倒是沒有怎麼生氣。
也許在黑暗中等待天亮的人都是如此吧，等得越久，越容易被黑夜浸染，不得光明。
她反倒有些同情眼前這個男人，終究是在黑暗裏迷失了的弱者。
也許他智謀無雙，毫無軟肋，可終歸是捨棄了身為一個人，最美好的東西。
若是蕭青冥的話，定會守着他的條條框框堅持到最後吧？
這樣一比較，厲南凰突然就覺得他那些煩死人的破規矩，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見到厲南凰嘴角不由自主揚起的微笑，辰天墨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姑娘，可是在想蕭公子？”
“知道你還問？！”
“若在下也能與姑娘朝夕相處半月之久，應當是能夠勝過他的。”
“呵呵，你說這話，是在吃醋嗎？”
“吃醋？是種心情嗎？在下現在很平靜。”
“……”
厲南凰翻了個白眼，我去，真的是已經捨棄了身為人類的美好感情啊！
好吧，老娘算是發現你的死穴了。
以後但凡你跟我耍心機，我就跟你聊聊人類的感情。
比如一見鍾情啊，小鹿亂撞啊，情人眼裏出西施啊，沒有你我就不活了啊……
這種既腦殘又玄學的問題，團兒整天煩我，現在……呵呵……。
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