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壞得很咧
薛廬越也不管李夢痕接下來嚷嚷些啥,扭頭就奔着該去的地方去了。
厲南凰早知道自己會被單獨帶走,這會兒也懶得掙扎了,不如跟着這隻碩大的機關鳥乘風而去,低頭看遍這蘇暮城的夜景,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機關鳥上的糟老頭見厲南凰既沒動彈,也沒嚷嚷,自然懶得管她在鳥爪上幹什麼。
兩人一鳥,就這麼趁着夜色一路掠過蘇暮城的上空,落在城東南面一片幽靜的竹林之內。
“這裏就是金烏巷?一點都不像呀!”
厲南凰納悶地站在原地,左顧右盼。
薛廬越不是說金烏巷是流民和乞丐待的地方嗎?這裏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操控機關鳥的糟老頭也不理她,只管檢查自己的大鳥有沒有什麼損傷。
厲南凰見他不答話,索性在附近的竹林里溜達起來。
見識過薛廬越後院的機關,她也不敢走得太遠,只是圍着糟老頭轉來轉去。
說這人是糟老頭還真不是罵他,的確是他的個人情況相當糟糕啊!
這老頭臉上的傷疤太多,厲南凰都不知道該怎麼數了。
就說那隻瞎了的左眼吧!您老人家好歹也該拿塊講究點的皮子遮擋一下,這樣才能襯着這一臉傷疤,顯得霸氣側漏嘛!
可他倒好,隨便扯塊破布胡亂裹了個纏頭,就着耷拉下來的一塊布角,勉強遮擋一下那隻瞎掉的眼睛。
至於捲起來的破褲子,腰上纏着的一堆叮鈴哐啷的生鏽的工具,還有腳上穿了跟沒穿一樣的掉底的鞋子……
厲南凰把他從上到下,翻來覆去看了個遍,實在找不到一個不糟心的地方。
唉,這位老爺子,我該說你啥好呢?
當初看見范成書和薛廬越站在一起的時候,只覺得薛廬越太不講究了。
現在看到您老人家,才發現薛廬越簡直就是儀錶堂堂驚為天人的一個帥老頭啊!
厲南凰強忍住衝過去給這糟老頭好好整理下頭髮的衝動,小心翼翼地湊上去說話。
“不知道老爺子該怎麼稱呼啊?”
“梧桐老鬼。”
薛廬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
被他喊了一聲梧桐老鬼的糟老頭,扭頭瞪了他一眼,又繼續去檢查機關鳥了。
厲南凰扯了扯薛廬越的袖子,小聲詢問。
“這是哪兒?不是說好去金烏巷的嗎?”
“你找死啊?!那是天辰死士的秘密據點,你要是進去看過一眼,他們能放過你啊?”
“那這是哪裏?”
“這裏是珈藍雅舍,前面房子裏有人教琴棋書畫,只要交錢,誰都能來。”
“誰都能來?那你不讓夢痕跟着?!”
“那丫頭會武功,待會兒見的人不能讓她見到,不然她也活不了!”
薛廬越一見到厲南凰就莫名其妙地話多,一路領着她穿過竹林中佈置的玄妙陣法,一面嘰里呱啦地聊着這裏的一草一木。
“珈藍雅舍人人都能進,但是這片竹林卻只有我跟梧桐老鬼能來去自如。”
“那你帶我來這裏見的人,是不是你不信他,怕他殺我?”
“嘿嘿嘿,鬼丫頭真機靈!待會兒有什麼不對勁,就往竹林跑,記住啦!”
薛廬越現在真是越看厲南凰越喜歡,什麼事一點就透,省了他不少解釋。
可薛廬越的高興也驅散不了厲南凰的擔心,她突然停下腳步,一臉認真地拽住薛廬越。
“你老實告訴我,他們會把團兒怎麼樣?”
“只要說清楚你們在靈隱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團兒應該不會有事。”
“要是說不清呢?!”
厲南凰真急了,這事情連她這個親歷者都沒有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更何況什麼都不記得了的團兒。
薛廬越沉思片刻,一掃平日玩世不恭的賤樣,緩緩開口。
“那就要看你怎麼做了。”
“做什麼?幫他們復國?沒問題。”
厲南凰答應的相當乾脆,乾脆的讓薛廬越都愣了半天。
“你別忘了,你可是要跟太子退婚的。”
“跟太子退婚之後,我娘的陳國勢力又不會消失,照樣能幫天辰復國。況且這趟靈隱閣之行,我還有其他的收穫,手上的籌碼足夠換團兒一條命。”
“你是說木問心和蕭青冥?”
“對!她們兩家都已經許了我天大的好處,若天辰死士不給我一個團兒,我恐怕就只能跟他們合作了。”
“嘖嘖嘖!你這個小丫頭,壞得很咧!”
“他們要是不把團兒還給我,我還有更壞的手段對付他們!”
薛廬越捏着山羊鬍子大笑起來,突然就覺得自己多慮了。
畢竟是團兒捨命相救的主子,若在天辰死士面前輸了氣勢,可就真救不回團兒了。
見厲南凰打定了主意,心中也有萬全的準備。
薛廬越不再多說,領着厲南凰快步來到竹林深處的一座小屋。
這地方與其說是小屋,不如說是珈藍雅舍後面莫名其妙凸出來的一塊三角地帶,而這快奇怪的三角地帶被層層竹林團團圍住,根本找不到離開的路徑。
從珈藍雅舍的正門進來,並不能看見它的所在。
而從這竹林走過來,也找不到任何逃出去的可能,當真是個隱秘又神奇的地方。
厲南凰站在門外,耐心地聽裏面傳出的陣陣琴聲。
她雖然不懂琴,但卻是時常聽團兒彈。
團兒生性活潑跳脫,天馬行空,指尖的琴音也像她的個性般任意妄為,隨意打亂節奏。
而這房中的琴音節奏不急不緩,毫無慌亂嘈雜,似胸有成竹,也像是中規中矩。
厲南凰不由莞爾,看來這天辰死士的老大不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那就好辦多了。
薛廬越見她笑了,這才伸手推開小屋的門。
“太子妃,請。”
與這話音同時落下的,還有方才聽到的琴聲。
厲南凰獨自步入小屋,薛廬越從外面將門輕輕帶上。
原本明亮的房內,燭火驟然熄滅,只余窗外月光斜斜地照進來。
厲南凰打量着房中簡單清雅的擺設,目光忍不住落在那扇漂亮的松鶴屏風前。
屏風前面,擺着一架古琴。
琴旁的人,一襲白衣坐得端正,看身姿理應是個男子。
只是他太過小心,熄滅燭火的黑暗屋子裏,依然要戴着面具。
他把整個身子都藏在月光之外的陰影里,唯有一雙撫琴的手,被照得亮白一片。
厲南凰忍不住笑了笑,引得那人先開了口。
“太子妃為何發笑?”
“這位公子的手,骨節太大,真是煞風景,還是去屏風後面躲一躲吧。”
“你……”
厲南凰的話讓屏風前的男子瞬間坐不住了,起身便來抓人。
卻聽得屏風後面傳來一道慵懶低沉的嗓音,聽得人渾身酥麻,又透着絲絲涼意。
“你且退下,讓太子妃與我單獨說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