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這一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你別又說什麼欲擒故縱的話，難不成她要一輩子都無所求，你才會相信她？
“小遠，人有時候不能太較真，跟別人過不去其實有時候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你有沒有想過，她要真是你妹妹，將來知道你一直這麼猜度她，她會怎麼想？要是我的話，可能都不會認你了。”
“為什麼？”聽黃梅英這麼說，一向沉穩的文明遠突然有些急了。
“你說呢？誰會喜歡一個整天猜忌自己的哥哥？要是她真的認了你，你到時候肯定又會說，她是看中了你手中的錢財。”
“這怎麼可能！”文明遠聞言，一臉的不可思議。
如果她真是她妹妹，她想要什麼他都會給她，即便是整個文氏都無所謂，誰讓他沒本事找到她，讓她受了這麼多的苦呢！
“可不可能不是我們說了算，要看那丫頭怎麼想，根據今天那丫頭說的，她的家雖然窮，應該也沒虧待她，她對那個家的感情看起來很深。”
“你們是不是說的有點遠了？”見他們聊得不亦樂乎，楊文康突然出聲。
“是啊，現在當務之急是確定她是不是我們的妹妹。”聽了他的話，尚雅隨聲附和道。
“嗯。”文明遠聞言點了點頭。
“小遠啊，我跟你外公年歲大了，也幫不上你什麼忙，這件事你就多辛苦一些。”見文明遠的態度軟了下來，黃梅英笑着說道。
“嗯。”
“那就這樣吧，你們辛苦一天了，應該也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
“好！”
文明遠和尚雅同時應了一聲，隨即向兩位老人告別。
只是這一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
同一時間，傅家老宅。
“爸，您說這可怎麼辦？”阮司筠看着眼前只顧吃飯的傅常貴，着急地問道。
自從那天傅浩天提出退婚之後，她就一直想要找機會弄清楚傅浩天退婚的真正原因，並好好勸勸他，可是回到所里之後，因為要上一個新項目，她每天都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時間理會這件事。
今天下午開會的時候，她突然接到東方妤的電話。
在電話里，東方妤邊說邊哭，她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後來沒有辦法，她讓她冷靜一下，答應一會兒開完會再打過去。
等到她回到辦公室，在電話里聽了東方妤說的來龍去脈之後，她一下子就火了。
將東方妤草草安撫了一下，顧不上所里的事情，她就直接請假回了B市。
只是臨出發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兩天因為工作太忙，她都沒有注意到梁夢琴已經好幾天都沒來上班了，據說請了假，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只是這個時候的她根本顧不了那麼許多，從所里出發后就直接回了老宅。
本來她打算直接去找傅浩天的，可是經過一路上的沉澱，她慢慢冷靜了下來，覺得還是先回一趟老宅，將事情考慮好之後再跟兒子攤牌。
“你先吃飯，吃完飯再慢慢說。”傅常貴聞言，笑着說道，只是這一次的笑卻不達眼底。
見阮司筠剛回B市，什麼也不顧，就直接將他從藥房裏叫了回來，傅常貴雖有不悅，不過也沒說什麼，依然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嗯。”阮司筠見狀，有些不情願，但她知道傅常貴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正事，所以只能作罷。
傅明卓和傅浩天都沒有在家，吃飯的就他們兩個人，因為兩個人的心裏都有事，所以飯桌上的氣氛稍微有些凝重。
等到王媽來收拾東西的時候，傅常貴和阮司筠已經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傅常貴示意阮司筠坐下，自己則端着茶壺來到了書桌前。
“所里最近很忙嗎？”
他抬手喝了一口茶，慢慢將茶壺放下，這才笑着問阮司筠。
“嗯。”阮司筠因為心裏有事，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傅常貴看了她一眼，隨即說道，“好吧，看你一晚上神不守舍的樣子，那你現在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爸，小妤今天給我打電話，說是浩兒要跟她退婚，她沒辦法，本來要答應的，可是今天卻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阮司筠聞言，連忙將東方妤今天在電話里說的話轉述給了傅常貴。
“懷孕？”傅常貴聽到這個詞，不禁抬頭看着阮司筠，眼神中似有玩味。
“是的，一開始我也不相信，可是小妤跟我說了她和浩兒的事，我最後只能信了。”見傅常貴的態度似乎跟往常有些不一樣，阮司筠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解釋道。
“什麼事？”傅常貴聞言，詫異地看向阮司筠。
“......”見傅常貴問起，阮司筠本不欲回答，可是如果不說的話，事情或許會有變數，於是她硬着頭皮說道，“她說那天浩兒喝的有點多，一時情難自禁，跟她發生了關係。”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傅常貴聞言，擰了擰眉。
“應該是決定訂婚之前。”阮司筠想了一下，對傅常貴說道。
“也就是說，因為這個，浩兒才決定跟她訂婚的？”聽了阮司筠的話，傅常貴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後問道。
“應該是吧.....”阮司筠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稍稍猶豫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浩兒應該還是喜歡小妤的，否則他們也不會......”
“......”
見傅常貴並未吭聲，對於她剛才的話也是未置可否，阮司筠不禁有些詫異。
只是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傅浩天的婚事，所以並未細想，而是順着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說。
“爸，以前也就算了，現在小妤都已經懷孕了，浩天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
“爸，您不是一直想要個孫子的嗎？現在小妤懷孕了，不出意外的話，幾個月之後您就可以當太爺爺了。”
聽了阮司筠的話，傅常貴依然沒有說話，而是扭過頭看向窗外，視線瞬間沒入到夜幕之中。
“爸......”見傅常貴半天沒有吭聲，阮司筠終究還是有些沉不住氣，又叫了一聲。
聽見阮司筠的聲音，傅常貴似乎這才回過神來。
他收回自己的視線，將手搭在茶壺上，隨即看向阮司筠。
“司韻啊，你有沒有恨過爸？”
見傅常貴突然提起這茬，阮司韻不禁有些發懵，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爸說笑了，您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會恨您呢！”
“你當初要是沒有嫁給卓兒，應該會過得很幸福的，都是爸太執着了。”傅常貴說到這裏，神情有些黯然，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爸！”
“司筠，其實爸現在有些後悔了，我當初就不該那麼強勢地要求你跟卓兒結婚，否則也不會害了你。”
“爸！”
阮司筠聽到這裏，心情也變得有些複雜。
後悔嗎？
她自己也不知道。
當初傅常貴為了履行承諾，覺得將她嫁給自己的兒子就是對她最好的照顧，為此他甚至不惜拆散傅明卓和他喜歡的姑娘。
而她呢？
在見到傅明卓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所以當傅常貴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是欣喜的，即便她知道，傅明卓並不喜歡她。
那個時候的她，覺得只要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她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那一個。
可是後來，歲月一點點磨滅了她所有的幻想，不留下一絲一毫。
傅明卓不但沒有喜歡上她，甚至連恨都沒有，有的只是漠視。
而她呢，那種幸福的感覺猶如曇花般，稍縱即逝，她還沒來得及感受就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
恨嗎？
恨的。
不過她恨的不是傅常貴，而是那個男人。
他不愛她，卻因為孝順而選擇屈從。
他不愛她，卻選擇跟她結婚，甚至為了延續香火，跟她有了孩子。
他不愛她，卻也從未在外面拈花惹草。
對於他的冷淡，她曾經派人跟蹤過，甚至花錢調查過，可結果呢？
他的私生活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瑕疵。
據說也有一些女人投懷送抱，畢竟他不但優秀還長得那麼帥，可是最後都被他以已婚這個理由而拒之門外。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沒有喜悅，反而只有感傷，還有從內到外的鬱悶。
這意味這什麼她很清楚。
他這是在為那個女人守節。
還真是可笑，都已經跟她有了兩個孩子，還有臉談守節！
只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感到深深的哀傷。
因為他的心裏從頭到尾都只有那個女人。
即便跟她生活一輩子，那個男人也不會愛上她。
在他的眼裏，她是他的責任，是他的負擔。
可讓她就此放手，她做不到。
或許更準確地來說，是不甘心。
“司筠......”見阮司筠半天沒說話，似乎在那裏愣神，傅常貴不由叫了她一聲。
“嗯？”阮司筠回過神來，眼睛看着傅常貴，有些茫然。
“司筠，要是浩天真的不喜歡小妤，你會怎麼辦？”傅浩天看着阮司筠，沉思了片刻之後，認真地問道。
“不會的。”阮司筠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說道。
“萬一呢？”見阮司筠這樣回答，傅常貴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
“可是小妤她......”阮司筠聞言，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想說她喜歡浩兒，還是覺得她已經懷孕了，所以應該嫁給浩兒？”傅常貴見狀，端起茶壺喝了一口，隨即順着她的話問道。
“我......”總覺得今天晚上的傅常貴與往常有些不同，所以阮司筠道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司筠啊！現在不像以前了，講究婚姻自由，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干涉的太多。”傅常貴眼眸微垂，視線落在手中的茶壺上，用手摩挲了一下壺的把手，慢慢地說道。
“爸......”
阮司筠看着傅常貴，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終於明白今天的傅常貴哪裏不對了。
好像自從她回來，他就一直迴避東方妤的事情，到了書房之後，也是千方百計地想要說服她放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的態度變化這麼大？
他以前不是一直支持她的嗎？
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爸......”想到這裏，阮司筠想要問問傅常貴，可是她的話剛一出后，就被傅常貴給堵了回去。
“司筠，你對自己的兒子了解多少？”
“嗯？”對於傅常貴的這個轉折，阮司筠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傅常貴見狀，嘆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明天請小妤來家裏一趟，我替她把把脈。”
“嗯？”阮司筠越發懵了，只是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連忙笑着說道，“好的，我一會兒就給她打電話。”
“嗯。”傅常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只是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要是您能號出是男是女就好了，我也好提前做個準備。”
阮司筠被這個突然的消息沖昏了頭腦，一時並沒有注意到傅常貴越來越陰沉的臉，依舊沉浸在這個突然來臨的喜悅之中。
“到時候再說吧。”傅常貴端起茶壺，淡淡地說道。
阮司筠沒有注意到的是，傅常貴此刻低垂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複雜，看起來似乎比外邊的夜還要漆黑，比冬日還要寒涼。
傅常貴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開始一個人慢慢品起茶來。
阮司筠看了看傅常貴，想着自己要早點給東方妤打電話，於是笑着說道，“爸，我還要給小妤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去吧。”傅常貴聞言，抬起頭看着阮司筠，笑着點了點頭。
“那您也早點休息，別太累了。”阮司筠見狀，又囑咐了一句。
“嗯。”
看着阮司筠的身影消失在書房的門口，傅常貴端起茶壺，慢慢從書桌後面站了起來。
他踱着步子走到窗戶跟前，眼睛看着外面的黑夜，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因為傅明卓的事，他並不打算在傅浩天的婚事上太過執着，只是以為覺得對阮司筠有所虧欠，所以她的想法他一般都很少駁回，包括她在傅浩天婚事上的態度。
只是這一次，他的想法有了些微的改變。
今天從文家宴會上離開之後，他就一直打電話聯繫傅浩天，可是不知為什麼，他怎麼打都打不通，就連公寓和公司的電話也都沒人接聽。
就在他焦躁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的時候，客廳里突然傳來了一陣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