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534. 局中局(十九)
宿老夫人這一砸砸出了冼寧瀾天大的委屈,她嘴唇顫動着,眼眶一下就紅了。
“老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捨去了您,恨不得直呼其名了。
“我明白,我冼寧瀾在你閻家女主人,宿老夫人眼裏從來就沒有過份量!”
“當初景山要娶我,你就不樂意,從我嫁進閻家的那天起,你就沒有待見過我,我懷胎十月,你也沒多看我一眼。”
“之後景山執意帶我離開,讓你更是怨我恨我,但是怎麼辦呢?”
冼寧瀾盯着宿老夫人的眼睛,手卻伸出去握住了閻景山的。
“你兒子就是喜歡我,他沒有我活不了,就憑這樣的份量,你說夠不夠?”
……
全場鴉雀無聲。
小周和老耿只當自己又聾又瞎,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都看不到!
婆媳矛盾,不管是市井人家還是豪門巨賈,這世紀難題永遠都逃不脫也解不開。
要想有好日子過,就看這夾在中間的兒子老公是怎麼做人的了。
很顯然,閻景山之前還有現在的表現都是屬於及格線都混不到的那種。
只見他低頭只顧先安慰冼寧瀾,然後一個抬頭時,眼裏面上都是對自己母親宿老夫人的不滿。
“媽,小苒剛剛得救,現在小安又出事,寧瀾身心本來就快頂不住了,您這是何必再火上澆油刺激她呢?”
“什麼份量不份量的?說到底,寧瀾總歸是閻家的媳婦,跟。。。外人不能比的。”
自己人指的是他們兩夫妻,還有雙胞胎。
這外人,當然指的就是初來乍到的鴣,當然如果瀟安沅選擇護着這個小姑娘,那也該被歸類到外人同籌。
閻景山跟冼寧瀾這兩夫妻一字一句,說的自己比誰都委屈,相對比地,宿老夫人就是個即不講理也不通人情的惡婆婆。
安沅忍不住了,騰一下站起來。
“爸,媽,您們二位不能這樣跟祖奶奶說話的!”
前塵往事她不知曉,但是自從閻景山夫妻回國之後,那一舉一動她自己有眼睛都看到了的。如果沒有老太太從中調解做和事佬,而且還第一時間就接受了雙胞胎回到閻家,這平白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兩夫妻,說難聽點有什麼資格跟立場站在閻府里大小聲?
聽到安沅這麼一喊,冼寧瀾就不高興了,“大人說話,沒有你小輩插嘴的地方,蕭家沒教你規矩么?”
呵,這時候提起規矩兩字了?
安沅這是第一次從冼寧瀾的身上看到了蕭家二小姐蕭惟的影子。
邊上閻亦苒聽不下去了。
“媽,你這是幹什麼呀?”
“快跟祖奶奶道歉!”
“還有,你也得跟大嫂道歉,她沒說錯,你跟爸爸不能這樣跟祖奶奶說話的,太過分了!”
宿老夫人本來很難看的表情因為瀟安沅還有閻亦苒緩和了下來。
氣氛在焦灼跟冷凝間切換,幾個當事人什麼感覺自己知道了,邊上的人可真的都是難受極了。
管叔看向從頭到尾未發一語的閻煜,只見男人表情淡定,眼裏多一絲的情緒都沒有,沒有不悅,也沒有怒氣。
這樣的閻煜,反而讓從小看着他長大的管叔心裏的擔憂更甚了。
果然。
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態發展在下一秒猶如轟然倒塌的大廈一樣,炸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閻煜幾步上前,一手拽一個。
閻景山跟冼寧瀾兩人的胳膊肘被拉住了,然後隨着閻煜的力道被直往外帶。
“管叔,開門!”
真的是祖宗啊!
管叔看到閻煜的動作,心臟都已經跳到喉嚨口了。但是,他身體比腦袋動的快,閻煜的命令剛下,他已經奔過去打開了門。
“閻煜,你做什。。。”
閻景山一句話未說完,人已經被甩了出去。
接着又是冼寧瀾。
兩個在業內聲望極高的博士生導師,走到哪裏都要被人敬上三分的教授,就這樣狼狽不堪地被扔了出去,好不容易雙雙撐住門廊的扶手勉強穩住了身體。
這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
“滾。”
閻煜嘴裏只吐出來這一個字,聲音不大,但是擲地有聲,不帶半點情緒。
就好像,閻景山和冼寧瀾就是來閻家走錯了門的陌生人。
也不對,陌生人也用不到他說一個滾字。
他們對於閻煜來說,連陌生人都不是。以前是二十多年未見,見到了也當不認識的陌生人,現在,是不知好歹的礙眼的陌生人。
距離欠揍的仇人,只有一步之差了。
被這樣下了面子的冼寧瀾一時都懵了,閻景山也是沒料到閻煜居然會對他們‘動粗’。
兩人愣在那裏,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的不行。
宿老夫人怕冼寧瀾再多啰嗦一句,會讓閻煜徹底暴走,就給閻亦苒使了個眼色。
閻亦苒回過神,趕緊走了出去,一手扶着冼寧瀾,一手攙着閻景山,三個人就暫時先離開了。
“管叔,閻亦安回來前,派人守着客房,別再讓人出來礙眼。”
“好,知道了。”
管叔哪敢多說什麼,看了眼宿老夫人就俯身出去了。
小周跟老耿則是假裝失憶,繼續動筷子吃飯。
家事家事,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他們就算有心勸慰宿老夫人兩句,看到閻煜的臉,也都不敢開口了。
***
那邊蕭衍停止跟蹤帶走閻亦安的車子后,換成了隱四跟上去。
為了更隱蔽也方便做事,隱四開的是一輛運輸快遞的貨車。
只不過,車廂里裝的不是快遞,而是隱八,還有他需要的電腦和各種裝備。
藍牙耳機里傳來隱八的聲音。
“四哥,再往前開只有一條路,就是出城了。”
“往哪個方向?”
“前面的高速收費站是往臨城方向的。”
“知道了。”
高速公路限速120,前面的車子過了閘口一下提速就開出去了。
隱四也踩着油門跟上去。
貨車的駕駛位高,視野好,就算隔着兩三輛車子也能看清前面的車輛行徑。
......
蕭衍他們不跟車了,被安排了另外一個任務,就是去找柴靜音。
既然他們先前跟蹤的動作莉娜都知道,還打電話威脅閻煜了,那這個柴靜音怎麼樣都脫不了關係了。這裏頭,她們到底誰聽命於誰,或者誰受雇於誰,就只能直接把人抓回來問問了!
閻亦安這時候被帶走,反倒是好事,給了他們一個行事的空檔。
廖阿姨給的地址是真的,梁丘笙上去敲門的時候,就是柴靜音自己開的門。
居然人還在?
沒跑路?
莉娜既然會打電話給閻煜,難道就沒有通知柴靜音么?
還是說這是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想跟他們玩到底?
梁丘笙在心裏思量着,“柴導,不好意思打擾了。”
“梁丘院長,你怎麼來了?”
“對不起啊,我今天休假就睡遲了些。”
柴靜音還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拉了拉領口。
梁丘笙見狀,暫時也不拆穿了,按照江南西先前擬好的同樣的說辭跟柴靜音說了一遍。
“這樣啊,那你等我十分鐘,我收拾一下馬上跟你們去。”
“好的。”
梁丘笙被請進去客廳里等着。
柴靜音的房子不大不小,裝修精緻,傢具軟裝飾看着都不便宜。
牆上還掛了一副當代的名家畫作,按照現在的行情少說說得百來萬。
屋子裏收拾的很乾凈,放眼看過去,開放式的廚房裏沒什麼開伙的痕迹。
不過整個空間跟柴靜音平日裏的精英風格還是比較搭的,看起來這裏就是她平時的居所。
十分鐘沒到,柴靜音拖了一個小行李箱,臉上簡單的塗了個口紅就出來了。
“我們可以走了。”
見兩人出來,江南西在副駕駛座上朝着柴靜音微笑招手。
嘴裏卻是低聲說道,“這人裝也裝這麼好?居然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要跟我們去出差?”
蕭衍上下掃視柴靜音的裝扮,“一會兒你後視鏡多注意下她。”
“知道了,蕭教授。”
兩人上了車,柴靜音打了招呼就開始給其他人打電話。
這期間,她撥通了攝像師還有燈光師的電話。
“陳奎的電話怎麼一直打不通啊?”
柴靜音讓攝像師又去聯繫了,最後就聽到她說,“現在情況緊急,來不及等他了,讓徐上代替陳奎去吧,你趕緊聯繫一下去接人,好,一會兒在收費站等。”
一番聯繫作罷,柴靜音又對着駕駛座上的蕭衍道,“蕭教授,不介意的話,我先用手機拍攝記錄一下可以嗎?”
蕭衍點了點頭,“可以。”
“蕭教授,我們這具體要去哪裏?”
“還有這次的案件,可以先大概介紹一下么?”
“我們要去臨城,是一起綁架殺人案。”
聞言,副駕駛座上的江南西忍不住嘴角上揚,蕭教授還真是敢說。
後座的梁丘笙一路都不着痕迹地觀察着柴靜音,這個女人表現的太過於自然,如果真的都是在演戲,那演技也真的是不得了!
***
那邊蕭衍隨着隱八共享的定位往臨城開去。
這一頭小周跟老耿繼續在閻府和情報科的同事聯手追蹤,閻煜和安沅在邊上坐着等消息。
宿老夫人去裏屋歇着了。
誰都沒有提起前面午餐時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鴣從外面端着一個托盤進來。
“這是張媽煮的銀耳羹,大家先吃一點休息一下吧。”
小姑娘先給小周跟老耿送了兩碗過去,然後又把托盤端到安沅他們這邊。
安沅把她遞過來的碗盅放到茶几上,“鴣,你昨天也沒睡,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啦,我不困,就在這裏陪你們等着。”
邊上閻煜手肘撐在沙發椅扶手上,視線落在遠處,面無表情,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鴣悄悄地湊到安沅耳邊,“安沅姐姐,閻大少是不是還在生氣啊?”
安沅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多問。
“這個你先吃吧。”安沅隨即又把剛才那碗銀耳羹重新拿起來遞到鴣的手裏。
“啊,不用了,我剛跟張媽她們在後廚吃過了,安沅姐姐你吃吧。”
安沅把碗盅放下了,“那先放着吧,我也沒什麼胃口。”
鴣眼裏閃過一絲失望,“這樣啊,那等會兒你餓了再吃。”
……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情報科那邊沒有什麼收穫,小周和老耿也無法,只能坐着乾等。
閻煜終於換了個姿勢,伸手拉過安沅的手,捏在手裏把玩。
安沅轉頭看向坐在另外一張椅子裏的小姑娘,歪着頭閉着眼,似是睡著了。
閻煜看似只是簡單的拉着安沅的手,其實兩個這是在用暗語交流。
先前閻煜跟蕭衍兩個人用的暗語,也交給了安沅。
“小四已經跟到了臨城。”
“蕭衍他們也一路跟上去了,那個柴靜音跟沒事一樣就在車上跟拍。”
安沅眼裏有疑惑。
“難道柴靜音跟莉娜不是一夥的?”
“不一定,總之靜觀其變。”
“那誰在盯着柴法官呀?”
“小伍。”
“隱二和隱三還在鄧肯的公寓。”
一個下午過去,什麼動靜都沒有。
安沅也沒叫醒鴣,小姑娘要是一直在裝睡也不容易,腦袋就這樣歪了好幾小時。
夜幕降落,老耿跟小周出去抽煙,稍微活動一下身體。
鴣終於醒了。
“安沅姐姐,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你回房去洗個臉,然後過來吃晚飯吧。”
等鴣再回來時,宿老夫人也出來了。
“祖奶奶,你還好嗎?”
鴣和宿老夫人說話,安沅就在邊上站着。
閻煜戴着隱形的耳麥站在不遠處。
“少爺,我們到了臨城的一個山腳下,這裏信號可能會不好。”
“四哥,沒事,不行我會用衛星信號的,放心。”
“少爺,二少他們那邊也過來了,不過為了拖着柴靜音,他們距離我們大概還有半小時路程。”
閻煜聽完彙報,輕聲說了句保持聯繫。
***
臨城某景區的入口處,有個開着電瓶車的人出來接應陳奎。
隱四的貨車停的大約有十幾米遠。
“把人帶到這裏來躲着?”
這藏身的地方果然都不走尋常路。
隱八通過車窗上的攝像頭也看到了外面的情況。
“這是讓景區裏的民宿老闆帶人進去的意思么?”
隱四啊了一聲,仔細看向正在跟在跟景區大門口保安交涉的中年男人。
最後,保安放行,把鐵閘門重新打開,那個錄音師陳奎拖着行李箱跟着開電瓶車的男人一起進去了。
還真的是讓民宿老闆出來交涉放行的!
這一波操作,隱四看的直點頭。
“老八,我們怎麼辦?”
隱八在後車廂收拾東西,準備下車。
“當然是跟進去了。”
隱四跟隱八兩個大男人,一前一後的走到景區門口。
保安室里剛才那個大叔正在吃晚飯,兩個外賣盒子,手邊還放着一個小酒盅,裏頭倒的是白的。
隱四敲了敲玻璃門。
保安大叔頭也沒抬,直揮手,“關掉了關掉了,不能進,明天再來。”
隱四直接擰了一下門把手,開了。
“哎,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不都跟你說了關門了嘛?”
保安大叔話音剛落,看着隱四掏出來的兩張紅色大鈔,眼神往門口速速地瞄了一眼。
“麻煩,我們特意從外地趕過來的,幫個忙。”
保安大叔把錢接過去迅速地往口袋裏一塞,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出去。
“老鬼,又有人來,你那裏還有空房么?”
“好的,你出來接人。”
掛了電話,保安大叔坐回椅子上,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房費每人六百。”
隱四心裏哼了一聲,真的是什麼錢都賺。
隱四他們順利進了景區,這山腳下做民宿的就幾戶人家,房子都造在了一起。
吃晚飯的時候,隱四順口就問了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遊客。
“我們這裏沒了,最近天又冷了,不是周末來山裏的人少。”
“隔壁剛來一個,不過也是男的,兩位要是想找小姑娘結伴去看日出,怕是要落空了。”
民宿老闆娘是個話多的,隱四前面一進門就發現了,所以特意問她,這一開口,老闆娘就差沒把這裏幾家人的所有情況都說個遍了。
看來陳奎就住在隔壁,隱四打算一會兒請示閻煜,看是不是要直接去救人。
***
蕭衍的車子也到了景區門口。
柴靜音看了看外面,示意攝像師先把機器關了。
“這裏是干磨山景區啊,蕭教授,那綁架殺人案居然發生在這裏?”
蕭衍把車子停好熄了火。
“是的,案發現場就在這山上。”
柴靜音皺起眉頭,“這就有點麻煩了,我們如果要進景區拍攝的話,還得提前申請報備的。”
“旅遊景區發生命案,新聞報道沒問題,要放在我們這個紀錄片里,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讓我們進去拍。”
蕭衍沒說話,徑直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江南西也跟着下車了。
為了方便拍攝,梁丘笙坐的是燈光師的車子,那邊兩人也下車了。
“這麼晚了,景區已經關門了,我們現在也進不去。”
“蕭教授,要不這樣,我們先去鎮上的賓館住一晚,然後明天我申請報備后,我們再跟你們一起進去。”
蕭衍一個轉身,看向柴靜音。
“柴導,你現在不跟我們進去,那明天的拍攝就是要擺拍了。”
擺拍?
“蕭教授,都這麼晚了,你的意思是要晚上去現場么?這,你們就三個人,也沒有這邊的警察跟着呀。”
蕭衍呵笑一聲,“柴導對警方現場勘查的流程還挺熟悉的。”
柴靜音別開眼,望向景區的大門。
“我的意思是這麼晚了,你們去現場,應該也不方便吧,都看不清了。”
蕭衍今天戴了眼鏡,他伸手抬了抬鏡框,笑的一臉深意。
“柴導,查案。。。是不分晝夜的。”
亮出工作證,保安大叔二話沒說就把閘門打開了。
最後,一行人包括柴靜音他們都進去了,只是攝像師沒開機器。
景區走進去就是一條從山頂流下來的溪水,不是雨季,水流有點小,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
再往裏走,就是沿坡而造的幾棟民宅,都是上下三層的結構,青瓦白牆,院落花草佈置的跟這山景還算契合。
聽到有人的聲音,其中一家民宿的老闆娘就走了出來。
“那老三頭怎麼又放人進來了,這都幾點了。”
嘴裏嘀咕着,腳下步子一點不慢,先把客人招攬了再說。
老闆娘走近了看清楚蕭衍一行人,嘴裏嘆道,“哎呀,今天不得了,來得都是俊男美女。”
“幾位老闆,裏面請,我們這裏還有空房的。”
蕭衍沒說話,只是順着老闆娘手指的院子門口走進去,他身後江南西和梁丘笙也跟了上去。
柴靜音頓了頓腳步,最後也跟上前去。
等到老闆娘去準備晚飯了,柴靜音才問了蕭衍。
“蕭教授,怎麼回事?我們不是來查案的嗎?”
“怎麼這裏的人,看着完全不知情啊?”
不等蕭衍回答,江南西邊擺筷子,邊笑道,“柴導,很正常,我們又沒說來查案的,這裏的人不要做生意么?當然不會主動跟我們說這裏剛發生了命案。”
這解釋牽強,但是也不會完全不合理,只是如果柴靜音真的心裏沒鬼,肯定會覺得這一趟走的太奇怪了,作為一個紀錄片的導演,目前的情況,她應該很興奮,而不是像這樣平靜中帶着隱隱的不安。
更別說同行的攝像師和燈光師了,那兩個人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
這也。。。太不尋常了。
......
夜半,山裡安靜到隔着牆卻連那邊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木質結構的牆板,薄的不行。
這裏的標間很大,擺了四張單人床,蕭衍他們直接都住一個房間。
熄了燈,三個人卻都沒睡,半眯着眼隨時準備着。
因為隔音太差,蕭衍他們建了個群,直接用手機打字。
隱四:“那個陳奎就在隔壁樓,我剛去看過了,閻亦安就在房間裏,還睡着,估計是藥效還沒過。”
江南西:“你怎麼看的?”
隱四:“扒窗戶。”
江南西:“好身手!”
蕭衍:“別說廢話,閻煜那邊聯繫過了嗎?”
隱四:“少爺說稍安勿躁,只要閻亦安暫時沒危險,就讓我們先別動手。”
蕭衍明白閻煜這是要釣出後面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
否則,這一次救出閻亦安,下一次,不知道這些人還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那個退休的柴法官,還有譚志明,如果都跟這次的綁架案有關,那當然是要靜待他們自己露出馬腳才好一網打盡的。
隱四:“柴靜音到底什麼情況?一個導演,自己戲癮犯了?”
梁丘笙:“她如果真的有問題,那來我們研究院拍攝就是有預謀的,都到這份上了,只要我們不拆穿,她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目的。”
......
一夜無事。
蕭衍他們輪流睡覺休整了一番,否則兩個晚上不睡,真要撐不住了。
民宿老闆一早就出去招攬客人了,老闆娘給眾人做了早飯。
一個大長桌,所有人坐在一起吃飯。
隱四自己一個人,隱八在房間沒出來。
蕭衍他們坐在一邊,柴靜音看看獨自一人坐着的隱四也沒打招呼。
老闆娘又端過來一鍋剛煮好的粥。
“小菜也都有的,吃完再添,各位老闆都別客氣呀,我們山裏的蔬菜都是有機的,吃了對身體好!”
沒人搭腔,江南西於是揚起笑臉對着老闆娘道了聲謝謝。
“慢慢吃,你們慢慢吃。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等老闆娘出去了,柴靜音才開口。
“蕭教授,我們什麼時候去現場?”
“不着急。”蕭衍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又慢條斯理夾了一筷子小菜。
不着急?
那昨天緊趕慢趕地開車過來,還特意住了一個晚上。
這怎麼想都不對勁!不合理!
但是,柴靜音愣是沒再開口質問,邊上兩個同事也什麼話都沒說,只顧自己吃飯。
梁丘笙跟蕭衍對視了一眼,看着柴靜音能裝到什麼時候。
不等他們吃完早飯,外面老闆娘大嗓門喊得響。
“哎,老許,你磨嘰半天昨天也就兩個客人吧。”
“我這一下,四個標間出去哦。怎麼樣?”
“嘖嘖嘖,你個鬼婆娘,嗓門那麼大,喉嚨不疼啊?四個標間,吹吧你。”
“客人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到?”
“都吃早飯呢,一會兒出來。”
“哎,老許,你家那個客人幹嘛的?昨天我看他拖了好大一個行李箱。”
“幹什麼?老是喜歡打聽別人私隱。”
兩個民宿老闆也是奇葩,一大早在院子裏喊話,聲音大的巴不得自家的客人都聽到。
倏地。
又有人喊。
“哎喲,小心小心,要摔下來了!”
是老闆娘的聲音,但是她在叫誰小心?
蕭衍跟梁丘笙起身就往外跑,那邊隱四則是一個閃身,從窗戶直接跳了出去。
隔壁樓二樓的窗戶大開着,閻亦安半個身體露在外面,他原本一張漂亮無暇的臉孔憋的通紅,半邊臉頰也腫了一塊,像是被人打的。
他情緒有點激動,雙手撐在窗台上,不停的大喊大叫着。
單一的音節,“啊。。。啊。。。啊。。。”
現場沒人聽得懂他要表達什麼,只看到他處境很危險,如果不是身後有人拉着,閻亦安隨時都會從窗戶里翻出來。
二樓,死是死不了,但是窗戶下面擺了一排的盆栽還有堆起來的雜物,這稜稜角角的,萬一撞到頭。。。危險係數還是很高的。
蕭衍抬起頭四處看,發現了隱四的身影,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到了三樓,就在閻亦安窗戶的樓上房間。
“要死了要死了,趕緊報警啊!老許,老許?人呢?”
民宿老闆娘被嚇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老許反應也算快的,第一時間跑進去幫忙了。
可惜,二樓的那個房間是被反鎖着的,他進不去。
三樓不知道突然什麼時候下來個人,老許回頭臉還沒看清,就被那人給拉到一邊。
然後,房間門被用力踹開了,那力道大的,一腳上去,門鎖直接崩掉,房門彈到牆壁上,整幢樓感覺都晃了一下。
來不及心疼自己的門,老許跟着往裏走,不管怎樣,先救人要緊!
......
閻亦安應該是醒了發現自己又到了一個陌生地方,於是一下受驚就失控了。
陳奎弄不動他,結果兩個人一路纏鬥到了窗戶邊。
隱四直接幾步奔過去,一把推開陳奎的同時,抱住了閻亦安的腰身。
“啊。。。啊。。。”
隱四一個手刀抬起又落下,把閻亦安給劈暈了,然後把人攔腰抱起來。
“哎,你誰啊?”
陳奎本來就慌了神,現在見突然冒出來個人要把閻亦安帶走,他一下攔到前面,手摸到了腰間,似乎在準備拿武器出來。
隱四開口,聲音又硬又沉,“我是誰?”
“老闆,昨天這人是一個人來的吧?”
民宿的許老闆都暈乎了。
此時,蕭衍他們,所有人都來到了二樓。
許老闆見到那麼多人,也不敢撒謊,於是看向陳奎。
“這位客人,昨天晚上你一個人登記的,我也沒看到其他人,你這怎麼會突然有個男孩子的?”
陳奎黑着臉,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
隱四冷哼了一聲,手裏抱着閻亦安,悠悠地道,“老闆,麻煩你報警,這人涉嫌綁架。”
“綁。。。綁架?”
民宿老闆瘋了。
房門口,蕭衍轉過身,看向柴靜音。
“柴導,你們還愣着做什麼?不拍么?現場版的。”
“綁架案進行時。”
柴靜音早上起來還未化妝,臉色有些蒼白,這會兒連嘴唇都發白了。
......
等當地的警方來了,梁丘笙直接去交涉,江南西在二樓的房間取證。
至於閻亦安,人醒了,隱四一直護在身邊,坐到了蕭衍的車裏。
閻亦苒正跟他視頻,稍稍安撫了一下閻亦安的情緒。
柴靜音沒辦法,只能讓攝像師全程記錄,還做了採訪。
案發民宿的老闆老許躲躲閃閃的,不肯多說。
倒是隔壁民宿的老闆娘,其實跟她沒什麼關係,卻是嘰里哇啦說了一大通,尤其把閻亦安拚命掙扎要從二樓跳下來的場景描述的繪聲繪色地,加上她誇張的手勢,整個一出可憐少年被綁架輕生的劇本被她一個人演繹的活靈活現。
柴靜音全程冷漠臉,默默地採訪完,回頭一看,有個手機的鏡頭正對着她。
“你誰?”
在邊上一直假裝吃瓜群眾的隱八,其實舉着手機拍到現在了。
這會兒被對着臉拍的柴靜音一個冷眼,就要伸手去搶他的手機。隱八什麼身手,一個閃身就躲過了。
旁邊的攝像師和燈光師見狀,手上的吃飯傢伙也不顧了,隨意往地上一放就去圍攻隱八。
一對三,隱八身形靈活地硬是躲了過去,最後,他拍夠了,把手機一收,按黑了屏幕。
“剛剛是現場直播,都放出去了。”
什麼?都直播出去了?
柴靜音咬着牙死瞪着隱八,“你們都是閻家的人?”
這一句話,徹底暴露了柴靜音的身份。
至少,對於閻亦安的事情,她間接承認了。
隱八握着手機,“柴導演,戲演夠了?說吧,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一直未開口的攝像師,擋到了柴靜音的身前,“囂張什麼?”
隱八翻了下白眼,露出一個特別不屑的眼神,“大叔,麻煩讓開,我跟你老闆說話呢。”
“柴導也是被逼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老蔡,你閉嘴!”
呵,不知道這群人到底什麼情況,但是隱八至少確定了一點。
柴靜音,也就是個受人控制的小嘍啰而已。
***
閻亦安被隱四帶回了閻府。
虛驚一場。
他的手上只是破了幾道口子,傷口並不嚴重,而且也被處理包紮過了。
安沅又幫他重新上了葯幫了繃帶。
冼寧瀾跟閻景山站在一邊,沒作聲。
小周跟老耿已經回去審問嫌犯陳奎了。
宿老夫人看向閻亦苒。
“小苒,你先帶小安回去休息。”
不知道閻亦安是不是能理解自己被綁架的事情,但是他這會兒情緒還算安穩,有閻亦苒陪着,宿老夫人暫時也能放心了。
現在,該解決一下後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