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若醒過來的時候，天上的月正圓得正好，肚子的抗議聲，也響起得正好。

本就寂靜的宮殿，越發的死寂。

“去備膳。”源光的聲音，在這一方天地之間突然響起，沒有一絲起伏的調子，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聞聲，床上初若的心狠狠一跳，突受驚嚇的看向了聲源地，只見源光一手執書，一手握住碧玉盞，好不閒情逸緻。

怒意從心中瘋狂的醞釀而起，暴怒道：“你難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源光聽着初若那暴跳如雷的聲音，懶懶的抬起了眉眼，看向了床上的人，眼睛微微眯起……

手一揮，屋內的婢女動作迅速的退下，源光放下了手中的書，全部的注意都放到了床上的那人身上，有些冷漠道：“你這個模樣，和她那懦弱的樣子，差得倒是多。”

聞言，初若的手抓着身上的錦被，眼睛中倒影這源光的身影，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是我！”

“是，你是你，不是她！”沒有感情的聲音，在薄唇中吐出，多了三分的薄情。

沉默的不答話，初若看着源光，決定應靜制動，緊抿的唇，透露出了主人的心思。

源光幾乎是瞬間就看出了初若的心思，隨後放下了手中的書，七八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低頭俯視着躺着的她。

“你……你要做什麼……”吞了吞口水，初若看着源光，閃躲的目光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了三分恐懼，三分警惕，以及四分的倔強。

此時的她，就如同一隻沒有利爪的幼虎，可伶無助。

初若的神情印入了源光的眼中，微不可見的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那麼一絲痕迹。

“你大可不必這般恐懼，比起你之前的模樣，我倒是更願意看你這模樣。”源光居高臨下的判着初若的死刑，甚至還帶着一種施恩的姿態，“你這個樣子，本王看着很滿意。”

這是接納她了？

初若聽着源光的這一番話，愣了愣，而後撇嘴道：“怎麼，相信我不是假的了！”

“嗯。”冷冷的一個回應，源光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不過，你不要以為你開了智，就可以脫離本王的掌控，和季無眠一起算計本王！”

開了智？季無眠？

初若聽着源光的話，眼中劃過了迷糊的神色，隨即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源光聽着初若的話，眸光微暗，冷哼道：“你最好如同你所說的一般！”

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初若歪頭，眼睛看向了其他的地方，心中卻是滿滿的疑惑，到底什麼是開智，季無眠又是誰？

她繼承了這個身體，可是卻沒有繼承這個身體的記憶，關於這裏的一切對於她而言是那麼的陌生。

咕——

略微有些嘹亮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響起，突兀而又清晰。

初若聽着自己肚子發出的歡樂叫聲，面色隱約浮出了一絲名叫尷尬的紅暈，甚至連耳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紅色。

“我……我餓了……”聲音小的和蚊子一般，初若說得極其的小聲，滿是尷尬。

第一次遇到這樣子的情況，饒是沒有任何錶情的源光也隱隱有些破功，故作淡然的清咳了一聲，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其他的聲音，刻意的冷漠道：“把晚膳送進來！”

晚膳送進來的同時，源光也因為有些事情離開，初若鬆了一口氣，腦海中那緊繃著的弦也放了下來，心情一個舒暢，倒是多吃了半碗米飯。

心滿意足的打了一個飽嗝，初若摸着自己有些小鼓的肚子，只覺得困意陣陣，揮手散了一眾的婢女，轉而重新回到了塌上。

時至深夜的時候，待到源光重新回到了初若的殿內的時候，便看到塌上的人，蜷縮着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如同蝦米一般，而她的眉眼間，糾結的擰着。

小小的一個人，好似只要他一張手，就可以全部包裹住。

他看着她，潑墨般的眸子，無波無瀾。

隨即一雙指節分明的手，嫻熟的飛動着，一身外衣被褪去，清冷的月光印照着那人的身影，一點一點的靠近塌上。

掀起錦被，源光躺了進去，一片溫涼。

晚春時分，依舊還是有些微涼，床上的人即使裹了一床的錦被，可手腳之間，卻不見多少的暖意，源光看着近在咫尺的臉，濃墨般的眸子，黑得讓人無法捉摸。

暖暖的，硬硬的，這是……

睡夢之中，初若抓着一個什麼東西，死死的抱在懷中，臉不自覺的蹭了過去，上面傳來的熱度，溫暖至極，呼吸間還有着一絲若隱若現的香氣。

“放手。”冷漠的聲音，好似臘月里的寒風，將四周的溫度降低了幾分。

這個聲音……

聽着耳畔響起的聲音，初若的心咯噔了一聲，努力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隻手臂。

一隻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手臂。

下意識的，初若不自覺的捏了捏懷中的手臂，而後順着手臂向上看去，源光那沒有表情的臉落入了她的眸子中。

“上朝。”源光瞧着抬頭看着自己的初若，表情冷漠到了極致。

瞳孔一點一點的放大，然後呆愣的表情出現了變化。

“啊……混蛋，無恥，下流，卑鄙……”拔高了的尖叫，蜷縮成一團的初若飛快而又迅猛的蹬着自己的腳，朝着源光的腹部踩去。

沒有想到初若會是這種動作，源光沒有一絲的防備，整個人直接就被她踢下了床。

砰——

“說，你半夜爬上我的床，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猛的坐起來，初若指着被自己踢到了地上的源光，瞪大了眼睛，怒道。

生平第一次被人踢下了床，源光整個人有些出神，周身環繞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看着沒有回應的源光，初若心中的怒意一點一點的消失，意識到了她把他給踹下床之後，臉上漸漸的出現了懊惱的神色。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這是本能！本能懂嗎？就是身體會比意識還快的作出反應。我不是故意踢你下床的！”睜大着眼睛，初若看着地上的源光，有些着急的說著。

語落，初若立馬踢開了身上的錦被，飛快的走到了源光的身旁，伸手想將他扶起。

察覺到了初若的舉動，源光當下直接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半蹲着，伸出了手的她。

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初若愣了愣，而後收回了自己的手，臉上微微露出了尷尬的神色，轉而站了起來，抬頭看着源光，乾笑了一身，道：“那個，我們上朝吧。”

源光看着初若的表情，墨瞳起了一絲輕微的波瀾，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出現。

被源光盯着看，初若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寒毛什麼的，也都直接豎了起來，這種感覺，簡直就好像是……奸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