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初若的這一番話,就如同突然響起的驚雷,讓在場的兩人都嚇住了。
甚至於,孫漸濃都有了一種,初若這是要重掌朝政了,這攝政王在的時候,她還會隱藏自己的心思,如今他不在了,她就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來了。
“人,我們一人一半;我收拾好了,就帶人走,你在這裏尋攝政王,若是尋不到,也不用回來了。”這是初若的決定,她說得很是果斷,沒有一絲猶豫,也由不得其他人猶豫。
“錦李,我要更衣。”當即,初若道。
“是……是!”錦李尚且還沒有從初若剛才的氣勢中清醒過來,只聽着她的話,支支吾吾了一回,才將一個字給說清楚了。
“公主這是什麼意思?”當即,孫漸濃轉身,目光堅定的看着初若,一臉要求個明白的神色。
“我十五歲那年,梁國大軍來襲,接連破了我十座城池,源光亦是十五,家國堪憂,無可奈何之際,他便自薦披上了盔甲,執着利劍,便直接揮軍而上,這一戰花了三年的歲月,自此這六國之內,再無梁國。”初若說的這些話,其實都是複述源光說過的話,聲音之中難免有些哽咽,眼眶之中,亦是見了淚意;頓了頓,初若將自己眼中的眼淚給逼了回去,而後重新道:“他可以護着楚國,我自然也可以!他是攝政王,我是公主;他不在了,那麼就該輪到我去護着這家國了!”
兩段話,無一不是在重複着,她要護着這楚國的意思,她……要替源光好好的護着,不然,若是有朝一日,他回來了,可是楚國卻過國敗凋零,那樣子的話,他又要辛苦的去打回來。
她的人,她怎麼可以讓他這般的辛苦!
“攝政王與公主不同,行軍打仗之事,本就是男兒的事情,公主是一介女流……”
“那又如何?”冷冷的打斷了孫漸濃的話,初若的眼中閃過了鋒利的眸色,好似刀,好似劍,帶着寒光而來,勢要見血一般。
“孫大人,你是楚國的臣子,若是尋不到攝政王的話,我會你生氣的。現在這個時候,你也該去尋攝政王了。”打發這孫漸濃,初若看着他,眼中只有一片寒霜。
“公主……”
“你不走,是想看我更衣不成!”不願意在聽孫漸濃的話,初若聽着他的聲音,手直接就搭上了肩膀處的衣襟,作勢換下道
瞬間,孫漸濃飛快的轉身,而後神情有些慌亂的走出了屋子裏面。
徹底就只剩下自己了,初若環視了屋內一周,肩膀就是一垮,一種說不出的疲憊,將她緊緊的包裹着,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源光,你到底要什麼時候出現……
叩叩叩——
忽而,有規律的敲門聲徐徐響起,打斷了初若的出神,她抬頭,便見劉庸端着一碗葯,站在門口。
“這是今日的葯。”轉眼間,劉庸便到了初若的跟前,手中的葯碗要放在了她的面前。
初若聞着要的味道,也不知道怎麼的,好似也沒有以前聞起來苦澀了,甚至,還有淡淡的葯香,悠悠瀰漫,讓人的心,一下子便變得悠靜了起來。
“這葯聞起來,倒是沒有比以前苦了。”初若伸手接過了劉庸手中的葯碗,看着那烏黑的湯藥,和墨一般,低聲道。
劉庸聽着,默了默,道:“這葯苦不苦,都在於心罷了。”
世間百味,若無一一嘗過,哪裏就知道什麼才是世間極苦;尋常人只道良藥苦口,那只是他們沒有經歷過更加苦澀的罷了。
微微一愣,初若聽着劉庸的這一句,恍惚才明白,世間最苦的是心苦。
“明白得有些晚了。”初若說這一句話的時候,那手中的湯藥一飲而盡,舌尖苦澀至極。
“這世上,還有很多人都不明白;這明白總比不明白要好不是!”難得,今日是最心平氣和的一次談話,劉庸看着初若倒是乖巧利落的將葯喝下去了,這一顆心,也是稍稍的安了不少。
他原本還擔憂,這初若為了源光,不打算好好的喝葯,想糟蹋自己的身子呢;就沖昨日,她不要命的跳下了那江水,他覺得,這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命;甚至若是攝政王真的死了,那她怕是也會隨之而去。
“我要離開。”初若看着劉庸,開口便是這一句。
那一瞬,劉庸被嚇住了,支支吾吾道:“離開?”
這公主殿下是……要尋死?找他要毒藥,死得快一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要離開這裏,需要你將我所需要的藥材,都配好了。”劉庸那驚嚇的模樣,初若當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故而很快的開口解釋道。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劉庸只聽得初若不是要尋死,那一顆心就放下來了,這現在就只有他和初若兩人在,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日後攝政王回來,追究起來,他這把老骨頭,怕是就得變成老骨灰了。
只是劉庸有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初若後面的話,愣了片刻,才道:“公主是要去什麼地方?這攝政王的下落還沒有尋到,公主……”
“我去楚吳兩國的邊境。”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初若飛快道:“你去準備我要需要服的全部葯就是了。”
想了想,初若又道:“我想快一些好起來,所以,你下猛葯也可以,只要可以讓我快些的好起來,便是了。”
兩國戰事,她是不能倒下的,所以她的身子,必須快一點的恢復起來,哪怕是損了根本,也無所謂。
只要,源光回來時的時候,和他出事的時候,楚國都還是原來的模樣,那就好了。
劉庸的神色不如剛才一般了,看起來,沉重了許多,他還想開口,門口的錦李卻出現了,後面跟着一群丫頭。
“公主可以梳洗了。”人為沒有到初若的面前,聲音卻已經先響起了。
“勞煩了。”稍稍的點頭,初若有些感恩的意味道。
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劉庸退出了屋內;轉身也去尋了孫漸濃,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無端端的要去楚國和吳國的邊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的兆頭啊!
……
一番的梳洗,初若當即又吩咐道:“帶一半的人,去邊境。”
“公主,奴婢覺得,孫大人的計策,可能更加的穩妥一點。”將屋子裏面的丫頭都打發了下去,錦李直接就跪倒在地,道。
錦李的這一出,倒是初若沒有想到過的,只看着她跪着,自己一下子就愣住了。
“錦李,我不會改變主意的。”詫異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初若反應過來之後,認真的看着地上的人,眸眼之中,是不可動搖的堅定,這是她如今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錦李,如果你覺得,此次太過於兇險的話,不去,亦是可以。”頓了頓,初若道。
“公主,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之間不願意見到公主以身犯險,若是攝政王知道了,他定然也是不會願意見到公主這般的。”腦門直接就磕在地上,錦李的聲音,稍微有些慌亂的響起。
“那就等他知道吧!讓他知道,他又是欠了我!這一輩子,他就準備好用他這個人,來報答我!”後面的話,聽起來倒是有些可笑,一點也不正經,可是卻是真真的是初若要的。
明明就是說好的,這一輩,都要好好護着我的,可現在卻消失了;怎麼就會這樣子的人!
腦海中,時不時的就會出現源光的模樣;初若覺得心有些疼,每想一次,就疼一次。
“錦李,我從未求過你,這一次,我求你。”這一話的分量,太重了,重到錦李都不能不去做。
只見,錦李聽到了初若的這一句話時,面上劃過了一絲慌亂之色,整個人就有些緊張起來了,道:“公主你這話,太嚴重了。”
聞聲,初若將自己的臉偏向了一側,手掌心劃過了自己的眼睛,蹭去了那眼淚珠子。
“奴婢,奴婢這就去做。”錦李看着初若的舉動,什麼阻止的話,都沒有了,全部都沒有了,當下,便是自家的公主殿下說什麼,她就做什麼了。
語落,錦李直接就站了起來,道:“奴婢現在就去。”
“錦李,這一次之後,我給你自由,你若是想去瀾滄陪錦桃的話,那麼我便將瀾滄送給你。”這一句話,是她對錦李的承諾;初若看着轉身要邁開腳步的人,慎重道。
細細數來,從穿越的那一日起,一直到如今這個境況,這些時日過下來,一直陪着她的,都是錦李,她沒有什麼好報答的,只能是她想要什麼,自己就給什麼。
“奴婢……奴婢只要能守着公主,便足夠了。”低聲的回應,錦李朝着門口走了去。
……
說要離開,就不耽誤了,初若不會騎馬,錦李直接就要來了一輛馬車,車內安置了好一堆的薄荷香囊。
初若上車的時候,聞着馬車內的香氣,愣了愣;她是暈車的,但是有這個東西在,可以緩和一下,她沒有想過,錦李一直都記着,甚至在許久之前,就準備了許多。
“公主怎麼了?”錦李在車下,看着自家的公主自推開馬車門的時候,整個人就停止了一般,沒有了後續的動作,故而擔憂的出聲問道。
聞聲,初若回頭,看着車下的錦李,有些擔心的看着自己,她忽而有了一種被家人關心着的感覺,這種感覺已經很久都不曾有過了,當下,她看着她道:“薄荷香囊,我很喜歡,錦李,謝謝了。”
初若的這一句話,直叫錦李受寵若驚,不過同時她也知道了自家的公主殿下剛才忽然一動不動的原因,當下擔憂沒有了,飛快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公主快些進去吧!”
點了點頭,初若腳步一邁,直接就坐到了馬車裏面,腦子忽然閃過了劉庸的臉,當下掀開了車窗的布幔,看向錦李道:“劉太醫配的葯,你可是拿了?”
“葯?沒有葯。”錦李聽着初若的這一句話,飛快的搖頭道:“奴婢沒有見到劉太醫。”
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初若聽着錦李的話,想了想,道:“如此,那就算了,我們走吧。”
“等一下……”就在初若的聲音落下的時候,劉庸的聲音遠遠的響起;語落,人直接就從大門裏面出來,跑到了錦李站着的地方,看着初若道:“我隨你們一起去。”
緊接着,也不等其他人開口,他大喘氣道:“此去路途遙遠,公主的身子還需根據時節變化,來好好的調理,不然的話,只是開一樣的藥方子,到底沒有多少的益處;而且,若是去的路途中,遇到了病痛什麼的,有一個大夫在,也是好的。”
劉庸後面的這一句話,倒是有些自賣自誇的意思在裏面,好像在極力的推銷自己一般。
“馬已經沒了,若是劉太醫要一起去的話,怕是得委屈公主和劉太醫坐同一輛馬車了。”一旁,錦李深思的開了口。
這個問題,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初若聽着錦李的話,如是想着。
“那公主……”劉庸的目光看向了初若道,現在的決定權是在馬車上的那位上,如果她拒絕了,那他就真的沒得去了。
“好吧。”輕飄飄的兩個字落下,初若在放下車幔的那一瞬間,繼續道:“劉太醫,你上來吧!”
聞聲,劉庸倒是不含糊,利落的上了馬車;至於錦李,則是和車夫以前坐在了馬車的車門處。
全部的事情,都快得不可思議;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那麼的出人意料。
誰曾想過,昨日的時候,她尚且還在尋源光的蹤跡;而如今,卻是要離開了;可那三城一池的失去,這般迅速的侵略,真的不是可以等得起的,再等等,說不得,楚國就要變天了。
初若的心頭有些不舒服,手抓着那薄荷香囊,久久不放;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感覺,好似有一隻看不見的手,一直推着她往前面走去,她不想走,都不行;她想找一個人說一下,可是恍惚之間才發現,她的身邊居然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公主可是在擔憂攝政王?”馬車內,初若不說話,劉庸覺得氣氛還是有些壓抑得很的,想了想,便主動的尋了一個話題來說,可一開口,他就後悔了,這什麼不好說,偏生就要說攝政王;當下,他正要開口,轉移了這話題,卻未想,初若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