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他是孤獨,真的孤獨。
白小洛打心裏憐惜這孩子。
“好,朕等你。”小皇帝彷彿也懂事了一些。
出宮之後,白小洛馬上便回了奇案門。
通知抓殭屍行動要馬上進行了。
抓殭屍,便得要為花千萬打扮一番。
花千萬這幾天一直心事重重,時而暴躁,時而煩悶。
誰都不敢提出要讓他去做餌的事情,便推了白小洛去。
白小洛不得不觸這個霉頭,自從搬家之後,她跟花千萬便沒幾句好說的。
白小洛猜測他還在生氣。
來到他辦公室的門口,白小洛敲了敲門,便聽得裏頭傳來煩躁的聲音,“什麼事?”
“正事!”白小洛盡量溫婉自己的聲音。
裏頭頓了一下,“進來!”
白小洛悄悄推開門,把腦袋探進去,見他坐在椅子上,眉間果然有些焦躁。
白小洛反手把門關上,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道:“還在生氣呢?”
花千萬沒好氣地道:“你自作多情了,本王還真沒生氣。”
白小洛笑了,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奇案門幾家辦公室都是她和白子設計的,比較人性化,進來商議案情也有椅子坐。
“沒生氣為什麼還板著臉?我走了之後佳音妹妹應該沒跟你鬧了啊。”白小洛笑道。
“她最近很好,安靜得很。”花千萬靜靜地說。
“那你有什麼好煩惱的?”白小洛順口問道:“對了,她的傷勢如何?好了嗎?”
“再休養一些日子吧,到底是傷了骨頭,沒那麼快好。”花千萬還是愁眉不展。
白小洛嗯了一聲,“你煩心的到底是什麼事?不能說嗎?”
花千萬慢慢地看着她,眼底有些困惑,“梁妃的死,真的是一個意外嗎?”
白小洛怔了一下,“為什麼這樣問?”
“你覺得,真是一個意外嗎?”
白小洛看着他,“你覺得呢?”
花千萬煩躁地道:“本王不知道,只覺得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也許真是巧合呢?”白小洛道。
“以前沒有巧合,忽然梁妃傷了她就出現巧合了?丫頭們睡死了,梁妃自己碰倒了油燈,梁妃就算瘋癲,但是逃生還是懂得吧?”
白小洛沉默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花千萬臉色陡然蒼白,怔怔許久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你在懷疑劉佳音!”白小洛道。
“是的,本王懷疑她……”他喃喃地說,眼底有痛苦之色,“本王一直跟自己說,她不是那樣的人,縱然耍點小心機,愛吃醋,可她到底不是狠毒的人,梁妃就罷了,她殺了齊妃,死有餘辜,但是那兩個丫頭……那也是人命啊。”
看着他這般痛苦,白小洛不禁道:“這都是你自己猜測的,別亂想了,還是好好琢磨一下今晚的行動吧。”
花千萬還是很有專業精神的,聽得辦案子,便打起精神道:“今晚行動?”
“是的,你先得去她經常出沒的地方活動,今晚應該還要雨,她未必會出現,但是,你不能等到她出現的那晚上才去,得先去露個臉。”白小洛道。
花千萬站起來,“好,那就傳來下去,準備行動!”
白小洛看着他鬥志昂然的樣子,笑道:“你不怕殭屍了?”
“你們不是會在附近保護嗎?”花千萬錯愕地問道。
“當然會。”白小洛很認真地點頭,“我會陪你出任務。”
她站起來,嫵媚一笑,不知道從哪裏抖出一條手絹半遮臉,使勁拋着媚眼,“公子,為我作一幅畫吧!”
花千萬渾身打了一個冷戰,一拍桌子,“哪裏來的庸脂俗粉?滾!”
有些人,天生是不合適吃這行飯的。
挺好的模樣,眉目周正,裝出那副狐媚的樣子,只會讓人毛骨悚然。
白小洛認命地走出去,或許,妙音道姑都比她好一些。
出去之後,經過和妙音道姑的一輪pk,最後證實,在勾引男人方面,妙音道姑比白小洛出色。
妙音道姑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高冷地往那裏一站,便有花魁的那種冷艷骨感,不會惹人懷疑。
至於白小洛的表演,獲得了一致差評!
於是,臨夜,奇案門開始為花千萬和妙音道姑裝扮。
一襲月白色綉牡丹緞裙,腰間束素色腰帶,領口對襟,銀線勾勒祥雲,墜下一串火紅色珊瑚,燦爛若火,白衣和紅珊瑚相映得彰,趁得面容高貴冷艷。
道姑生涯,讓她走路的步伐十分穩當,行動之間,裙裾輕擺,修長的身材用腰帶一束,更顯纖穠合度,活脫脫一個花國英雌的模樣。
當她走出來的時候,眾人皆驚,高捕頭看傻了眼,伸出被鞭炮炸過的手指,顫巍巍地道:“你……你真是妙音那木頭女人?”
清脆的一巴掌下去。
高捕頭垂下腦袋,“你是妙音。”
再看花千萬,身穿一襲湖藍色蜀錦廣袖對襟長袍,發冠束起,簪了羊脂白玉如意頭簪子,手執一把象牙骨摺扇,修長的手指一捻一撥,扇子瀟洒地打開,加上他容貌在帶着微笑的時候便顯得溫文爾雅,如今這麼一打扮,活脫脫一個儒雅書生的模樣。
他揚唇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嘴唇是暈染了淺淡的紅色唇蜜,真真一個唇紅齒白的美男子啊!
白小洛拍手,讚不絕口,“好受!”
“好瘦?”花千萬怔了一下,“本王哪裏瘦?”
白小洛說:“以瘦為美嘛,瘦點好。”
花千萬呸了一聲,“本王又不是娘們,美什麼美?”
白小洛和白子交換了一個眼色,都很滿意。
包裝是好了,但是裏頭的東西,不能是一團破敗棉絮。
“王爺作畫如何?”白子問道。
花千萬出身皇家,雖然是武將,但是作畫還是很出色的,當下走進去,大袖一揮,“文房四寶伺候!”
高捕頭屁顛屁顛地上前磨墨。
眾人圍成一個圈,看着花千萬落筆。
不消半響,一位美人躍然紙上。
這位美人眉眼嫵媚,搔首弄姿,故作柔媚姿態,看着讓人作嘔反胃。
眾人一指,好幾根手指差點就戳到了白小洛的鼻子上,“是她!”
“好畫,好畫!”白子拍手。
白小洛悻悻地道:“我絕不是這樣的。”
“形態表情,分毫不差!”孟婆說。
眾人是看過她方才和妙音道姑pk的,記憶深刻,連續三晚都得做噩夢。
花千萬是過關了,但是妙音道姑呢?
孟婆看着妙音道姑,“歌?”
妙音道姑扯開嗓子就來,“太上老君跨青牛飛升……”
“停!”孟婆面無表情地喝一聲,“舞?”
妙音道姑杏眼一瞪,拍案而起,身子在空中幾度旋轉,踢腿,三百六十度大轉圈……
“噢,她褻褲也是白色的。”高捕頭說。
兩條腿凌空落在高捕頭的脖子上,剪刀腳一絞,高捕頭撲在了地上。
無人管他。
大家都很發愁。
一個花國魁首,詩詞歌賦不懂,琴棋書畫不懂,連跳舞都不懂,難不成真的去給人家看掌紋算個命?
發愁許久,白子雙眼噔地閃了一下,“舞劍,對,舞劍沒問題了。”
“她的劍是驅邪除鬼的,外頭的舞劍旨在舞,不在劍。”高捕頭負隅頑抗。
這不行,那不行,白小洛咬咬牙,對妙音道姑說:“你去到那裏,只管坐下來看人家作詩作畫,露出你一貫鄙視人的輕蔑神情,讓人以為你很有料,但是你千萬不要出手。”
“我哪裏有鄙視人?”妙音道姑不高興了。
“你打不過旺財。”高捕頭吼道。
妙音道姑冷笑,唇瓣勾起露出譏諷的神色,眼睛一翻,“放屁!”
“就是這樣,放屁二字可不說。”白子一錘定音!
白小洛看着這草台班子,深感領導這些豬腦袋是多難為她的一件事情啊。
她替花千萬難受。
萬事俱備,兩人分別出門。白小洛還十分體貼地回去叫了紅橘來給妙音道姑做侍女。
至於花千萬,自然是帶鐵痕去的。
兩人一前一後抵達清舍。
因為,之前特意觀察過,清舍血氣味道比較重,而且,清舍的美男子和出名的才子比較多。
那位花痴殭屍,應該會再來。
清舍位於皇城東面,裝修十分雅緻,高高的木製門樓做鏤空架子,以黑色木頭拼湊成清舍二字,木頭旁邊再雕刻花紋為裝飾。
這些地方,來的都是文人墨客,還要附庸風雅的富家子弟官家子弟。
當然了,附近章台秦樓的姑娘也會來這裏兜攬生意,說兜攬生意有些俗氣,是來賣廣告。
章台秦樓和勾欄之地是有分別的,其中好多名妓是賣藝不賣身,來這裏賣賣才氣,秀秀美色,便能招攬入幕之賓交流詩詞歌賦。
至於暢談人生之後,要做些什麼,就得問問高捕頭,雖然高捕頭只去那些不用舞文弄墨隨便扔個銀錁子就能“練功”的地方,但是,對京中這些煙花柳巷還是很清楚的。
今晚雨勢很小,因而清舍的人也漸漸。
妙音道姑憑着她高貴冷艷的面容,進去之後確實引人注目。
一位身穿墨綠色衣裳的俊美少年郎邀請她坐下來,這位美少年是和幾位朋友一起來的,邀請了兩位到此招攬生意的職業女性,一同探討帶點顏色的詩文,正說得開心,妙音道姑便出現了。
妙音道姑的冷艷,幾乎是秒殺全場,尤其那一雙微微翻白的冷銳眸子,如玉碎瑩瑩,傲慢又高冷。
“敢問姑娘芳名?”綠衣少年眸色微揚地看着她,眼底竟有一絲痴迷。
“妙音!”妙音道姑淡淡地道。
綠衣少年連聲稱讚,“妙音,妙音,絕妙之音,絕色之容,姑娘人如其名,聲如其名啊。”
妙音道姑依舊維持清冷的神情,“敢問公子是?”
“在下徐世昌,人稱徐三公子。”少年道。
“三公子好!”妙音道姑淡淡地道。
少年熱絡地問道:“不知姑娘擅長什麼?詩畫?琴藝?”
妙音道姑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席間坐着兩個女子,一個身穿紅色衣裳,長得也是十分冷眼,但是妝容比較精緻,另外一人穿桃色衣裳,眉眼精細,眸色動人。
紅衣女子見大家都看着妙音道姑,唇角便勾起了一絲冷笑,“我們正在作詩,姑娘不如一起?”
妙音道姑掃過他們在寫的詩詞,輕輕地皺起了眉頭,一副嫌棄的樣子,“你確定你們是在作詩?”
她是真嫌棄,都是艷詞,傷風敗俗!
紅衣女子大受打擊,眼角一弔,便不悅地道:“看來妙音姑娘一定有妙詩,不如,便以桃花為題,當場賦詩一首讓我們長長見識?”
妙音道姑斜睨了她一眼,“你是誰?你叫我寫便寫了?”
“來這裏,不是寫詩便是作畫,你既然批評旁人的,自然得要拿出你的實力來。”紅衣女子輕蔑一笑,“莫非姑娘是個詩文不通的草包?”
妙音道姑冷冷地道:“我聽說清舍有許多才子佳人,詩畫精妙絕倫,便想來看看,今日一見,不過爾爾。”
桃衣女子也不悅了,“你這人怎麼說話的?不過爾爾?那你倒是做一首啊!”
妙音道姑眸子寒霜,站了起來,“做學問的人,一點批評都接受不了,這般狹窄的胸襟,又能成就什麼好詩好文?”
說完,帶着紅橘便走。
徐三公子連忙起身攔住,拱手作揖賠不是,“妙音姑娘別見怪,紅袖姑娘並無惡意,既然來了,不如一起探討探討?”
妙音道姑眸光看向門口,只見花千萬也帶着鐵痕來了。
鐵痕交了銀子,自己開了一桌,文房四寶和酒水茶點供應上來,花千萬姿態悠閑地自己研墨。
妙音道姑復又坐下來,心裏卻有些不耐煩。
真不愛跟這些人打交道。
然而,妙音道姑坐下來,卻見紅衣女子和桃衣女子迅速起身,行動裊裊地走向了花千萬。
徐三公子和幾位年輕才俊都怔住了,隨即明白過來,徐三公子笑笑,揚起了諷刺之色,“到底膚淺。”
妙音道姑眼角餘光看過去,見紅衣女子和桃衣女子都走到花千萬的面前,福身,含情脈脈地問道:“這位公子,奴家能坐下來嗎?”
花千萬抬眸,眸光在兩人臉上流連了一下,緩緩一笑,“姑娘請坐!”
兩人含羞坐下來,團扇遮面,偷偷地看了一眼他正在作的畫。
其實才勾勒兩筆,紅衣女子讚不絕口地道:“公子下筆蒼勁,線條又不失優美,看來,已有多年作畫功力。”
花千萬微笑,“姑娘也是愛畫之人?”才兩筆,就看出多年功力了?
“奴家只是略懂一二。”紅衣女子說。
桃衣女子掩嘴,“姐姐還叫略懂一二?你的話,多少名士追着要呢?”
“胡說,我哪裏有妹妹作得好?”紅衣女子含羞道。
這種商業互吹,花千萬表示拒絕。
“不如,二位也作畫一幅,一同鑒賞鑒賞?”花千萬提議道。
兩位美女表示可以。
白小洛帶着白子,孟婆,旺財在附近的酒樓里喝茶,至於高捕頭則帶着兩名奇案門的官差在巡視。
大街很安靜,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撐傘走過的偶爾有兩三個路人,都沒有什麼可疑。
和妙音是有信號的,如果發現可疑的人,馬上發信號通知。
但是一直等到子時,都沒有信號到。
白子說:“今晚吃白果了,鳴金收兵吧。”
“再等等。”白小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