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完全沒有心情更
(陳母聽得陳青墨問話,想都沒想直接說道:“還能哪回,就是你考秀才那回病着,他不是送了我們回來嘛。”
“那事你不是門清的嗎?怎麼又問我是哪回,有那一回便是難還這人情哩!”
“嗯”
陳青墨聽了母親這話,應聲后就沒有再說話。倒是幾個小孩子在追着問怎麼回事。
陳母見幾個小孩甚是煩人,便沒好氣的說道:“還能怎麼回事,那年你大爸去考秀才。出了考場就病了,我們在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當時已經曉得他高中了,家裏來了不少人,就是你太婆也是到場了。”
“總等不見人,我曉得他身子骨不好,之前就被他婆婆帶着上了老虎嶺求葯才安停了些時日,將養了一個多月。所以我就自己一個人去接他。走到縣邑城門口遇上了墨在鄰村那曾姓的同年,得他相告才知你大爸病了落在後面,所以我就往府城趕去。”
“都離府城只有三四十里地了,才又見着他四叔帶着你大爸坐着馬車往回趕。那回幸虧有他四叔,不然靠着婆婆一個婦人,你大爸也十四歲了,要真是讓我背着回來,那也是很難!”
鐸辭聽着母親這樣說道,不由有些疑惑,出口問道:“媽,怎麼著我四叔曉得我哥病了,也不差人回來報信哩!”
“那曾姓的同年就是回來報訊哩,不過不是你四叔差的,是你哥先生差他回來。只是在縣邑耽擱了一天,所以我們才沒得到信。”
“你四叔是你大哥見自己實在是病的沉重路都走不了,這才差了客店小二到你四叔家報訊,讓你四叔前來幫忙。你大哥本也沒想着去麻煩你四叔,畢竟當時他們富足我們窮。平日裏更是沒什麼交情!實在是沒辦法了才走的這一步。”
“你哥那性子你還不曉得?要不是真得是無路可走,斷然是不會找到你四叔家去。他家也是一向不待見咱們!”
鐸辭聽母親這樣解釋也是相信,點頭說道:“那倒也是,我哥就這性子。我那時就和喜這般年紀,還沒他這麼高大,也是不曉得什麼,只是知道我哥病的沉重。背地裏哭了幾回!我妹更是什麼都不曉得,只顧着吃別人送來的點心吃食什麼的。唉!”
“對了,媽,是不是那回我哥生病後你就帶着我哥下了縣邑,這才遇上了我哥他師父?”
“是。……”
“也不是!你哥回來在家將養了些時日,本來還是身子不錯,也沒什麼大礙,平日裏還能做些活計。只是秋日裏不知是吃錯了什麼還是怎麼著,突然發作藥石無效。圩上幾個大夫郎中都不敢接手,讓我帶着他下縣邑看醫士。沒辦法我只能帶着你哥下縣邑去,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轉。”
“後來聽說城關附近有個走方郎中對這方面特別善長,所以就帶着你哥去找。也就是那回,在一個山神廟裏頭遇到了墨他師父。”
“奶奶,我大爸是不是經常生病躺在床上啊。所以才將養一個月就強撐着去府城哩!都那樣了也不肯歇着,你們也不擔心他考不上?”
陳母聽孫子這樣問,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也是沒辦法啊。你大爸平時身體還是不錯,到田裏做活計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當。只是常常受寒愛生個小病。本來自胎里就沒長好,再加上幼小時也沒什麼東西給他補上。於是生病那是常見的事,湯藥更是不斷。比吃飯還多!”
“那年你公公在外受了傷痛,回來一直便有些不好。去徭役一次回來幾乎把命去了,所以你大爸才強撐着要去考秀才,冀望着第二年能把這徭役免了。”
“當時憑你大爸的實力考個秀才肯定是沒有問題!因為早前一年他就想去了,只是當時也是被隔壁打了,沒養好身子沒有成行。”
喜聽說大爸被人打了,不由的大驚,衝著陳母問道:“我大爸為什麼會被人打了,你們不都說他精着嗎?看到形勢不對就會跑路!”
陳母聽喜這樣說,又是翻了白眼,說道:“你大爸是聰慧,見勢不對就會跑。但是他不是還有你爸這個兄弟哩!你爸沒頭腦性子跳脫,四處張揚到處惹事生非。不知怎的就在老六家門口打了老六家的小子!老六的老母親就出來罵人要打你父親,你大爸見了就過去拖着老六母親,老六以為是你大爸要打她母親,這才動手打了你大爸。”
“喜你是不知道你父親小時那是有多頑皮,到處闖禍不說,還惹得你大爸經常受到牽連。”
“你大爸自個在外頭幾乎不(會)吃虧,要是在外頭被人欺負了,十有八九就是你爸闖下了禍事!”
“大爸,我爸他這樣能生事,真真兒就一闖禍精。整日裏給你添亂你也能帶着他哩!要換成是我,我早把他趕了去,還能讓他再跟着自己?”
喜聽得是大爸幫自己父親擋了刀。不由的為大爸喊冤,芸聽得喜這樣說也點點頭,不斷的數落鐸辭。
“爸,你也是儘是闖禍,都不知道為大爸想想!”
鐸辭聽得兒女都在抱怨自己,想想年少時的確是到處惹禍,惹得大哥受到牽連,一時低着頭不敢說話。
陳青墨見此笑了笑,也沒對鐸辭說什麼。招手把剛走到自己近前不遠的喜喚了過來。說道:“喜,你過來!”
喜聽到大爸叫喚自己,連忙走到陳青墨身邊侍候着。見此,陳青墨才對着喜正色說道:“喜,你曉得么,大哥這名謂,不單單隻是個稱呼,表明你是大哥的身份。更多的時候它更是一種責任的警示!”
“別人叫了你大哥,就表明你是家裏年紀最長的那個,你就有責任、有義務去護着比你小的弟弟妹妹。讓他們少受些委屈和傷害。”
“我當日便是這樣!你爸比我小又喜歡到處生事,我是他兄弟是他大哥,我要是不幫着他誰去幫着他?就是你公公婆婆,要是曉得你爸在外面生事闖禍了,回來也是少一得痛罵一番,甚至是直接開打。所以我必須護着他。”
“你不是說你爸天天和我吵架,想着欺負我嗎?那也不是真得他想這樣,你爸他就是那性子。他平日裏也是挺護着我,我也護着他和你小姑。我們親近哩!”
說到這裏,陳青墨用手拍了拍喜的肩膀,說道:“喜,當你明白了大哥的意義,敢於擔起你做大哥的責任時你就長大了。你也不會再抱怨妹妹和小七不和你親近,一天到晚聯手想欺負你了。他們會自然而然的跟着你,你趕也趕不走!”
“芸、小七,你們說是不是?如果喜能平時護着你們,你們是不是也會護着哥哥,和哥哥好好相處?尊重他,再也不會想着欺負他?”
“喜,你要是真能這樣,婆婆也就放心了。你爸更是睡着都能笑醒。不信你問問他們是不是這樣?你要是懂得做大哥,知曉大哥這份含義,這比你評個優等、考得童生秀才更能讓你爸高興、開心。”
芸和小七聽得陳青墨這樣說,也是連連點頭不止。芸更是直接說道:“要是我哥也能和大爸待我爸那樣對待我們,我肯定願意和他親近。小七肯定也是這樣,不會再想着一起欺負他!”
“小七你說是不是?”
小七聽了芸話語又是連連點頭稱是。喜聽芸和小七都這樣說,不由的大為感動。於是又扭頭遠遠看向自己父親。
鐸辭見此也是想也沒想,直接對着喜說道:“喜,你大爸沒有說錯。你也不要這樣看着我!你要是真能如你大爸說得那般懂事,我真的睡覺都能笑醒。這是真的!”
“你要是有了這心,我就真真兒能放心了。那便是你奪得狀元也未必能比這讓我更開心了!你想要什麼,只要這世上有的也是能買着的。你隨便開口,我就是累死,爸也會幫你搞回家來給你。絕無半點怨言!”
見得此幕,林氏也是大受感動,只覺得自己眼睛濕潤。不由的擦了擦眼角,說道:“我才說鐸辭能怕大爸怕成這樣,又能這般護着自己大哥。平日裏誰敢對大爸不敬就要翻臉!敢情不是因為大爸聰慧怕着或佩服成這樣,更多的是大爸自小便會護着他。是這兄弟之情讓他一直這樣尊重、愛戴着自己大哥!”
見自家媳婦這樣說,想着她一直不理解自己,鐸辭也沒好臉色。瞪着眼說道:“你以為呢,我哥那是自小就疼我,比我爸媽還疼(我)!”
“你往後要是敢對我大哥不敬,就能試出我會不會打人!”
陳母見陳青墨哥倆兄弟情深,也甚是感慨。點頭說道:“就是這樣哩!墨打小就是懂事明禮,一直對自己弟弟妹妹愛護着哩。鐸辭和他小妹也一樣和他親近!”
“鐸辭更是我和他父親的話都不能全聽得進去,但只要墨一出聲,他就想都不想就照着做了。他小妹也是這樣,一直和墨更親哩!出嫁了都還經常問着自已大哥的事。”
陳母說道:“那年也是這樣,見到他父親因為徭役去了半條命,墨便強撐着身子想去考個秀才回來。若是考得秀才,家裏田畝的稅收便能省了,還能不用徭役。”
“當時家裏因為墨他父親也是病着,所以也沒有什麼銀錢。是墨自己去了祖宅,求了他公公婆婆才討得些銀錢。卻還是不夠,我想來想去就去了我娘家想向他們借。墨他舅也是位先生,家裏多少肯定能拿得出來。但他們當時沒答應,說是要看看墨的學業如何再說。”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還是墨他舅自已喝多了酒,根本就沒去打聽過,回去就對墨他外婆說墨學業不好,不要白白費了錢財。死活不肯通融借錢給我們。最後還是墨他外婆,把自己隨身幾十年的一對鐲子給了我,這才湊齊了去府城的纏頭。”
“我那時也是鐵了心要讓墨去考。這樣能幫到家裏也是不錯,也相信他能考得秀才。”
說到當年的苦難,陳母也是一臉的感慨,對着眾人說道:“墨一直學習出眾,年年優等不說,哪次測驗也沒出過差錯。我就從來沒在這方面擔心過他。所以當時有神婆來起卦我也沒去算過。”
(別提了,周一問一下,更沙雕了)“那些年墨就是學舍經班的頭號學子,遠近聞名。有一年府城的學政陪着大宗師到我們這學舍視察,就被墨拔得頭籌。被賞了不少物什!就是喜去年在廚房打壞的那盞油燈,下面的瓷盞就是當年大宗師賞賜墨的茶盞,不過後來是裂了口才拿去做油燈。便是學舍里排第二的那位王姓學子那也是離墨十萬八千里——遠着哩。”
“這學舍中只要有人能中得秀才,必是脫不離墨的掌心!而依墨的性子,只要他敢去,必是有把握考得秀才。所以我不擔心。”
陳母一臉沉重,回憶着說道:“也幸好是那年中了秀才,不然後面依墨他父親的身子也是不能出遠門了,更別說是去徭役。”
“憑着不用交田稅,年景也好了許多。家裏這才攢下些許錢財還了債物,也給鐸辭娶了媳婦。”
鐸辭聽母親說的傷感,也是感慨不已。不過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皺了皺眉頭衝著陳青墨問道:“哥,你不是去求了公公婆婆要銀錢嗎,怎麼也不多要些?”
“你只要開了口,公公婆婆還能不給你?也省得媽又到舅家去受辱。”
陳青墨正和小七耍得正歡。頭也沒抬的說道:“那些年公公正病重,隨時要銀錢買葯救命,病情關天之際!我到祖宅后婆婆也是沒想到我會去考秀才。所以沒有備下那麼多銀錢在家。她是問我要不要我拿點東西去賣了換着銀錢。但我哪敢啊!”
“你們是不曉得公公光那一年就花了四五萬錢買葯吃了!婆婆也是沒有什麼現銀,還要預留着給公公抓藥。她也沒辦法,知道給我的銀錢不足以讓我去到府城。所以才讓我拿祖宅東西去當還是賣了。但我能狠下心嗎?就算狠下心來這麼做,婆婆會怎麼看我?”
“公公呢?公公那會雖說卧病在床,但人還是清醒哩。”
“呃,一年就四五萬錢?嘖嘖嘖,婆婆還真是下得去手啊。那年頭四五萬錢能買多少田產、傭僕哩。婆婆就這樣想也沒想就灑了出去!難怪偌大的家財數年間便沒了蹤影!”
鐸辭聽到陳青墨說陳大學士一年花了四萬錢的葯錢,感慨連連。道:“媽,我婆婆對我公公也真是捨得,我們這些後輩那麼多人都不願顧着,全顧着我公公那條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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