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難擄君心
入夜後,鳳潛皇宮的皇帝寢宮裏,秦風揚一手拿着奏章,一手拿着硃筆,時不時的輕掩胸口,發出低低的咳嗽聲,旁邊放着一塊雪白的宮絹,那宮絹之上已經印着點點滴滴的鮮紅之色,看起來觸目驚心。
宮燈如花,在寢宮裏也發出溫暖而昏黃的光芒,透過燈罩的光,似有了生命,讓原本清冷的宮殿也似有了幾分溫柔。突然間,他的書桌之上的燈火晃了晃,秦風揚抬起了頭,只見兩個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秦風揚見到其中一人時,臉上露出了欣喜,那份喜悅是發自內心的歡喜,他的整個人彷彿都有了生氣,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裏也透出了喜悅的神采。但是待他看到旁邊的另一人時,眼裏是明顯的吃驚和不可置信,那一日,他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人從懸崖上摔了下去。
來人正是清菡和凌若心。
清菡看到他時,也微微一怔,上次在不周山的行宮裏見到他時,由於他是背對着她,她一直都沒有看清楚他的臉,此時當兩人這樣面面相對的時候,不由得大吃一驚。
秦風揚的臉色蠟黃中還透着蒼白,顴骨微微聳起,眼窩深陷下去,原本滿頭的青絲已染上了一些雪白,嘴唇微微有些干,只見蒼白不見血色。
三人對視了一會,秦風揚笑道:“你們來了!凌若心,你的命真大,這樣都死不了,真是奇迹。”
凌若心嘴角微微上揚,眸子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采,低低的道:“你還沒有死,我又怎麼能死?”
秦風揚的眼裏也染上了一層笑意,笑着道:“也是,你本是禍水的命,當然沒那麼容易死,不過我就不同了,像我這副身體,隨時都可能死去。再說了,我死了,你若也死了,誰來照顧她。”說罷,目光盈盈的看向清菡。
清菡見到他的模樣的時候,心有原有一絲不忍,可是一想無憂在他的手上,也顧不得那些了,她看着秦風揚道:“你若是想見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我,用那種小人行徑,只會讓人不齒。”
秦風揚苦笑道:“這些年來,你縱然再明白我的心意,卻對我只有恨沒有愛。”他頓了頓道:“有時候我也會告訴自己,你恨我表示你還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總比你徹底忘掉的好。”如果不是因為對他還有着濃濃的恨意,以清菡的性子,只怕連記住他都不屑。
清菡不由得一怔,嘆了口氣道:“可是你現在也已經見到我了,也該把無憂還給我了。”
秦風揚微微一呆,問道:“無憂?無憂是誰?”
清菡眉頭深擰,怒道:“你別在我的面前裝了,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無憂是誰?”他派了蘇易寒去劫無憂,怎麼可能不知道無憂是誰?
秦風揚笑道:“我的確不知道無憂是誰!”
清菡雙眼瞪着他道:“那個九轉流光躅是不是你給蘇易寒讓他帶過來找我,想將我誘去你不周山的行宮?”
秦風揚點了點頭道:“沒錯,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想再見你最後一面。剛好又撞見了他,便讓他將九轉流光躅帶給你。”他自己做的事情當然承認,但不是他做的事情也沒必要承認。
清菡怒道:“這就對了,你見用九轉流光躅將我騙不到不周山,就又讓他擄走我的女兒無憂,將我引到這裏來。”
秦風揚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看着清菡道:“我見他沒辦法將你誘至不周山,而我的病又愈加嚴重,便回了鳳潛,並未讓他擄走無憂。”原來無憂是她的女兒,他依稀記得當年她在尋找凌若心時的樣子,現在凌若心也沒有事情,她也算是一家團聚了。他一時不知道是該祝賀她,還是該嫉妒凌若心。只是他現在的身體,再也給不了她幸福,原本積在心中的念頭也煙消雲散了,又怎會再去擄走她的女兒?
清菡原本對秦風揚心生憐憫,此時聽得他的話,不由得怒火中燒,一把抓過他的衣領,瞪着他道:“可是我們一路跟蹤而來,我們的人親眼見到那輛馬車進了皇宮,你還想抵賴不成?”馬車一進皇宮后,便失去了蹤跡,否則他們也不必來找他。
秦風揚不禁有些苦笑道:“抵賴?我為什麼要抵賴。我雖然知道你有個女兒,但是卻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讓蘇易寒去抓她?”
凌若心在旁看着清菡的舉動,又見秦風揚的神色也不似作假,心裏也不禁升起了疑惑,難道無憂真的不是他授意蘇易寒抓的?若是這樣,只怕要救出無憂也就更麻煩了。他見秦風揚雖然被清菡抓在手裏,卻是一點都不慌亂,也沒有半點要叫侍衛護駕的意思,但是根據青山的消息,無憂是確確實實進了皇宮。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清菡也不禁微微一呆,怒道:“如果不是你授意,又還有誰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秦風揚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我在你的面前沒有半點誠信可言,可是我真的沒有讓蘇易寒擄走無憂。我是想在臨死前見你一面,但是真的見不到,我也作罷了。”
清菡將信將疑的看着他,如果不是他授意蘇易寒做的,那麼會是誰還有這麼大的權利,還能將無憂直接送進皇宮。
凌若心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將秦風揚放下來,清菡將秦風揚放下來后,雙眼徵詢的看着凌若心。凌若心拉過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示意她不用太過擔心。
凌若心對秦風揚道:“現在無憂是千真萬確的被人送進了皇宮,你說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但是我們卻沒辦法相信你。就算真的不是你做的,這件事情也因你而起,你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秦風揚點了點頭道:“你說的甚有道理,這件事情確實因我而起,無憂若真的在皇宮裏,我自然會將她完好無損的找出來還給你們。”說罷,他從那大椅上站了起來。
秦風揚看了看清菡與凌若心道:“無憂是什麼時候被送進宮裏來的?”
凌若心答道:“今日午時。”
秦風揚點了點頭道:“你們兩位先到裏間暫時迴避一下,我這就叫人去查。”
清菡怕他有詐,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風揚,凌若心卻輕輕的拉了拉她,示意她不用擔心,以他們的身手就算到了裏面,要擒住秦風揚也不是難事,更何況他還是帶病之軀。
他們才一進去,秦風揚便喝道:“小順子!“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太監模樣的人便走了進來,秦風揚道:“你派人將今日裏所有進宮人員的名冊給我,尤其是今日午時以後的人員,還有看看有沒有人將小女孩帶進宮來。半個時辰之內給朕消息!”說話間與剛才判若兩人,語氣甚是嚴厲,周身充滿了霸氣。
那太監領命而去。
清菡與凌若心在裏間見到秦風揚的變化,兩人對視了一眼。這秦風揚也並不是對每個人都和氣,清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感覺有些陌生,卻又覺得當一個皇帝只怕也需要皇帝的氣場。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門被輕輕扣響,清菡與凌若心原本坐在外間喝着秦風揚的御茶,此時聽得聲響,便又躲了進去。
秦風揚道:“進來!”
進來的不是剛才出去的太監,而是一個極美貌的女子,那女子約莫二十齣頭,眉目含笑,舉止輕盈,身穿一件雪白的宮裝,衣裳上綉着素凈的花紋,整個人看起來溫柔無比。她輕輕的向秦風揚施了個禮,嘴裏念道:“臣妾見過皇上!”
那聲音鬆鬆軟軟,讓人聽的好不舒服。清菡一聽那聲音,只覺得十分的耳熟。
秦風揚的眉頭微微一皺,問道:“念悠深夜怎麼到這裏來了?”
清菡聽得秦風揚的稱呼,頓時恍然大悟,難怪她會覺得熟悉,原來那女子就是花田被毀的時候,她與凌若心吵架負氣離開時,在尋隱城外的別院裏見到的白衣女子。又猛然間想起秦風揚曾跟她講過,念悠是他當年被人下了迷情草的時候,意外遇上的女子。心裏不由得暗自升起提防。
念悠溫柔的道:“我晚上閑來無事,熬了一碗參湯,見皇上寢宮的燈還亮着,知道皇上為國事操勞,甚是辛苦,所以就給皇上送一碗過來,快趁熱喝了吧!”說罷,從宮女的手裏提過籃子,將裝參湯的琉璃瓶打開,盛了一碗參湯遞給秦風揚。
秦風揚輕輕的咳了聲,低低的道:“念悠辛苦了!”
秦風揚登基之後,便將念悠從尋隱城接了過來,跟在他的身邊也快有五年了,秦風揚的后宮裏沒有皇后,而念悠又最得他的寵幸,後宮的大小事務也都交由她去打理,是以,宮中諸人都已將她當做皇后。
念悠走到秦風揚的面前,輕輕的替他捏着肩膀道:“念悠只恨自己是女子,不能替皇上分憂,讓皇上深夜了還得為國事操勞,這碗參湯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秦風揚嘆了口氣道:“朕當日能遇上你,實在是朕的福氣。夜已深了,念悠也倦了吧,下去休息吧!”裏間還有兩個人,他總不可能在清菡的面前與其它的女子表現的太過恩愛吧,那樣也顯得太過虛假了。
念悠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卻見到了秦風揚放在一旁的那塊白色的宮帕,上面的鮮紅點點,她一把抓起,不由得驚道:“皇上,這……”
秦風揚從她的手裏將宮帕拿了過來:“念悠不用擔心,只是些許小事罷了。”都已經咳血了,他卻說的一副雲淡風清。
念悠的眼裏星光點點,有些哽咽的道:“皇上都為國事操勞成這般了,卻還說只是小事!”說罷,她雙膝跪下道:“念悠不才,懇請皇上以龍體為重,江山再重要,也比不得你的身體重要啊!再說了,江山的事情,還可以交給大臣們去打理,皇上的身體若是垮了,便是什麼都換不回來的!”
秦風揚嘆了口氣,輕輕的將念悠扶起來道:“念悠的心思,朕明白,只是這國事堆積在此,不得不處理啊!國家大事,又豈能馬虎對待?”
念悠輕輕抽泣道:“皇上就知道用國事來搪塞我,皇上的身子如何,念悠心裏清楚的很!你的身子原本那麼強健,若不是積鬱在心,又怎會落下如此的病根?皇上,都已經過去五年了,你難道還放不下嗎?”
秦風揚的眉頭微皺,淡淡的道:“念悠,你打探的太多,也管的太寬了!”語氣中已隱隱有幾分不悅。
念悠抹了抹淚水道:“人言伴君如伴虎,此言真是不假,念悠只是關心皇上罷了,若這也有錯的話,念悠甘願受罰!”說罷,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清菡見她與秦風揚的模樣,心裏不由得升起一陣好奇,秦風揚對她說話的語氣雖然溫柔卻很疏遠,念悠對秦風揚的態度雖然親昵卻又隱有算計。她還記得當年念悠那淺淺的溫柔的笑臉,這樣的女子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有了如此重的心機?
秦風揚嘆了口氣,正要說什麼,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道了句:“進來!”
便見方才領命而去的太監小順子進來了,那太監對着秦風揚及念悠施了個禮之後,秦風揚問道:“事情查的如何?”
小順子看了看念悠,欲言又止,秦風揚微一沉吟,便道:“你只管說吧,不用避諱什麼。”
小順子道:“啟稟皇上,今日入宮的人的名單在此,請皇上過目。”
秦風揚伸手接過,一邊看一邊微微的皺着眉頭,小順子在旁道:“今日裏進宮的人里,與往常相比,沒有太多的異常,只是今日裏有一個馬車是德妃娘娘親自接進來的,把守宮門的侍衛就沒有太過盤查。但是奴才問過那侍衛了,有聽到馬車裏有小孩子的哭聲。”
此言一出,秦風揚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看了看念悠道:“這是怎麼回事?”
清菡一聽得這句話,心裏大驚,只恨不得馬上衝出去,凌若心一把將她拉住,示意她看看再說。他倒是想知道秦風揚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念悠的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道:“皇上平日裏日理萬機,今日裏怎麼得空管起宮裏人員出入的事情來了?”
秦風揚冷哼道:“朕若是再不管的話,只怕這皇宮都要被人給賣了。再說了,朕管這些事情,好似也用不着向你交待,你還是趕快回答朕的問題吧。”
念悠答道:“我在宮外還有一個好姐妹,平日裏想她想的緊,便派人去請她進宮來小坐。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便將女兒也帶進宮來了。”
秦風揚問道:“就這麼簡單?為什麼不按宮裏的規矩辦事?”在宮裏若是妃嬪們要見自己的親人,需向內務府申請,申請過了才可進宮。
念悠答道:“就這麼簡單,原本想按宮裏的規矩辦事,只是心裏實在是太想見她了,所以才沒有向內務府申請,也沒有跟皇上稟報。”
秦風揚問小順子道:“那下午那輛馬車可有出宮?”
小順子答道:“根據奴才核查的記錄來看,馬車入宮之後,再沒有出過宮。”
秦風揚笑道:“德妃看來實在是挂念朕的身體,好不容易將姐妹接進宮裏來小住,深夜卻還跑到朕的寢宮裏來送參湯,這份深情厚誼朕實在是感激的很!來而不往非禮也,德妃,不若派人去將你的姐妹也請過來,朕陪你們一起聊聊天。”他的臉上在笑,眼裏卻是冰冷一片。
念悠的臉色瞬間變成蒼白,她低低的道:“我那姐妹生性木訥,不善言辭,恐衝撞了聖駕,皇上不見也罷。”她與秦風揚在一起已有七年,對他的性格甚是了解,平日裏他待自己甚是和氣,從來都不會說重話,雖封了德妃的封號,卻是一直都叫她的名字。此時這般叫她,只怕是要翻臉了。
秦風揚一把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道:“鄭念悠,朕與你相識已經七年了,你身邊有什麼朋友,朕難道不清楚嗎?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念悠的眸光中透出一絲痛苦和一絲驚恐,輕輕的道:“皇上,這次的事情是我騙了你,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秦風揚冷笑道:“不得已的苦衷?你是把朕當成笨蛋還是什麼?這麼多年來,朕自問待你不薄!可是你呢?居然這樣來設計朕!”他一時氣急,止不住狂咳起來。
念悠見他那副模樣,忙站起來幫他順氣。秦風揚怒極,反手一掌便將她推開,她一時站立不穩,額頭便撞在了書桌的稜角之上,鮮血直流。
小順子跟在秦風揚的身邊已久,還從未見他發過這麼大的火,一時嚇的不輕,又擔心他的身體,忙在旁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念悠見他眼裏的怒火與絕情,低泣道:“原來在皇上的心中,對我始終心存芥蒂!我現在才知道他說的那句話極對,縱然我將自己全部給了你,在你的心裏卻從來都沒有我,更沒有一個角落為我停留過!”
清菡一見這種變故,與凌若心對望了一眼,兩人均在猜測,念悠嘴裏的“他”指的又是誰?
秦風揚恨恨的道:“鄭念悠,你根本就沒有權利這樣說朕,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當初接近朕的目的!這些年來,朕一直見你還算安分守己,便安慰自己縱然你是他的人,也好生待你,可是你卻身在福中不知福,給臉不要臉。”
念悠聽得他的話,微微一怔,看着秦風揚道:“原來在皇上的心裏,一直都在懷疑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鮮血順着她的額頭滴下來,滴在她雪白的宮裝之上,印成點點鮮紅的花朵,妖艷卻讓人觸目驚心。
秦風揚冷冷的道:“相信你?朕憑什麼要相信你!從始至終,你都是帶着目的而來,朕敢相信你嗎?”
念悠苦笑道:“罷了,我曾一度以為,皇上縱然心在她的身上,但至少在心的某個角落為我留了一個位置,可是此時才知道我錯的離譜,不要說你的心裏沒有我的位置,還對我處處提防。”
秦風揚冷笑道:“對你提防也是拜你所賜,就拿今日的事情來講,你平日裏會在這個時候給朕送參湯來嗎?你今晚來這裏的目的,無非是有人給你放了風聲,說小順子今日裏在查出入宮的記錄,你到朕這裏來不過是來打探消息的,又何曾對朕有過真正的情意?所謂的參湯,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或許是鮮血的映襯,又或許是她失血過多,只見她的臉色愈發的蒼白,她咬了咬唇道:“皇上既然已經認定了這些事情,不如殺了我吧!”
秦風揚冷哼一聲道:“殺了你?殺了你實在是太便宜你了!我還想留着你給秦風影通風報信呢!”
此言一出,清菡和凌若心俱都大驚!清菡猛然想起那日裏在潛陽兵器坊時,秦風影與宋問之的對話,秦風影嘴裏的“他極親近的人”莫非就是念悠?想想也應該是的了,秦風揚與念悠在一起已經七年,在常人的眼裏,是怎麼樣都會有些感情的,讓這樣的人偷解藥,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事情。只是秦風影卻並不知道,宋問之所中的毒根本就沒有解藥,所以念悠根本就偷不到,秦風影又怎麼可能給得了宋問之的解藥?
念悠大驚失色道:“你怎麼知道我會給秦風影通風報信?”
秦風揚笑道:“看來秦風影是真的把朕當成是傻瓜了,當年的事情,你我再清楚不過。當年你原是秦風影府里的一名歌姬,因容貌出眾,甚得秦風影的喜愛。只是他那樣的男人心裏根本就不會放你在心裏,當年他在挑撥我與凌若心的關係時,便已經想着後面的計劃了,所以,他雖然喜歡你,卻並沒有碰你。我說的可對?”
念悠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她低低的道:“原來你不止不信我,還早就派人查過我的底細了。”
秦風揚哼道:“當年他去絢彩山莊的時候,給我下了迷情草,他知道以凌若心的精明和武功,定不會就範,卻會激起我和凌若心之間極大的矛盾。所以凌若心將我趕出來后,安排了我與你之間的巧妙‘緣份’,鄭念悠,我說的可對?”
聽到這裏,清菡總算是完全明白了當年凌若心與秦風揚矛盾真正的由來。心裏不由得一驚,這秦風影當年可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好了,這一個舉動可謂是一箭雙鵰,不但破壞了凌若心與秦風揚的關係,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在秦風揚的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
念悠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凄愴的看着秦風揚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你們兄弟間鬥爭的犧牲品!他縱然心裏有我又如何,還不是伸手將我推給了你,而你的心裏卻從始至終都沒有過我。”
秦風揚捂着胸口道:“你根本就沒有權利要求我心裏有你,從一開始,你接近我便已經懷有目的。”雖然早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可是此時一拆穿,他的心裏還是莫名的有些心痛,心血也忍不住有些上涌,喉頭不由得一甜,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念悠一見他的模樣,眼裏不由得盛滿了擔心,想伸手去扶他,卻知道此時的他只怕根本就不願意她扶他。她低低的道:“沒錯,這些年來,我是為他做了許多的事情,可是我自認為從來都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而這些年來,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只怕是愛上了你。”
那小順子一見這種情景,大急道:“皇上,你沒事吧!奴才這就去宣太醫!”又對念悠道:“德妃娘娘,你明知道皇上的身子不好,不能動氣,卻還要惹得皇上如此生氣!”
秦風揚對着小順子擺了擺手道:“朕沒事,不用去宣太醫。”又對念悠道:“說吧,這次你為什麼讓蘇易寒去劫走清菡的女兒?”
念悠悠悠的道:“我見你心心念念着她,而她根本就不想見你,總想着你見到她之後,或許你的心病一除,你的病也就大好了。可是我現在才知道我錯了,縱然你見到了她,你的心裏還是會放不下。”
清菡再也忍不住衝出來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卻讓我更加的恨他,而你們原本還可以這樣相處下去,如此一來,你又將自己置於何地?”她雖然不太懂愛情,但是卻從念悠的眼裏看出來了,她的心裏確實是愛着秦風揚的。
念悠見她出來,不由得一驚,轉瞬間卻明白過來,淡淡的道:“我就想皇上怎麼會突然查起這件事情來,原來是你來了。”她見清菡還是如五年前一樣的打扮,只是當年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如同男子一般的人,居然是個女子,而且這個女子搶走了她最愛的人的心。
清菡哼了一聲道:“我對於你們之間的恩怨並不想管,我現在只想知道無憂在哪裏?”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情,至於秦風揚和念悠的事情,也只能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了,旁人只怕也幫不上忙。
念悠笑道:“我原本想盡辦法將無憂弄進宮來里來,便是為了讓你來見皇上,可是我不知道我自己為他做了這麼多,而在他的心裏,卻一直將我當做大仇人一般。我好不容易收買了蘇易寒,派出了自己貼身的侍衛隨蘇易寒去龍眠國找你,只為不讓他失望。可是我此時才徹底的知道,什麼叫出力不討好!”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如同盛開的花朵,嬌美而又凄慘。
秦風揚冷哼道:“你也不用說那麼多,找上那麼多的借口,所謂的愛也好,不愛也罷,你還是快快將無憂交出來吧!”
念悠淡淡的道:“她們現在就在我的寢宮裏,要去找她們,隨時都可以去。”
秦風揚見她面色蒼白,心裏不禁有些不忍,心裏卻又還在生她的氣,不願再去理她。欲站起來帶清菡去念悠的宮裏,只是他此時身體虛弱,連站都幾乎站不起來。
秦風揚嘆了口氣道:“小順子,你帶他們去德妃的宮裏吧!朕要休息了!”
小順子看了看念悠,忍不住又問道:“皇上,那德妃娘娘如何處置?”他不知道這句話當問不當問,但是事情到此地步,似乎不處理也太不妥當。
秦風揚看了念悠一眼,淡淡的道:“朕與德妃也有七年夫妻之情了,若是按律來處理的話,只怕當斬。俗話說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便將德妃打入冷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