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她不過是戴着假面活着的一個小啞巴
小喬的視線被這漫山遍野的樹所牽絆。等到了季銘琛的半山別墅,她才發覺自己的脖子酸疼難受。
“季小姐,這裏是三水青別墅。五年前,總裁買下這座山,在此建了房產。”
田澤指引着小喬往別墅內走,一邊走,一邊介紹。樹木環繞的圍牆內,竟然種滿了各色的玫瑰花。這山上的氣溫比江城稍低,玫瑰花的顏色偏深,紅的,粉的,黃的……一朵一朵地在眼前晃過。小喬無睱多看,跟着田澤進了廳內。
“總裁在裏面。”大廳里的陳設低調而奢華。歐式的風格又顯得優美典雅。
田澤一直帶着小喬走到了一樓一個關閉的門前,這才停下。
田澤很規矩地站住,然後擺了一個請的姿勢就轉身離開了。看看眼前緊閉的裝飾着漂亮把手的門,小喬猶豫地站了一會兒,想到季銘琛可能正在裏面發著高燒,她沒有再多想,推開門進去。
好黑啊!
小喬站在門邊,手在牆上摸索了好一會兒,沒找到燈的開關。
室內,佔據了一面牆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影片,男配音的聲音渾厚而有韻味,屏幕前的椅子上,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坐在那裏觀看。
是季銘琛!
眼睛適應了室內的光線之後,才覺得沒有那麼黑。
就像電影院裏的感覺一樣。
“過來。”
低醇的嗓音帶着淡淡的鼻音,是這黑暗中的溫暖所在。
小喬邁步過去,她腿腳靈活,很快走到季銘琛那裏,可是,這樣的光線,她沒法寫字和他交流。房間裏很靜,小喬這時才聽出了屏幕上男聲正在講述的是有關季氏的一些榮譽和業績。大概可以判斷,是有關季氏集團的一個宣傳片。
屏幕的光映在季銘琛的臉上,他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坐。”
季銘琛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聲音隨和。
小喬有些固執地站着,季銘琛伸手一拉,結果,小喬被動地坐在了季銘琛的腿上。他像攬着一隻小貓一樣攬着她,手按住她,不許她動,自己的眼睛卻還盯着屏幕。
小喬用手指摳了幾次,季銘琛低聲道,“別鬧。我在審片呢!季氏周年慶的紀錄片,你陪我一起看。”
男人的態度認真。小喬側身坐在他懷裏,將他的眼神看得真切。
他身上很熱,熱度傳過來,小喬在明滅的燈光里似乎看到了他泛紅的臉頰。
——他還在發燒!一邊發燒,一邊工作!
小喬說不出來,手也動不了,晃了晃腳,也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季銘琛的目光鎖在屏幕上,小喬有些氣惱地窩在他懷裏,眼睛難受地睜着。不能說話的痛苦,讓她痛得想死。她都沒有辦法和季銘琛交流……
“這是季氏八周年的時候……阿遠那年十八歲,當時我在演講,他就站在我身邊……雖然他很年輕,可是,看這站立的姿態,竟有幾分像我……”
阿遠十八歲的時候?
季銘琛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小喬不由地別過頭去看。屏幕上,季遠西裝筆挺,眼神凝重,帥氣的臉上竟然是一種說不出的沉穩。這果然和平時的他不一樣。大約每個年輕人在那樣隆重的場合都會被感染。特別是季遠,他將來是要接手季氏的人,自然會有重擔在身的感覺……
在小喬認真看短片的時候,季銘琛的眼神幾次從她的小臉上掠過。
他們所坐的位置距屏幕不過兩米左右,屏幕的亮光將小喬痴痴的模樣照射得很清楚。
季銘琛長長地吁了口氣,按了停止鍵。
畫面定格在季遠的特寫鏡頭上。
小喬倏忽意識到了什麼,慌亂地低下了頭。
“覺得他帥,可以慢慢看。”
季銘琛慢慢地說著,手攥緊了小喬的手。男人的手心滾燙,燙得小喬的臉發熱。在江城,季遠就是所有女孩子的夢中情人。高大、帥氣,桀驁,還不花心。作為季氏的繼承者,他天生一種霸道的氣質。他從來不屑於看其它女人一眼,曾經,他的心裏、眼裏就只有她……
小喬心裏一陣凄楚。
連季銘琛盯着她看了許久也沒有發覺。
季銘琛的手指,攥緊又鬆開,他手心裏的小女人的手像麵糰,由着他捏。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在看他,也沒有在乎他。她心裏的世界是什麼,他不完全清楚。可是,他能斷定,跟季遠有關。
心裏忽得湧起莫名火,季銘琛打開了燈。
燈光驟亮,小喬眨眨眼,一下子清醒了。她本能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季銘琛,對上他幽潭一樣的雙眸,堪堪地打了一個激靈。這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
“我這裏很舒服,你可以繼續想。”
季銘琛薄唇輕啟,淡淡出聲,眼睛幽幽地透出生氣的意味。
小喬沒有再想,抽出手來,舉着,想摸摸季銘琛的前額,卻被他凌空攥住了手腕,“想着別的男人,就不要碰我!”
季銘琛的聲音壓抑而清冷,鼻音更重了,口唇里呼出的熱氣像是冒着煙一樣嗆人。
小喬痛苦地望着他。
季銘琛這樣精明的男人,昨晚她的失態,還有剛才的情不自禁,都不能逃過他的眼睛。
季遠被燙傷,她又悔又痛,剛才在屏幕上看到季遠,想到過去的種種,她情難自禁。
他懷疑她,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
季遠背叛了她,現在又這樣恨她,她和季遠,是不能有任何關係了……
季銘琛的手鬆開,小喬的手就軟軟地垂了下來,頭也垂下。
男人久久地凝着她,以手挑起她的下頦,臉迫近了問,“季小喬,你說,我和阿遠,誰更帥?”
什麼?誰更……帥?
這個男人,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小喬的大腦里嗡地一聲響。
繼而用濯濯的眼神看着季銘琛。男人如斧鑿一樣的五官,精美如畫,眉目間的王者氣質,讓人不敢輕視……以他的身份和成就,用得着和季遠比嗎?他若是天上的皎月,季遠不過是繁星。這一點兒,他自己一定很清楚,可是現在,為什麼會這樣不自信地問她呢?
難道是,他……喜歡上她了?
不,不會的。
她不過是戴着假面活着的一個小啞巴,他怎麼會喜歡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