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在家裏都這樣穿么
季銘琛的話，不慍不火。小喬用眼睛仔細去看，他的眼底平靜如潭，沒有半點玩笑和嘲弄的意思。倒像是說，他可以容忍她一輩子做啞巴，一輩子不說話！
小喬慢慢地轉身離開了。
夜裏的名士居，月亮的清輝灑滿了院落，清寂的彷彿到了古代。
房間裏更是靜得掉針可聞。
小喬蜷在床被下，心情複雜，想哭也哭不出來。過往的事，從她八歲扎着小辮子參加六一節的活動，直到她在訂婚宴的前夜被害，所有記憶中那些讓她難忘的事，像電影回放一樣，一幀一幀地在腦海里播放。小喬知道，這次播過之後，就是永別了。以前那個口齒伶俐，會唱歌，會辯論的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
季銘琛手扶着座椅，安靜地如一座山。
他在書房整慗坐了一個多小時，然後，撥通了田澤的電話，“安排一個計算機專家過來。”
田澤雖然耿直，還是明白了。
小喬最近買手機買電腦的事，他之前給季銘琛彙報過。季銘琛雖然答應了，心裏一定有不少想法。現在自然是想知道，小喬買電腦之後都用電腦做了些什麼。
“季先生，這台電腦里除了基本的office軟件之後，就是裝了些社交軟件，QQ、微信以及MSN、facebook。電腦里有多次瀏覽網頁的痕迹，主要是財經類信息，不僅限於國內，還瀏覽了一些外文網站。這其中看得次數最多的是……季氏的官網、有關季氏的一些報道。今晚的聊天記錄，我暫時無法查到，不過，對方的信息源來自德國，而且，電腦里的輸入法還停留在德文的輸入狀態。不僅如此，電腦內有最近使用過法文的記錄……”
“好了，我知道了。”
季銘琛揚揚手，示意計算機專家停止。
田澤立刻送計算機專家離開了。一會兒，他返回書房時，看到季銘琛保持着靜坐的姿勢，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總裁，季小姐的事……”田澤猶豫地開口，季銘琛一個犀利的眼神掃過來，他立即噤了聲。
季銘琛手按在座椅上，沉穩地站起身，踱步走到窗前，背對着田澤說道，“季小姐是我的人，以後，你不許多言。我讓你照顧她，你一切要聽她的。若是有半點不尊重，我會重罰。”
“是。”田澤連忙點頭，退出了書房。
田澤撓着頭，在去前院的路上，就把眼前的形勢想清楚了。
季總裁查季小姐的電腦，那是關心她，並不是懷疑她……他真不該多問！
*
陽光灑滿了卧室，時間已經是中午。
這幾天，小喬都是一睡到中午才醒。她夜裏睡不安穩，白天沒精神。季銘琛不在，她懶怠着早起。日子昏沉沉的。
“季小姐，這是季先生為您訂做的禮服，季先生讓您試試，如有不合適的，即刻去改。”
田澤帶着人送來幾套禮服，看上去光閃閃的。
小喬不知道季銘琛這是要做什麼，她穿家常的衣服就可以，現在做了這些禮服，是讓她去參加什麼宴會嗎？
——不可能。
小喬立刻打消了心裏的這個念頭。
她一個啞巴，季銘琛會讓她去哪兒?
再說，就是季銘琛想讓她去，她也不想去。
禮服很漂亮。
小喬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精神瞬間好了許多。小巧的肩，精緻的鎖骨，配上鑲着寶石的鏈子和白色經典的晚禮服，真像是一位……公主。
這些日子渾渾噩噩的，因為這禮服而有了生機。
小喬索性提着裙擺到走廊里去，到了古香古色的院子裏，她不禁勾起唇角笑了，她的這件現代感極強的禮服，跟這名士居的風格一點兒也不搭，很有趣。
——“季少，您不能到後院去。我正在給總裁打電話……”
——“我回自己家，你能攔我？”
——“季少……”
一陣對話聲傳來，小喬放眼看，就看到一身白西裝的季遠邁着闊步闖進來。田澤沒有攔住。
若是季遠悄悄的來，小喬自然害怕。這光天化日之下，他來了，她怕什麼。
季銘琛的電話打不通，田澤過來請示小喬。
“季小姐，季少他想見您……”
這不是已經見到了嗎？
小喬如果會說話，早就這樣回了田澤。
可是，因為她是啞巴，反而沒有那樣做。
——讓他到前院的客廳里等。
小喬拿了本子寫字，吩咐田澤。季遠恨恨地瞪了小喬一眼，只好返身回了前院。小喬沒有換禮服，略略調整了心態，也去了前院。
田澤已經準備好上等的碧螺春。
小喬端莊地坐在椅子上，低頭嗅着茶香，並不理會季遠。這茶水可是一百多元一杯呢。上次她和季銘琛喝剩的茶，被廚房的人藏起來偷偷地喝了。她正好去廚房找西紅柿，就聽到廚房裏有人議論，這碧螺春如何名貴，一般人消費不起。
“哼，你在家裏都這樣穿么？”季遠的火氣很盛。
小喬徐徐地飲了口茶。
她現在是啞巴，她可以不回答。
可是，她的態度反而激怒了季遠。
季遠霍然站起來，揚手指着她就喊，“賤女人，你聽着，我父親根本就沒有把你當回事，你的存在就是一個笑話！那天，父親到祠堂里，親口跟我說，我母親在他心目中永遠是唯一的，是不可替代的。你，你不過是一個外人，是一個下賤的人，是一個不會說話的玩偶……玩偶會有什麼樣的命運？等被人玩膩了，會被丟棄到陰溝里去！哈哈！！”
季遠被自己的話說得心情舒暢，大笑起來。
那笑聲很瘮人。
小喬並不聾，她字字聽得真切。
只是坐在原處不動，一杯茶喝完了，又不慌不忙地重新倒了一杯。
季遠笑過之後，再看小喬的淡定，忽地就惱了，徑直走過來，像是要拉扯小喬，“賤女人，你還敢戴這麼昂貴的項鏈？你……”
撲！
小喬眼疾手快，一杯熱茶揚手就潑到了季遠的臉上。
“啊……”
男人低聲喊痛，捂住臉。
小喬提起裙擺，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還利落地鎖上了門。
她躲在門后細聽，聽到田澤叫醫生的電話聲，也聽到了季遠的謾罵聲。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