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許願
季銘琛一點兒也不含糊，再次拒絕了夏清菡，“夏叔叔當選總統可喜可賀，總統是一國之主，什麼事都可以管。只是，我們兩個人的婚事，還是由我們自己說了算。而且，關於我們的婚事，我季銘琛說過的話不會變。”
夏清菡十分不情願，拿着手機眼巴巴地望着季銘琛。她知道季銘琛一言九鼎，可是，她是夏清菡，她也不是一個輕言失敗的人，她，非得把他的鼎打破不行。
“銘琛哥，你是說過你有兒子有女兒，所以不想再談結婚的事。可是，你想過沒有，小喬她需要一個朋友，我和她年紀相仿，如果我嫁給你，既可以和小喬做朋友，也可以照顧她，做一個關心她的長輩……”
“這個你想多了。小喬不需要。”
季銘琛霍然而起，臉色不悅。
夏清菡知趣地閉了嘴，她將自己的手機收拾好，立即轉了話題，“銘琛哥，一會兒還有會，我先回去。我們在會上見。”
季銘琛垂眸瞭了夏清菡一眼，用眼神鄙薄了她一番。
做女人這樣善變，他根本不喜歡。
夏清菡知道季銘琛怎麼想，可是，她不在乎，她就在乎最終的結果。夏清菡極有禮貌地跟站得筆直，面無表情的季銘琛道別，並且，用很輕鬆地口氣說，“銘琛哥，我今晚就搬過來住。哦，你別趕我，我過來住，也是為了和小喬做朋友。銘琛哥，你知道嗎，我剛才去樓上喊小喬吃飯的時候，她的日記寫了密密麻麻的幾頁，她一定有許多的心事。她一個女孩子，有的事並不方便跟你說，而我說不同了，我們都是女孩子，一定會談得來。還有，銘琛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和學識、能力，我和小喬在一起，一定會把她教好了。她跟我在一起，我會將她帶成江城最美的名媛。這一點，你應該相信。”
夏清菡說話的主題時刻圍繞着小喬，季銘琛的思想轉到了小喬身上。忘記了怎麼回復夏清菡。以至於夏清菡是什麼時候走的，他也沒在意。
*
房間裏很安靜，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小喬在窗戶前站着，窗外風和日麗，陽光滿布。窗內，卻像是陰雨天，心裏潮潮的，總像是要下一場雨。
說起來，她還沒有陪着季銘琛跑過步。
她沒有健身的習慣，再加上臉受過傷，還不能見陽光，所以，她也不往這方面想。今天看了季銘琛和夏清菡有說有笑地從外面回來，她實在很羨慕。
站在季銘琛身邊的那個人，應該是她。
可是，卻不是她。
這不怪季銘琛。
怪她么？
小喬打開窗戶，將手伸到窗外去，用手感受着陽光的熱度和空氣中流淌的風。季銘琛說過，等過了這個夏天，她就可以無拘無束地在陽光下生活了。等到那時候，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季銘琛一起跑步了？
想到這裏，小喬突然就覺得她和季銘琛之間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一樣，特別地難受。這種難受是真實的。小喬怎麼也抹不去。
——“小喬！”
季銘琛推開門就看到小喬將大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他幾步到了窗前，一把將小喬拉進了懷裏。小喬驚魂未定，手抵在季銘琛胸膛上，咬唇不語。
季銘琛握緊小喬的胳膊，問她，“怎麼了？怎麼會那樣站着？多危險！”
“我……不會有事的。你多想了。”小喬推了推季銘琛，沒有推開。季銘琛反而將她擁住。即使是這樣近的距離，季銘琛也能感覺到小喬和他的疏遠。從昨天到現在，他的心裏一樣難受。
“喬喬，今天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我吃得很好。”
“我是說……”
“季銘琛，你別說了。以後你吃什麼我吃什麼。我們……在一起，總不能吃兩樣飯菜。”
“你真這樣想？”
“是。”
季銘琛終究是個男人，他幾乎以為小喬為了他而願意改變她自己來配合他。小喬希望他們在一起和諧一致，這讓季銘琛很感動。
兩人短暫地擁抱了一會兒，季銘琛想到今天上午還有會，就對小喬說，讓她快做準備，兩人要一起出去。
“季銘琛，我累了。不想去。”小喬別過頭，聲音很低。季銘琛想湊近了看，被她躲開了。
季銘琛略略想了一會兒，答應了，“好吧，你在家裏休息。等我！”
季銘琛習慣性地抬手揉了揉小喬的頭髮，小喬僵在那裏，沒有動。季銘琛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次，小喬正拉開椅子，重新坐到書桌邊。季銘琛看到桌上的日記本，眉心微蹙，停了停才走。
季銘琛知道小喬一直在寫日記，他尊重小喬，並沒有窺探她心事的意思，從來不曾看過她的日記。可是，今天聽了夏清菡的話，心裏忽然就擔心起來。
*
A國遊人如織的街道，林立的店鋪來客絡繹不絕。
小喬撐着傘，配着一副大大的墨鏡，背着雙肩包，行走在其中，就像一個來此處遊玩的學生。店鋪里負責迎客的店員們，最擅長察言觀色。看到小喬這身裝束，就大力地向她推銷A國民族長裙。這種長裙有精巧的秀工，還有極富地方特色的紋樣，十分地別緻。
小喬站在店鋪前猶豫了一會兒，才收了傘進去。
她想自己先試試看，如果這裙子好看，就幫家裏其它的三個女人都買一條回去。她這一路走過來，就這一家店鋪最大，店面最考究。想必這裏面的衣服也是上好的。
“老闆，幫我拿那條淡藍色的。”
“好的。小姐，你真有眼光，這是我們店裏的寶貝，我們的王太后就喜歡這種顏色和這個花式。所以，我們在做工上格外地用心。就是想讓一般人穿上，給我們A國增光添彩。”
小喬心想，既然是王太后喜歡的，楚雲穿一定合適。於是就讓店家拿出一件來，她伸手接了，準備在身上比一下。楚雲個子和她相仿，皮膚的顏色也基本接近。所以如果她穿着合適，楚雲一定也合適。
“老闆，你看這裏……”
——“看什麼看，你穿這個老氣。不許穿。”身後突然傳來季遠的聲音，小喬手裏的裙子跟着就被人拽走了。
“季遠，你做什麼？我就是要買這個。”
“你多大了，你買這個？”
“我……你，你管不着，我就要買。”
“就是要穿，也要……”季遠從一邊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淺粉色的長裙，遞到了小喬面前，讓她試穿這個。
季遠突然出現，讓本就心煩的小喬，心裏更煩了。她不想和季遠有什麼交集。所以，她直接拿上傘，衝進了街上的人流中。她以為將季遠落在了後面，結果一會兒的功夫，季遠就跟過來。幸好她撐着傘，無形中和季遠隔開了一段距離。不至於太尷尬。
“季遠，你怎麼也來A國了？杜諾呢？”
繁華熱鬧的旅遊街上，小喬看什麼，季遠就看什麼。小喬繞到哪，季遠就繞到哪。不會，小喬敏感地覺察出季遠的情緒不對。小喬想到那天晚上，她突然闖進季遠的卧室，打斷了季遠和杜諾的恩愛，實在有些唐突。要是因此給季遠造成了困擾，她也於心不忍。
“季小喬，你管得太多了吧？”季遠將手裏裝裙子的袋子掄起來，捶到小喬的背上，臉色十分難看。
“季遠，你做什麼？”小喬避了避。雖然不疼，可是她不喜歡季遠這樣和她打鬧。
季遠比她還有道理，“我能做什麼？還不是你多事！”
“好吧，是我多事。”小喬覺得自己就是多事。季遠和杜諾怎麼樣了，跟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她多餘問。
街道很長，小喬想回去，可是，這街上沒有車道，都是遊客，她必須要轉到另一條街上才能叫到車。所以，也只好混在人群中慢慢地走。季遠緊緊地跟着小喬，跟到一處寺廟前，他突然拉住小喬的胳膊。小喬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季遠，我警告你，不許對我動手。你先放開我，你放開！”
季遠的目光清幽，直接拉着小喬進了寺廟裏。
“季小喬，你到處閑逛，不如陪我到這裏面走走。”
“這裏面有什麼好的，你放開我。”
“自然是有好的去處。”季遠放開小喬，指了指不遠處的許願樹，讓小喬看。小喬將傘撐高一點兒，仔細地看。目光立即被吸引了。這顆古樹枝繁葉茂，枝條垂在兩米左右，形成一個巨大的樹冠，而這枝條上，掛着無數個香包，還有各色的綵帶，看上去十分地壯觀。
“這是，許願樹嗎？”
“是。據說，只要在這顆樹上結繩系了許願包的，願望都能實現，特別是姻緣。”
“是嗎？”
小喬撐着傘來到樹下，仰起頭看着樹上繫着的數不清的各種顏色的許願包，眼睛裏透出別樣的光芒來。她也想系一個許願包。她有自己的姻緣要求。小喬放下傘，從一旁的買了許願包過來，準備做一個自己的許願包。季遠站在她身邊看着，小喬機敏地躲開了。
小喬怕自己寫字的時候，季遠偷偷地過來看，她先歪着頭看了看季遠在做什麼。結果她發現，季遠正在打電話，而且，表情十分地難看。
小喬自然不知道季遠是為著杜諾的事在糾結。
“季少，我們都找過了，沒有找到杜小姐的下落。孤兒院裏沒有，酒店裏也沒有住宿記錄，還有，也沒有出境記錄……”
“廢物，繼續找！”
“是！”
季遠的眼神是狠厲的，也是憂愁的。杜諾留下一張紙條，絕然離去。他冥想了一夜，終於決定原諒她。
——“情之所至，情之難鍾。白首一人，實屬不易。曾經想為著你做到最好，為著你，變得最好……沒想到，最終，被你厭棄。若非深愛，怎麼會執著，若非深愛，怎麼會想你想到不顧一切？季遠，既然已被你怨恨，我便離開吧！不要再來尋我！——杜諾。”
杜諾寫下的這張紙條，字字錐心。
季遠看后，心中又愧又悔。他忘記了所有，只記得他和杜諾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時光。他不相信杜諾會離開他。他還要把她找回來。他們，可是在這許願樹下許過願的，怎麼會就這樣分開呢？
季遠重新站到許願樹下，用眼睛仔細地去尋找。兩年前，他和杜諾各寫了一個許願包，繫到了這顆大樹上。當時，他特意做了記號。相信，他一定會找到。
小喬仰着臉，盯着樹上自己的許願包看了許久才錯開眼神。但願，一切皆如願。
小喬轉過頭看時，發現季遠竟然將一個許願包從樹上摘了下來，“季遠，你在做什麼？你怎麼能隨便摘別人的許願包呢？”
季遠用手指摩挲着手裏的許願包，上面凹凸的綉工，真實而有感覺。像是有生命一樣。這裏面有杜諾的氣息，自然是有生命的。
季遠慢慢地將許願包打開，裏面是一張捲成軸的小紙條。他看着這張紙條，眼睛都看直了。當初他確信杜諾是在這紙條上寫了和他白頭偕老的句子，所以，他很放心。可是，現在杜諾走了，他要來這裏看看，當年，杜諾究竟在這紙條上寫了什麼。
“季遠，你不能看！你看了，別人的願望就不準了！”小喬伸手攔着。
季遠冷冷地拂開她的手，說話時聲量很低，“季小喬，不用你管。”
“怎麼就不用我管了？季遠，你要是許願，你就寫一個。你要是不許願，你不能拿別人的願望開玩笑！哪一個人不是抱着最深切的願望才來這裏許願的。你這樣隨意的行為，會對別人的心意造成巨大的傷害。”
季遠不管小喬如何說，直接用手去捻開那紙條。紙條被打開了，季遠還沒有認真看，就被小喬給打落了。
“季遠，你不尊重人，你不許偷看。”
“季小喬！”季遠動了怒，衝著小喬大喊了一通。然後，他彎下腰將紙條撿起來。紙條因為長期地卷着，所以掉在地上的時候，自然地打了卷。季遠慢慢地將紙條打開，目光所及，是杜諾清秀的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