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偶遇
季銘琪心裏不樂意教小喬學車，“媽，你和爸爸心裏只有小喬，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呢！”
楚雲走過來勸道，“銘琪，你和小喬年紀相仿，又是小喬的姑母，你不教，誰能教她呢？”
“我哥能教！”季銘琪把話題轉到了季銘琛身上。當初她學車的時候就是作大哥的季銘琛教的。現在讓季銘琛教自己的女兒，豈不是最合適？
季銘琪拍拍小喬的肩，囑咐道，“小喬，等我哥回來，我就跟他說，讓他教你學開車……我現在有事，先走了！”
說完，季銘琪站到落地鏡着，重新整理自己的髮型和衣服。
季紹珩投過眼神來，遠遠地喊道，“銘琪，你有什麼事？很着急嗎？”
“爸，我當然有事啦，我要去逛街，買裙子、買包包。”
“哼，那叫什麼事？你先教小喬學開車，然後帶她一起去買……”
“爸！”季銘琪對着鏡子跺了跺腳，本來要再使性子。可是，卻呆怔地沒有再說話。
鏡子裏的人，發起脾氣來，帶着一點兒兇相。這樣的她，自己看了都不喜歡。季銘琪想，或許，Leo看到了也會不喜歡。Leo已經將德國的事情處理好了，大約下個月就要來江城。Leo經常用德語讚美她是一隻純凈的東方小貓。她自然不能做一隻兇巴巴的小貓兒……
“好吧，父母大人，我遵命就是。小喬，幫我拿上包，我們走。”
季銘琪答應了帶小喬出去，自己扭身先走，讓小喬幫她拿着包。楚雲輕嘆一聲，揮手示意小喬跟上。小喬跟二老道了別，邁着小步跟在季銘琪身後。走廊里，季銘琪穿着卡其色的高腰褲，配飄逸的白衫，黑如錦緞的長發隨着輕盈的步態，有規律地舞動，背影明媚動人。
小喬撐着傘跟在後面，心裏禁不住讚歎。現在的季銘琪跟她平時在沙發上蜷成一團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她就想，季銘琪從國外留學回來，所知所學，所經歷的事情，都是她無法想像的，所以，季銘琪敢於率性而為，敢說敢做，即使頹廢，也頹廢的那樣優雅。
季銘琪的世界是豐富的，是千變萬化的。可是，自己的世界卻是簡單的。簡單和無趣是聯繫在一起的，不是嗎？
可是，季銘琛說過，她在他那裏是最可愛的一個……那是不是說明，她雖然簡單，卻很有趣？
想到季銘琛，小喬眼中浮起淡淡的愁緒。
昨晚，她和季銘琛的談話，聲聲在耳。她根本放不下。可是，她又不能背叛自己的心意。她其實並不可愛，就是不想放棄自己，所以，才會時時地有些固執的小想法。這一點點固執，是她卑微人生里的自尊，她不能丟掉……
“小喬，你坐這裏。”
“哦。”
季銘琪喊小喬坐到副駕上，小喬連忙收了傘，進去坐好。車子從地下車庫開上來，季銘琪告訴小喬，她們要先去別墅後面的空地練車，“小喬，你覺得我開車怎麼樣？”
季銘琪雙手閑適地握着方向盤，優雅地打了一個轉向。
小喬點頭說好，“你開車很好。”
“嗯。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開車這麼好嗎？”季銘琪又問。
小喬搖頭，表示不知道。
季銘琪頗為自得地說道，“我開車好，那是因為我是跟我哥學得開車。”說到這，她詭異地對着小喬眨眨眼，很是認真地說道，“小喬，今天我就用我哥教我學車的方法教你，你一定一學就會。”
“哦。”小喬茫然地點了點頭。
她實在不懂季銘琛是怎麼教季銘琪開車的。等到了空地上，小喬換到了駕駛位上。季銘琪簡單地教了一下她啟動車子、直行，以及停車的要領，然後，自己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小喬握着方向盤的手都是抖的，“小……姑媽，你……你不跟我一起嗎？”
季銘琪的態度極為放心“小喬，我哥說了，這車要自己開，所以，得自己找感覺，當初，他就是這樣教我的。他把我放在車上，然後，就自己開另一輛車回家了。後來，我也開着車回家了。你放心，你這麼聰明，一學就會。我不會走的，我就在那邊的樹蔭下等你。你先繞着這塊空地，開上五十圈……肯定就什麼都會了。”
“可是我……”
“別害怕，你一定能行的。你想，你可是你爸爸的女兒，所謂‘虎父無犬女’，你爸爸那樣厲害，你一定不會差，我看好你，好好練吧！”
說完，季銘琪不管小喬有多緊張，有多害怕，自己一個人下車走了。
小喬坐在車裏，只覺得兩眼一抹黑，握着方向盤，手指僵硬，動也不能動。她想不出季銘琛教人開車會是這樣的方法。季銘琪現在說得輕鬆，指不定當時也嚇壞了。現在季銘琪又這樣教自己，或者就是想報復一下當年的事……想到這一層，小喬在心裏將季銘琛怨了一萬遍。可是，現在的情況，怨誰也沒有用，只能靠自己。
小喬就想，既然季銘琪當年能用這種方法學會開車，自己一定也會。
拋開了心頭的顧慮之後，再看看車內的儀錶盤，用腳輕踩離合，小喬忽然就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她嘗試着啟動車子——右腳重踩油門，車子蹭一下子就開了出去。小喬瞄了一眼車速，當時就懵了，她怎麼一下子就開到了六十？可是，前面就該轉彎了，她好像停不下來。
“啊！”
一個急轉彎，車子甩出去三米多，小喬感覺自己像是在坐着旋轉木馬。不等她調整好車速，前面又要轉彎——小喬害怕地將腳從油門上移開。車速跟着慢下來。她再將腳放上去，一下子踩重了，車子就像打了一個噴嚏一樣，朝前拱了一下……這樣來回地幾次之後，小喬摸着了門路，很快就能平穩駕駛了。
有風從車窗里吹來，小喬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阿遠，我這樣開，對不對？”
——“嗯，很好。”
小喬甩甩頭，緊張地停下了車。
剛才一男一女的對話聲，突然從腦海里鑽出來，讓她害怕。這個女人的聲音，怎麼這樣熟悉呢？還有，為什麼是在叫‘阿遠’？阿遠是季遠嗎？
小喬雙手捂住了頭，頭疼得厲害。自從她失憶之後，一用力想事情，頭就會疼。現在也是一樣。小喬想，剛才的聲音，一定是她曾經經歷過的畫面，現在能想起來，或許是她的記憶正在恢復。可是，為什麼就這樣疼呢……
“小喬，你沒事吧？”
季銘琪在外面啪啪地拍着車窗喊。她看到小喬臉色蒼白地趴在方向盤上，可是給急壞了。怎麼說小喬也是她的侄女，她不能不心疼。
小喬隱忍地開了車門，下車，手扶着車門，大口吸氣。站在新鮮的空氣中，不一會兒，小喬的癥狀就減輕了。
“小……姑媽，我沒事了。我可能是……暈車。”
“什麼？”
季銘琪瞪大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好吧，我想起來，你第一天回來就暈飛機，現在又暈車。算了，我們不學開車了。我帶你去逛街。”
季銘琪說話辦事利落，直接帶着小喬去了江城的季氏商廈。
小喬來過這裏，上次的購物經歷，實在讓人難忘。上次她落在季銘琛車上的購物卡，季銘琛早給她放到了包里。還有另外兩張卡，還有一撂現金。小喬想，其實，她不長大也好，季銘琛可以這樣一直照顧着她。她希望他能照顧她一輩子。可是，季銘琛說完，那不可能。
但是，我可以照顧他一輩子。
小喬站在商廈的電梯上，突然就想到了這句話。她欠季銘琛的情，她要用最好的還給他。
*
“小喬，拿着這個。”
“小喬，幫我拿包。”
“小喬……”
“好啊！”
小喬發現，季銘琪拿着那張免費的金卡，每次買了東西，只夾在手指中間，朝着導購員揚幾下，就極有瀟洒地走開了。一看就是公主的派頭。這和她那天的局促是完全不同的。或許，這才是豪門千金應有的模樣。
小喬提着六個袋子，跟在季銘琪身後，繼續樓上樓下地逛。到了賣女人內內的專櫃前，季銘琪忽然將小喬叫過來，拿出一沓錢，讓她去那邊吃水果撈。
“小喬，你先去那邊等我，我一會兒去找你。”
“哦，我知道了。我有錢的。”
小喬雖然不明白季銘琪為什麼趕她走，但是，她並沒有多問，而是轉身朝休息區走去。包里的衣服雖然不沉，可是，卻一直在往下墜，小喬的手都給勒紅了。
——“是你？”
這聲音有些熟悉，小喬因為急於放下包休息，所以，並沒有回頭。
“你給我站住，就是說你呢！”
“呃！”
小喬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拽住，她猝不及防，手裏的包掉在了地上，衣服都散落出來，“你要做什麼？”
小喬低喊一聲，轉身就看到了慕蓉汐一張滿是嫉恨的臉。
又是這個女人！
小喬用力甩開慕蓉汐的手，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不認識你，也不想和你說話，請你好自為之。”
“你……”慕蓉汐一時語噎。她就沒有想到，幾天不見，小喬說話這樣流利了。
一旁，穿着白色雪紡衫的劉玫走過來，問是怎麼回事。
慕蓉汐惱恨地說道，“表姐，這就是勾.引志偉的那個小女人。你看她這個樣子，她哪裏來的錢買這些大牌的衣服，還不是花的男人的錢。或許就是花的志偉的錢。這種女人，簡直無恥至極。”
“你說什麼呢？我跟鞠志偉沒有關係，你這是造謠誣陷。”小喬低低地喊出了聲。
慕蓉汐卻有恃無恐，“哼，你還說沒有關係，那我問你，你是做什麼工作的，你能買得起這些衣服？這近百萬的支出，你卻這樣輕鬆，你還說你沒有花男人的錢，這誰信？”
小喬冷冷地看着慕蓉汐，咬唇不語。
她實在想不出鞠志偉為什麼會娶這樣一個老婆。她心裏越起越氣，直接打開手機，從新加載的通訊錄里找到了鞠志偉的電話。本想直接打過去，朝着他喊一通。可是又想，這是慕蓉汐的素質低，跟鞠志偉沒有關係。
小喬現在就想早點離開這裏。她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眼光，自己深蹲到地上，把衣服撿起來。
“阿蓉，你別生氣。為了這樣的小人生氣，實在不值得。”劉玫一邊勸着慕蓉汐，一邊悄悄地抬起了腳去輾小喬的手。小喬雖然在撿衣服，可是，她卻反應十分機敏，就在劉玫的腳剛剛貼近她手背的時候，她運了勁，用力反揚手臂，一下子就將劉玫頂得倒了地上。
“哎喲……哎喲……疼死我了！”
劉玫跌倒在地上，兩手扶着地，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慕蓉汐連忙上前扶住。
“你這個賤女人，居然敢打人。我這就打110。”
“阿蓉，先打120，我……的骨頭好像是斷了……”劉玫說話只倒氣。疼得出了一頭的汗。
慕蓉汐只好先打了120，“表姐，你忍一下，一會兒醫生就過來。”
——“小喬，怎麼回事？”
季銘琪提着兩個袋子，撥開看熱鬧的人群走了進來。她上前扶起小喬，上下地打量了一番。“小喬，這是怎麼回事？”
“是……是有人鬧事。”
“誰敢鬧事？怎麼，是她們兩個欺負你了？”
季銘琪指着慕蓉汐和劉玫問小喬，小喬垂眸不語。季銘琪心裏明白，走上前，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轉身從旁邊的冷飲櫃枱抓了一把冰激靈棒，嘩啦丟在了兩人的身上。慕蓉汐一邊拂着身上的冰激靈棒，一邊喊，“你是誰，你敢故意傷人？”
“呵，我這也叫故意傷人？你們兩個欺負我侄女一個人，算什麼？兩個中午大媽，還這樣沒教養，沒素質，實在是丟人！乾脆回家做飯帶孩子得了！”
慕蓉汐氣得臉色發白，可是，她沒想到季銘琪這樣厲害，自己也是沒有辦法招架。
“小喬，我們走。別理她們。”季銘琪拉起小喬就走。慕蓉汐在後面喊，說警員一會兒就到，一定要小喬認罪。
“認你個鬼！”
季銘琪恨恨地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