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提琴的厄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提琴的厄運

自從胖子因為野浴死掉之後,整個小區的孩子們再也不敢去北陵公園游泳了。每個家長都想給自己的孩子找一個能打發時間的事兒做。野人、張靜也不例外,他們也在為孩子找事兒呢。

這一天,野人突然把赫嘉豪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當時的赫嘉豪非常緊張,他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麼錯誤,又要接受老爸的懲罰。

通常情況下是考試沒有考好,或者是在外面惹是生非了,這樣就會被老爸惡狠狠地暴打一頓。赫嘉豪始終沒有想明白今天是為什麼要挨揍呢,就是想不出個答案來,愁死了。

赫嘉豪懷着極其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父親面前,眼吧吧地瞅着老爸。今天這位凶神惡煞怎麼面部表情不太恐怖呢?相反,還有些慈祥,奇了怪了。

大概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不成,赫嘉豪一直在心理揣摸着這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啊?老爸今天卻一反常態,非常和藹地、而且是面帶微笑地問道,“兒子,你想學小提琴嗎?”

赫嘉豪矇了,沒有聽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看着老爸。沒做任何反應。結果野人又重複了一遍,

“兒子,我在問你,你想不想學小提琴呀?”

“什麼是小提琴呢?我什麼都不會呀。”

赫嘉豪一臉迷茫。獃獃的看着老爸,又不敢提出反對意見,所以只能傻傻地站在那裏,緊張成一團兒。

野人指着桌子上放置的一個新盒子說道,

“這可是我花了五百多塊錢給你買的,這個就是小提琴。”

赫嘉豪認真看了看眼前這個新傢伙,看上去長得怪怪的,並沒有發表任何感想。老爸打開了那個裝有小提琴的盒子時,赫嘉豪的心突然為之一顫,好傢夥太漂亮了,同時,眼睛瞪得雪亮雪亮的,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件怪東西,嘴角都笑了。

野人見他有了點好奇的反應,便上前告訴兒子說道,“我已經給你找了個老師,從明天開始就過這邊來教你,就是那個在歌舞團的趙一冰姐姐,你認識的,就是你趙大爺家的那個姐姐,經常來我們家的那個。”

赫嘉豪邊點頭邊回著話。

“我認識那個姐姐。”

“那就這麼定了,從明天開始,你一放學,就不許再出去玩了,她每天要教你兩個小時,你要好好學,我是要給人家學費的,明白嗎?”

野人特別得意地笑了,彷彿在說我能花得起錢讓你學習小提琴,已經很了不起了。他看着赫嘉豪囑咐道,“兒子,你一定要認真學。消化好每天的內容,我把你需要的課本也買回來了,這些都是。”

赫嘉豪一看,我的天呢,太多了。足足有五六本之多,上面寫着什麼外國名字。霍曼、大頓、小頓、開塞等一些說不好的怪名。

但後來聽老師講那些都是小提琴的基礎教程。反正這些東西讀起來是那麼饒口就甭提了,煩死個人。迫於父親的威嚴,赫嘉豪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先答應下來了。

因為他只有7歲,從來沒有見過小提琴這東西。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觸碰這種神秘的樂器,很新鮮,更多的是好奇。

從那天開始,赫嘉豪便從最基本的站姿開始接受訓練了。首先要求他挺胸抬頭,兩腳丁子步,整個身軀側向前方,兩眼要瞄着小提琴琴弦的正前方。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托起小提琴的最前端,但被要求又不能夠靠實虎口處。必須用兩個手指挾住小提琴,這樣才便於食指的活動,這是小提琴握法中最基本的要領之一。

第二部分就是指法的訓練,每個手指需要壓按區域,術語叫做小提琴的指法,要靈活的運用除去拇指外的四個手指在規定的位子上,不斷按壓琴弦。從最細的一根兒琴弦開始,到最粗的第四根琴弦為止,需要返復訓練。

第三部分就是拉弓訓練,這個是需要用右手的拇指和其它的四個手指的一起合作,緊扣在弓把的上端,大拇指的位子是與中指正對應的的那一點,必須對準中指,這是其中的要領之一。只有這種握法,才能夠在提拉琴弦時,靈活自如。最重要的是要用小臂來帶動大臂,而不是用大臂推動小臂。這樣才能保持琴弓和琴弦成垂直方向,從對面看過來琴弓是非常筆直的,特別的優美。

第四部分就是眼睛的配合了,要求眼睛一直朝四根琴弦的方向集中目光。

第五部分就是要求下巴要緊緊地挾住小提琴,甚至說沒有手托着,小提琴還應該在那裏不能夠掉下來才算成功,也就是脖子也需要發力。

第六部分,也是最後一個要求了,那就是面部表情,她要求你是自然、微笑着。給人以清心、優雅的感覺。老師說這一點是最重要的,它能反映小提琴手的精神面貌、和內在氣質。

每天的這些動作,必須要在鏡子面前完成。這樣自己就可以隨時發現自己的欠缺,同時也可以及時糾正一些毛病。這是一個自我監督的好方法,但就是會很累的。因為你總會發現自己的毛病,所以最好還是別站在那裏為好。當然有人在的時候是絕對不可以的嘍!

年輕的女老師,比赫嘉豪能大上十多歲的樣子。原本就認識赫嘉豪的,平時大家在一起都是見過面的,現在突然變換了角色,也沒有那麼可怕,赫嘉豪從心裏就從來沒有懼怕過她。

趙一冰姐姐自從教赫嘉豪開始,就總是板着個大臉,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確立她的威信一般,其實根本用不着這樣,衝著姐姐的面子,赫嘉豪也不敢胡來。她的面部表情很嚴肅,也不再和平時那樣愛開完笑了,每次來了之後,便直接進入角色,開始上課。

第一節課,她就告訴赫嘉豪,霍曼這本書是最重要的課程。霍曼里的內容,是他必需要掌握的,因為這是學好小提琴的基礎指法訓練。能夠熟練掌握這本書的全部內容,才有可能進入下一本書的課程,否則是不可以的。

為了給將來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赫嘉豪每天必須要完成兩個小時以上的基礎指法訓練,單調而乏味,但所有學小提琴的都必須從單指開始的,一個手指,一個位子,不斷地變換手指和位子。

雖然只有單調的琴聲在重複着,一次又一次,返返複復。從第一弦到第四弦,從第一個手指到第四個手指,再從一二合弦,二三合弦,最後是三四合弦。周而復始幾乎都是這些內容,枯燥的很。赫嘉豪都快要瘋了,但是他只能忍受着,絕對不敢反抗。

她的教師真是細心。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的糾正他的姿式,還有頭部的擺放角度等等,還經常強調他的眼神要集中在琴弦上,而不是東張西望。

每每赫嘉豪要是表現的心不在焉的時候,就會遭來嚴厲的恐嚇,那就是如果再不聽話,就把這一切都告訴那位粗野的老爸來處理他。

這時,赫嘉豪一定是調皮地拋着媚眼,雙手做揖。

“求你了好姐姐,千萬不以可告訴老爸。那是真打呀!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我的親爸。下手太狠了!打一回,准留下點傷。”

搞得老師還要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不能隨便打小報告的。有時氣得實在沒法了,也只能強作笑臉,但她依然語重心長地、沉穩地指導着赫嘉豪。因為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她家生活雖然不困難,但是她非常的懂事兒,那麼年輕便知道為父母分擔,也是一個很有出息的小姑娘。赫嘉豪的父母經常誇讚她,同時讓他向姐姐多學習。

由於,每天下午都有琴聲從這裏傳出去。很快周圍的鄰居都很好奇,特別是小朋友們更是覺得奇怪,都想探個究竟。

這一天,就來了不少小朋友,調皮地敲赫嘉豪家的門。

“赫嘉豪在家嗎?”

哐哐哐。赫嘉豪非常高興跑過去開門,問道:

“你們有事兒嗎?”

小朋友們都把腦袋擠進來,左右搜索着。

“是你家的聲吧。”

“是我拉琴的聲。”

赫嘉豪驕傲地告訴他們,

“讓我們進去看看行不?”

小朋友們紛紛要求着,

“這我可不敢答應你們,裏面還有老師呢?”

赫嘉豪說完,給大家遞了個眼神兒,往屋裏的方向。

“是男的,還是女的老師。”

有個小朋友警覺地問道。

“是女老師。”

赫嘉豪點了點頭。

“那就不怕了,走吧。”

說著這一大幫小朋友就全都沖了進去。一看這麼多小朋友進來了,趙一冰也很驚訝。

“你們是幹什麼來的呀?”

“老師,我們什麼也不幹,就是想看看是誰拉的琴。”

小朋友們都圍籠過來。用手輕輕地觸碰着那架擦得錚光哇亮的小提琴。目光中都流露出極其羨慕的表情。個個目不轉睛地盯在那裏,恨不得把眼睛都看進去,才解渴。一個個小腳都直跺,彷彿想要一把就搶走那把小提琴似的,心裏的衝動無以言表。

“看看就行了,別耽誤人家練琴好嗎?”

趙一冰溫和地勸着小朋友們,這些小朋友雖然心有不甘,但此時也只好離開了。一天,赫嘉豪覺得光練這些曲子,太單調、太枯燥了。便湊到老師的身邊尋問道,

“能不能教給我一個好聽的曲子。”

“不可以。”

老師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他,

“為什麼呢,老師?”

赫嘉豪不解地追問道。

“因為你還沒有到達那個程度,所以不可以這麼著急去拉什麼曲子之類的東西。還是要專心把基本功學紮實了再說吧。人不大,心眼還不少呢。”

趙一冰說完后自己都覺得可笑,拍了拍赫嘉豪。

“嘉豪啊,你爸是為了你能成才,所以才這麼要求你和我的,如果就是為了拉幾個曲子,那還用這麼長的時間練習這些指法幹啥呀。直接教你曲子不就完了嗎。不是那麼回事。別想那些沒有用的啦。剎下心好好練習吧。”

赫嘉豪覺得沒戲了,也只好繼續他的功課了。

赫嘉豪每天放學回來,必須在家裏和老師一起要練上兩個小時的琴。起初是因為好奇,練得很熱情。但日子久了,開始慢慢地淡了下來。

有時聽見外面孩子們活蹦亂跳的聲音,心裏總是痒痒的。恨不得能夠出去瘋上一會兒,發泄一下被禁錮的自由、奔放。那些無聊的曲子,被拉了成千上萬遍。

赫嘉豪開始對小提琴有了些不爽的想法,埋怨父母的主張。他練琴的積極性越來越低了,如果老師有事這天要是不來,光靠佈置作業的話,他乾脆就來個消極怠工。你讓我拉100遍,我就拉上10遍。反正你也看不見,思想上開始有了波動。

赫嘉豪有時放下手中的小提琴,獃獃地看着外面小朋友們在自由地奔跑、打鬧,還有更氣人的,有幾個和赫嘉豪比較要好的小朋友還時不時地喊上兩嗓子。這對赫嘉豪更是一種煎熬,他在想這種苦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出頭哇。

有一天,老師告訴他最近幾天過不來了,因為有去外地演出的任務。臨行前老師給赫嘉豪佈置了幾個曲子,說回來后要檢查的,如果不合格,就會告訴老爸,懲罰他。

赫嘉豪滿心的答應,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兒。老師前腳剛出門,赫嘉豪就象一匹脫韁的野馬,拿着足球一猛子衝到了外面,孩子們見到赫嘉豪比見到他爹都親,因為他是這片兒的孩子王啊。

他的出現就會給今天下午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樂,小朋友高興地直喊

“玩打仗!玩打仗!”

“不行,今天我要踢足球,有反對的嗎?”

赫嘉豪果斷決定之後,不再有任何聲音。

“那明天玩上仗行不?”

有人上前商量赫嘉豪,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開始分伙。”

赫嘉豪把所有孩子分成了兩伙人家,就在小區中間的小馬路上,揀來兩塊磚頭,用腳量出十八下,也叫十八碼。兩個球門對着罷好,五六十米左右,這樣就可以開踢了。這條小馬路大概屬於那種最窄的馬路吧。過往的車輛不算太多,無論車速多快的車,只要進入這一地段,必須減速,要不然就得提前拐彎。否則是不會有人給你讓路的,任憑你的喇叭一個勁兒地叫,全都白費。

這一幫孩子,簡直就象草原上野馬群一般,狂奔來、狂奔去。一會兒跑到這兒,一會又沖向那兒。一窩風似的,橫衝直撞。那裏有球,那裏就有人拚命地爭搶。一個個瘋子似的,遠遠望去,就象非洲野牛大遷徙一樣,非常壯觀。一個個跑的小臉蛋跟紅蘋果似的,汗水與塵土都沾在了一起。一個比一個花,很多路人,乾脆住足觀看起來,好不熱鬧。

時間不知不覺便來到了5點多鐘,有的孩子被下班的父母叫回了家。這時赫嘉豪才意識到,那個粗野的老爸也要回來了,所以立刻叫停了比賽。

當他抬起頭,看看自家的情況時,被眼前的一幕諒呆了。壞了,那裏剛好有一雙眼睛正惡狠狠地瞪着他呢。

倒霉呀!看來一頓暴打再所難免。赫嘉豪戰戰兢兢地回到了家,老爸聽到有人開門。就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了,赫嘉豪不敢正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今天下午你練琴了嗎?”老爸在問,

“練了。”

赫嘉豪的聲音有點虛,老爸接着又問,

“你練了幾個小時呀?”

赫嘉豪猶豫了片刻回答道,

“兩個多小時吧。”

老爸二話沒說,一邊拽着赫嘉豪的胳膊,一邊喊道,

“你這小兔崽子,竟敢瞪着眼睛撒謊。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想反抗,是沒有意義的。很快,赫嘉豪被拖進了老爸的那間屋子裏去了。

和平時挨打一樣,老爸必須要把門事先插好,防止其它人進來求情。然後便開始了一場任性地教育。

“把那個橙子給我舉起來,舉過頭。聽懂沒?”

赫嘉豪每次挨打都是用這種方法,這個四條腿的木橙不知被赫嘉豪舉過多少回。老爸也真是的,為啥總用這一套刑具,就不能換個樣嗎?赫嘉豪心進還在想呢。他不情願地拿來那個木橙,舉了起來。還沒等赫嘉豪站穩當,第一個耳光就已經打過來了。

這是夏天,赫嘉豪的小臉蛋兒立刻被打出五個手印來,疼的他鑽心、難忍。

憤怒的老爸看着赫嘉豪喊道,“我讓你撒謊,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說罷,第二輪抽打又開始了。赫嘉豪緊咬牙關,硬挺着。就是沒掉眼淚,不在說什麼。也不在看老爸一眼。在心裏不止一次再罵著該死的傢伙,等我長大后,一定要報這個仇。打你一萬遍!把你的嘴巴都給打爛!太疼了,實在受不了了。赫嘉豪只能在沒有人的時候,傷心地流淚。

每一次,挨打之後,赫嘉豪都不和那個冷血的老爸說話。

赫嘉豪開始討厭這把小提琴了,恨那些無聊的指法,也煩教他的老師。有時,他恨不得想用斧頭把它劈碎了。就是不敢下手,怕老爸再湊他一頓。

時間僅過了一個多月,赫嘉豪的老師被調到北京去工作了。

野人過來問兒子,

“到底還想不想學小提琴了,要是喜歡的話,爸爸再給你找個新老師?”

“我不想學了,我不喜歡。”

赫嘉豪這麼一說,野人有些心涼了。野人見孩子沒有什麼熱情繼續學小提琴也就罷了,更巧的是,不知什麼時候小提琴還被家裏進來的賊給偷走了,從那以後赫嘉豪和小提琴徹底斷了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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