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真相

耶律文翰坐在椅子上，神色威嚴，掃了一眼貴妃，眼底露出幾分不滿。

貴妃立刻不吭聲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眼角瞥了一眼念心，有些不甘心。

皇后看着貴妃被吃癟的樣子，眉眼含笑，扭頭對一邊的念心說：“公主，凌宇的將軍府里沒有女眷，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要您多多擔待！”

念心微微頷首，笑着說：“皇後娘娘客氣了，是我打擾了！”

耶律文翰聽着這邊的對話，他手裏舉着酒杯，輕輕的搖動，打斷這邊的談話：“狄國雖然民風開放，並無男女之防，但讓北漠的公主一直住在將軍府里，畢竟與禮不合！”

念心愣了一下，這個耶律文翰變臉還真快，剛才貴妃想要留她的時候，他可是沒有吭聲。

“皇上的意思？”皇后眼角露出幾分笑容，她已經聽出耶律文翰的意思了。

“將念心公主安排到驛站，一直在將軍府，終究會引人議論！”皇上看了念心一眼，悠悠的說。

皇后愣了一下，安排到驛站，這怎麼行呢？

“父皇，驛站里的條件……”耶律凌宇在一邊有些為難的說。

“父皇，不能這樣！哥哥的將軍府不能住，不如住到我郊外的別院了，那裏遠離京城，環境清幽，兒臣一定會好好照顧公主的！”耶律凌漠急忙上前說道。

耶律凌漠笑了笑，不再說話，滿意的點點頭。

“父皇，住在將軍府里不方便，住在弟弟的別院裏，也會引人議論的！兒臣以為……”耶律凌宇瞪了凌漠一眼，試圖改變皇上的主意。

“父皇，別院一直空着，兒臣住在上京城的府邸里，不會對公主的名聲造成任何影響，兒臣一定會加強守衛，閑雜人等，都不能靠近別院！”耶律凌漠不理會凌宇的警告，向皇上保證說。

“父皇……”耶律凌宇還想要辯解，卻被皇上揮手，示意不要說話了。

“來，來，喝酒，喝酒……”耶律文翰端起酒杯，打斷了凌宇的話，笑呵呵的說。

念心看着這一幕十分氣惱，她站起身來，杏眼圓瞪，對耶律文翰說：“皇上，我不去別院！”

“對，我們不去別院！”思南也站起來，跟念心一起堅定的說。

“哦？”耶律文翰端着酒杯，眼睛乜斜，看着念心，等着她的后話。

“大將軍品性端正，為人正派，我們在將軍府中住的十分愜意，換另外的地方，我們不習慣，還請皇上體諒！”念心看了一眼耶律凌宇，笑了笑對皇上說。

耶律凌宇收斂眼神，眉眼低垂，坐在位子上，卻不吭聲了。

念心本以為會得到耶律凌宇的鼓勵，看到耶律凌宇的表情，她有些納悶，難道她不該說話嗎？

“公主遠來是客，客隨主便，就放心吧！凌漠一定會將兩位照顧好的！”耶律文翰笑呵呵的說，舉着酒杯，朝着念心點點頭說。

“皇上，我們……”念心還要再說，但是耶律文翰根本不給她機會。

耶律文翰朝着她點點頭，指着花園中的歌舞說：“看看，這可是狄國最出名的舞女，念心公主好好欣賞一下！”

絲竹聲陣陣，下面一陣高呼聲，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花園中央的空地上，那一抹紅色的身影，好似從天而降的仙女。

紅色的舞女靈動的身影在花壇中間跳躍，輕紗飛舞，花瓣在空中飄動，花和人相互映照，果然是美到極致。

紅衣舞女的舞姿，輕柔中帶着幾分不羈，妖嬈而不失空靈。

念心和思南也被舞女的舞姿吸引，北漠的歌舞過於陰柔，少了幾分英氣。看到這樣別具一格的舞姿，還真讓她們眼前一亮。

一首曲子結束，紅衣舞女告退，周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口哨聲、呼喝聲四起，氣氛十分熱烈！

絲竹聲再次響起，念心注意到一旁的皇上在貴妃娘娘的攙扶下，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的退出了宴會。

念心心有不甘，她不想搬到耶律凌漠的別院，更不想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她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她起身，借口說去茅廁，一個人偷偷溜了出來。

念心遠遠的看着前面的昏黃的燈光，那燈光在花園裏若隱若現，不用想也能猜到應該是皇上隨行的宮人提着的宮燈！

念心遠遠的跟着那燈光，看着那一串燈光，正緩緩的向前，走進了一座宮殿裏。

念心遠遠的跟着，遠遠的看着宮殿，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她心裏想了想，不再停留，她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宮殿的大門已經關上了，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甚至沒有聽到巡邏士兵走動的聲音，裏面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讓人瘮得慌。

念心站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這個宮殿到處都透着詭異，怎麼會沒有人巡邏呢？

耶律文翰和貴妃娘娘進去的就是這個宮殿，裏面怎麼會這麼安靜呢？

念心徘徊在宮殿門口，突然“咯吱”一聲，那厚重的大門居然露出了一條縫。

念心站在門口，看着這厚重的大門，有些奇怪！

她透過縫隙，能看到裏面燈火通明，有人影在閃動，這是打開大門在歡迎她嗎？難道是在暗示她趕緊進去嗎？

“不管了，進去吧！”念心小聲嘟囔，慢慢的上前，嬌小的身形十分輕盈，一縮身，從大門的縫隙閃了進去。

燈光明亮，照的整座宮殿好似白晝一般，周圍半個人都沒有見到，她卻不敢大意，沿着曲曲折折的走廊，穿過一個垂花門，繞過一個花廳，看到前面有一個閣子，上面有人影在晃動。

念心身形貼着牆壁，讓自己掩在黑暗之中，她隱約能聽到閣子的二樓上傳來吵架聲。

“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想不明白！”一個女子哭喊着。

“不需要你想明白！”男人聲音冷冽，一點感情也沒有。

“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這麼多？凌漠是個什麼東西，她會受傷的！”女子依舊抽泣着喊道。

“烏蘭，放心！他沒有那個膽！”男子的聲音有些虛弱。

“我怎麼能放心！凌漠的性子陰險狠辣，你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女子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絕望，“我只有這麼一個孩子，皇上！”

念心此時已經聽出裏面人的身份了，閣樓上的兩位就是貴妃娘娘和狄國的皇帝耶律文翰。

“咳咳咳……”耶律文翰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皇上，皇上……”貴妃娘娘焦急的喊了一聲。

閣樓上傳來一陣慌亂，咳嗽聲慢慢的小了。

“皇上，你的病……”貴妃娘娘輕聲問道。

“朕的病，自己心裏清楚！不會有事的！”耶律文翰長吁一口氣，緩緩的說。

“皇上，她是公主，她哪裏能受的了凌漠的壓迫，一定會出事的！讓她住到宮裏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貴妃娘娘輕聲說。

“不要再說了，讓她住到別院裏，北漠的使團馬上就到了，住到宮裏多少有些不方便！”耶律文翰堅定的說。

“皇上……”貴妃娘娘還想要再說，又是一陣咳嗽聲響起。

念心聽得有些迷糊，不明白貴妃娘娘為何要讓自己住進宮裏，她為何會為自己的安全擔憂，她跟自己是什麼關係？

“派人去請大夫吧！朕身子有些不舒服！”耶律文翰輕聲說。

念心聽到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她立刻將身子縮到陰暗處，藏了起來。

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從樓梯上走下來，走出閣子，提着宮燈，沿着走廊走遠了。

念心聽到沒有動靜，又上前走了幾步，輕輕一躍，雙腳勾住房梁，輕輕一盪，穩穩的落在閣樓外面的樓梯上，透過門縫，將裏面的場景看的十分清晰。

皇上斜躺在軟塌上，臉色蒼白，嘴角還有血絲，貴妃娘娘則跪在軟塌旁邊，小心的在一旁伺候。

“皇上，她是你和我的女兒，為何我不能跟她相認？”貴妃娘娘輕聲問道，聲音裏帶着幾分凄苦。

耶律文翰長嘆一聲，堅毅的面孔上露出幾分無奈，他搖搖頭，說：“這件事不要再提！”

貴妃娘娘抹抹眼角的淚水，她拿起帕子，輕輕的將他嘴角的血絲拭去，輕嘆一聲說：“皇上，為什麼？你為了討她歡心，為何要將我的孩子抱走？我為了生這個孩子，傷了身子，如今膝下沒有一兒半女，她是我的依靠？！皇上……林清婉，她憑什麼？她自己的女兒死了，為何要搶走我的女兒？當年你為她做了那麼多，她卻將你當做最大的敵人，皇上，這樣值得嗎？”

耶律文翰輕咳一聲，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笑着說：“不求回報，只求她能幸福一生！”

“皇上……那我呢？我就要忍受跟孩子多年分離的痛苦？你為何要這樣對我？”貴妃娘娘不依不饒的說，情緒有些失控，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苦不已！

念心聽到貴妃娘娘的話，頓時傻了，原本她只知道爹爹不是親生的，現在連娘親也不是！

她到底是誰的女兒？真的就是貴妃娘娘說的這樣嗎？她是耶律文翰和貴妃娘娘的女兒？

這個消息，讓念心原本就十分凌亂的內心，更加亂成一團麻，她再也憋不住了，猛的推開門，一下撞了進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耶律文翰，執拗的問：“這是真的？”

念心闖了進來，耶律文翰下意識的去摸手邊的長劍，長劍在手，將貴妃娘娘護在了身後，凌厲的眼神射過來，皺着眉頭，厲聲呵斥：“誰讓你進來的？”

念心根本不理會他的呵斥，她站在耶律文翰對面，逼視他的雙眸，想要從中看出一些端倪。

她仰起頭，將快要流出來的淚珠，硬生生咽回去，等待着耶律文翰的答案。

“十年前，你母親被慕容景逼下懸崖，我正好就在附近，聽到消息之後，立刻組織人在懸崖下的河流了搜索！你母親和哥哥也是命大，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居然沒有死！他們傷的比較重，特別是你母親，從河裏救回來已經是奄奄一息了，當時如果不是我，她可能就死了！我請了大陸上最有名的大夫，將你母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耶律文翰看着念心，猶豫了一下，終於緩緩的坐回軟塌上，頭靠在軟塌上，輕輕的說。

耶律文翰說的這些事情，她多次聽母親講過，只是母親講述中，救他們的人只是一些黑衣人，她一直不知道當年從河流里將她救起的人，居然是耶律文翰！

念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等着耶律文翰繼續講下去。

貴妃娘娘看着念心，眼睛裏都在放光，她十分殷勤的端過一把椅子，放到念心身邊，小聲說：“公主，坐下慢慢聽！”說完，還抬手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淚珠。

“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知道我的身世！”念心看都不看貴妃娘娘，沒有坐到椅子上，向前走了幾步，坐到軟塌旁邊的一個凳子上。

念心心亂如麻，表面上看着平靜，其實內心十分慌亂，她雙腿有些發軟，只能坐到凳子上，才能遮掩住她內心的不淡定！

“好！你母親死裏逃生，命終於保住了！只是這個時候，我們發現她居然有了身孕！”耶律文翰說到這裏，看了念心一眼，“她當時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能懷孕，但是她執意不肯拿掉孩子，非要將孩子生下來！雖然當時她腦子有問題，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但是只要我們給她喝葯，她就覺得是要害她孩子，一口葯都不喝！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儘可能的給她保胎！可惜孩子到八個月的時候，早產，生下來的時候，已經死了！”耶律文翰說道這裏停了下來。

“你害怕母親受不了，所以就將我抱給了母親，讓她以為我就是她生下來的孩子？”念心輕聲接話道。

耶律文翰沒有反對，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念心此時心中亂成一團麻，看着坐在軟塌上的耶律文翰和旁邊站着的貴妃娘娘，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她不敢停留，輕輕躍起，幾個起落之後，穩穩的落在的宮殿的外面，她一路狂奔，向著遠處的夜色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