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離婚
簡衛國這會兒已經餓得不行了,看柳月萍進堂屋,不耐煩地問:“飯呢?”
“在鍋里,還沒熱好。”柳月萍回頭看簡桑一眼,咬咬牙,說:“衛國,我有話想跟你說。”
“什麼話?”簡衛國眯起眼,回味着昨夜的美事。
“我...”柳月萍頓了頓,閉上眼說:“我們離婚吧。”
簡衛國感覺自己聽錯了,抽出一根牙籤剔了剔牙,“你再說一遍!”
很多事情,只要邁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就很容易了。
柳月萍發現自己此刻一點也不怕了,她舔舔乾裂的嘴唇,微微抬高聲音,“我們離婚吧!”
簡衛國:“...你...”
活了三十多年,從來只有他命令柳月萍,沒曾想柳月萍今天居然敢忤逆他!
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簡衛國勃然大怒,抬手就要往柳月萍臉上打過去。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柳月萍的臉,就有一根棍子橫在了他和柳月萍中間。
那棍子足有一個成年人的手腕粗,其中一頭連着鋒利的叉子,正對着簡衛國的腳,另外一頭,則由簡桑握着。
對上簡衛國憤怒的目光,簡桑冷笑,“你敢往我媽臉上打一下試試?只要你打她一下,我就往你腳上插一下!我倒要看看,是你快,還是我快!”
簡衛國這才發現他這個二女兒跟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她不敢反駁他一句,今天卻這麼大膽。
難道是.....
簡衛國猛地轉臉,惡狼似地看向柳月萍,“是不是你讓她這麼做的?”
“跟我媽沒關係。”簡桑呲牙,“是我自己這麼想的,簡衛國,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不給簡衛國回答,簡桑便哂笑着說:“那句話叫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簡衛國,這些年你打我媽、打大姐,打我和宋宋,讓我們幾個吃盡了苦頭,現在是我們的反擊。”
“反擊?”簡衛國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表情猙獰,“我數三個字,你把叉子收回去,乖乖地湊到我跟前讓我打。否則,我讓你這個夏天都出不了門。還有你...”
簡衛國瞪着柳月萍,“你是我們家花錢買來的,你得給我做一輩子保姆,想離婚?做夢吧你!”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大。”簡桑呵呵,沖門口抬抬下巴,“你就不怕我把你跟張寡婦的事宣揚出去?”
簡衛國一驚,“你怎麼知道?“
簡桑後退到柳月萍身邊,把叉子遞給她,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放到簡衛國眼前,“你說呢?”
簡衛國看着照片上赤身裸體的自己和張秋韻,目眥欲裂,“你從哪裏弄到的這些?”
“這個你不必知道。”簡桑晃晃手,“除了我手裏的,我朋友那裏還有好多,你不用幻想殺了我奪走照片,或者其他的方式。我告訴你,如果我朋友明天上午見不到我,他就會把所有的照片都放出來,到時候村裡人,還有鄉里人,縣裏人,都會知道你做的醜事。”
“所以...”簡桑摸出柳月萍與簡衛國的結婚登記書,“如果不想事情鬧得非常大,你現在就跟着我媽去婚姻登記處離婚去。”
簡衛國:“.....”
簡桑揚眉,“難道你想身敗名裂?”
簡衛國重重地喘氣,手中像是提了千斤大石,艱難地指着簡桑的鼻子,“你...你這個不孝女!”
“我這是跟你學的,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你都沒關心過我,怎麼能指望我關心你呢?”簡桑毫不留情地反斥他。
簡衛國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簡桑沒這個耐心跟他耗時間,嘴唇一抿,說:“你去不去辦離婚登記?”
簡衛國:“......”
手裏有把柄,簡桑一點也不怕他,索性抱着雙臂說:“我數三個字,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就讓村委會主任看着照片評判。”
說完,她作勢要走。
簡衛國何曾有過這種時刻,真是又氣又怒,只恨不得將簡桑生吃了,可看到她手裏的照片,胸中的氣一下子就跑了。
在村裡,打女人跟出軌是兩回事。
打女人別人頂多說你脾氣躁,出軌的話,一輩子都會被人在後面指點。
簡衛國自覺丟不起那個人,咬牙切齒地說:“我去。但是等拿了離婚證,你一定要把照片都給我。”
“可以。”
簡桑朝柳月萍眨眨眼。
*
因為被威脅着,簡衛國表現的心不甘情不願,臉黑的像鍋底。
路上有人找他說話,他也愛答不理的。
“看他跟月萍急匆匆的,八成又出了事。”
這個年代基本都是男人們出外打工,女人們都在家種地和照顧孩子。
現在是五月,地里不忙,吃過早飯後,有十幾個女人窩在在村子中央的大空地上納鞋底。
由於沒有得到簡衛國的回應,一個穿紅色秋衣的中年女人說:“他們家不都是這樣,只是這次因為什麼?”
“那不是簡桑嗎?問問簡桑不就行了。”一個將近四十歲的、穿着藍色秋衣的女人叫住正好走到她們這邊的簡桑,“桑桑,你爸媽去幹什麼了?”
簡桑抬眼看看說話的女人,這個她認識,是村裏的林嬸,脾氣溫和,待人也好。
她跟林嬸對視一會兒,垂下脖子,小聲說:“離婚。”
“啊?”林嬸驚了,“這怎麼回事呀!這好好的,離婚做什麼?”
簡桑搖搖頭,並不回答,而是說:“林嬸,我得去跟着我媽,有什麼事等回來說。”
林嬸只好無奈點頭,“去吧。”
*
看着簡桑走遠,林嬸長長一嘆氣,“都聽見了吧,月萍跟衛國離婚去了。”
“孩子都這麼大了,離婚幹嘛?”一個黃褂子的女人插話。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倒感覺月萍跟衛國離婚是好事,剛才你們瞅見沒,就簡桑的脖子那裏,有傷。”
“何止是脖子啊,你看她的手腕上都有。”
“衛國真不是個東西,月萍嫁給他,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以後我家姑娘結婚,我一定仔細給她選。女孩子嫁的不好,可是一輩子受苦啊!”
“所以,我覺得離婚挺好。”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突然一聲尖叫將他們的聲音打斷:
“....哎,你們看,這是什麼?”
“怎麼了?”林嬸放下針,順着聲音的源頭望去。
“這個。”說話的正式那個穿黃褂子的女人,她看眾人一眼,抬起手裏的照片,表情一言難盡,“衛國跟張秋韻那小寡婦有私情。”
“什麼?”十幾個人面面相覷,須臾,同時放下手裏的笸籮,朝黃褂子女人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