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大結局(三)
這樣一說,其實還有司徒燮的一份功勞,若不是他刺激小錦,小錦也是斷然不會就那般去找肖苡柔算賬了,不然也不會刺激的肖苡柔大悲大慟恢復記憶。
“小柔兒。”司徒燮忽然眼神溫柔的蹲下了身來,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你也知道‘無辜’,可是無又有什麼過錯,生下來便被拋棄,憑什麼是我,那個人憑什麼不是李沐,我們兩個同父同母甚至是同一個時辰出生,憑什麼該受苦受累受難的人就是我,享盡人間榮華富貴的就是他?你告訴我,憑什麼?”
“······”肖苡柔這下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兩個人都是無辜的,說到底都是封建禮教迷信害人罷了,可是就是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斷送了一個孩子的一生,從此待遇便是天差地別,又如何能讓人甘心。
她是有多站着說話不腰疼,才會覺得對方不應該仇恨,可是明明一開始他什麼也都沒有做,什麼也沒有做錯。
肖苡柔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這本就無可辯駁。
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對方將仇恨轉移到李沐身上。
“哎呀,你看,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難’啊。你們原本就是一個爹娘生的,你也沒做錯什麼,他也沒做錯什麼,不過你們就這樣握手言和怎麼樣?”
“······”
“你說說你,糾結了這麼多年,難道不覺得累嗎,放下,對你好,我好,大家好······”
“住嘴吧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肖苡柔:······
然後某女就住了嘴,但是又有些不甘心:“你吼我?!”
司徒燮:······
李沐:······
“你竟然吼我,枉我們這麼多年的革命友誼,你竟然敢吼我,你還這麼凶嗚嗚嗚······”
女人是這世界上最嬌氣的物種,她們雖然膽子小,但是會撓人,會有小脾氣,會耍賴,但絕對不會講理,所以說,永遠不要跟女人講道理,因為她們不會思考這其中的邏輯,頂多只會根據語氣來判斷好壞。
司徒燮被她吵的頭疼,手中的刀便更靠近了肖苡柔細長白皙的脖子上,幾乎是緊緊貼着,脖子上瞬間就出現了一道血痕。
輕微細小的疼痛傳來,頓時嚇得肖苡柔噤了聲,不敢再哭了:“有,有話好好說,發下屠刀,立地成佛,姐看好你······”
“胡言亂語。”
李沐也是心下一緊:“你住手!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其實方才從他們兩個這一來一回的對話中,其實李沐也猜出了個大概,原本他就並不是一無所知,曾經武惠妃也看着自己的臉也是說過一些讓人無悔的話,什麼“我的兒,娘對不起你”之類的話,他也曾經自己私下裏里調查過,雖然沒有查出事件真相,但是也是猜測過有過胞兄或者是胞弟的可能,如今這兩人說了這一通,又加上司徒燮此刻現在這張臉,李沐已經能串聯起差不多整個真相了。
他知道對方的不甘心,因此才會有這一句問話。
“我要你的一切。”司徒燮也是乾脆利落,但是他又想強調:“那是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我答應你。”
“別急嘛,先把命交出來再說。”
“······”
“司徒燮,你別欺人太甚!”肖苡柔瞬間就想起來了李沐多年前為了自己奮不顧身的樣子,當時他二話不說就喝下小錦給的毒藥的場景,肖苡柔現在想來都是全身血液都冰冷倒流,隨之而來的是那無數個黑夜的無盡的等待,沒有一絲的希望,沒有一點的光明可言。
“反正都是一命換一命,你不就是不甘心司徒商瞿臨死都要拿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你不就是覺得不配么,那好,我來,我賠你這條命!”
她說出這一番話,讓在場的兩個男人都嚇了一跳。
因為肖苡柔的神色帶着巨大的絕望氣息,帶着必死的認真。
她在求死?!
這是李沐和司徒燮幾乎同時意識到的。
或許肖苡柔早就存了赴死的心,只不過很少表露出來,甚至被偽裝在那張笑臉之下,小心翼翼隱藏着沒有被人發現,只不過如今卻是受了刺激一般,這種小心翼翼被打破,她不想要再埋起來了。
李沐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目光一沉,看向地上的小女人,溫聲道:“柔兒你別衝動,我沒事的。”
“沐沐你不可以答應他,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肖苡柔的話還沒有說完,眼淚便先爭先恐後的奪眶而出了,近乎哀求地看向李沐。
“柔兒······”李沐眼神里儘是溫柔,卻並沒有說明究竟答不答應:“只要你活着,我如何都是心甘情願的。”
肖苡柔卻是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也不哭了,下一瞬便直接伸手將自己的發簪摘了下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要不要比一下我們誰的動作更快一些?”
司徒燮:······
怎麼感受到了被忽視的暴擊。
“柔兒,乖,放下,我什麼都答應你。”
眼見手中的女人自己已經有了求死之心,司徒燮便微微放開了她一些。
豈料肖苡柔卻開始不依不饒:“你放開我幹什麼?”
司徒燮有些無奈,只能轉過頭去,想要再說一句讓她閉嘴。
李沐卻是瞅准了時機,直接上前照着司徒燮的後腦勺給了他一下。因為原本手中就沒有帶武器,也覺得沒必要費勁兒的拿出武器來,所以李沐這一下是實打實的用的手。
下一瞬,肖苡柔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這個懷抱的真實感讓她頓時感覺到了踏實。
後知後覺的淚水湧上來了,許許多多的不知名的委屈情緒也跟着湧上,催的眼眶發酸,鼻尖發紅。黑木的棺材前,肖苡柔蒙在李沐的身前,哭得像個孩子,嘴裏只念叨着一個名字:“沐沐,沐沐······嗚嗚嗚,沐沐······”
“我在,柔兒,我說過,‘會沒事’的,我在·····”李沐一下一下順着肖苡柔的背,給她最好的安慰。
許久,肖苡柔的哭聲漸漸的弱了下去,李沐知道她有些累了,將人給打橫抱了起來,哄道:“柔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嗯。”肖苡柔窩在李沐的懷中,悶悶的用鼻音傳出了一個音節。
······
寒夜過後,總會迎來光明暖陽。
司徒燮睜眼的時候,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窗外的鳥兒似乎總喜歡在靜謐的早晨吵架,司徒燮被煩的不行,下意識走到窗邊,想要將那幾隻不知死活的鳥打下來。
忽然,一道尖細有些刺耳的聲音響起:“泥厚呀~”
司徒燮的手一抖,險些打歪。
瞥眼一看,卻發現是一隻白身黃冠的小鸚鵡。
司徒燮這才反應過來,四周的環境似乎十分的陌生。他不禁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看向那隻鳥,又掃了一眼四下屋內環境擺設。
房門就在這時被敲響,外面傳來的聲音都是陌生的:“殿下,早飯已經備好了,您看是送進您屋裏來還是去后廳吃?”
殿下?!
司徒燮下意識就去看床邊的梳妝鏡,裏面赫然映着一個挺拔的身姿,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精緻的五官,白皙的皮膚,神情無悲無喜······那是他跟李沐一模一樣的臉。
“殿下?”門外的人沒有的到回應,於是又試探着出聲問道。
司徒燮慢慢走向門口將房門推開來,看向面前因為自己忽然出現的舉動而受到驚嚇的侍僕。
“抬起頭來。”
那侍僕應聲抬頭。
“看着我。”
“······”
“再喊一遍,我是誰。”
“您是······”那侍僕也是個抖機靈的,知道自己方才的叫法可能引起了主子的不滿,於是又換了一個全稱,道:“盛宣王殿下啊。”
司徒燮皺眉:“你確定?”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玉柔姑娘走了······”那侍僕卻是彷彿被命運扼住了喉嚨一般不敢再多說下去了。
豈料主子等的就是要他繼續說下去:“玉柔怎麼了?”
那侍僕心想,這可是您讓我說下去的,可不是小的故意揭您傷疤,於是一邊冒着冷汗一邊道:“玉,玉柔姑娘被召回陌玉宮主持大局,說是不會再回來了,姑娘走的時候沒跟殿下您說么,她可是跟王府上下都說了一遍呢······”
司徒燮:······
猛地,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抓住侍僕的手臂,一邊搖着一邊問道:“那她可有對我說什麼,或者,留下過什麼東西?”
“有一封信,在玉柔姑娘的房間裏······”
話音尚未落,那名侍僕便感覺眼前一晃,耳邊一道風吹過,方才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下一刻便消失不見了。
心裏的內容很簡單,一看就是肖苡柔親自操筆寫的。
大致內容就是說什麼——
我跟我夫君去江湖流浪了,你想要的都留給你了,俺們就先撤了。
“······”
司徒燮看着手中的信。
有些無語。
什麼意思?
盛宣王不做了?
留給他了?!
倒顯得自己一直執着的東西卻是別人根本就不屑的。自己費盡心機,人家卻是絲毫不在乎,彷彿是燙手山芋一般的扔給了自己就跑掉······
司徒燮現在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感受到了迷惘,就如同是自己鬥了一輩子的人忽然發現對方其實一直都沒有認真將他當做對手。
拿着那封信,司徒燮走在漫長的青石板轉的路上,不管是哪條路,以後都再也不會有人跟自己一起走了,慢慢無盡的黑夜,他該如何?
如今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可是他也弄丟了那個陪着自己的人。
原來高處不勝寒是這個意思啊······
距離長安城已經很遙遠的一處馬車道上,一輛低調的馬車在上面行駛,駕車的人正是東玧。
此刻的肖苡柔正躺在李沐的腿上,閉着眼吃着對方遞過來已經剝好了皮的葡萄,哼着被自己改編的完全聽不出原唱曲子來的小曲兒,心情頗好的樣子。
但是兢兢業業給她剝葡萄的那個人面上卻明顯是與肖苡柔此刻的好心情完全相反的情緒,帶着嚴重的不滿。
肖苡柔睜開了一隻眼看向他,試探着喚道:“沐沐?”
李沐自顧自剝着葡萄皮:“哼。”
肖苡柔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說:“你這是怎麼了呀,誰惹我們沐沐不開心了,瞧這小脾氣,又火又辣嘿嘿。”
肖苡柔一笑,李沐就有些綳不住了,可是內心深處還是被自己的那壇自釀自製的醋給酸的不行,將手中剛剛剝好的葡萄遞到肖苡柔唇邊,動作溫柔,語氣卻是充滿着幽怨:“你為什麼要給司徒燮寫信?”
肖苡柔一口葡萄差點噎死自己:“你別告訴我,咱們走了這麼多天了,你一直在吃這個醋?!”
李沐:“······”
他不要面子噠。
這麼直白說出來還會指望他承認么?
半晌,看着肖苡柔的眼睛,李沐很沒骨氣的點了點頭:“嗯。”
肖苡柔:······
不要意思,沒想到這小可愛竟然會直接點頭哈哈。
努力憋住笑,肖苡柔半撐起身子,語調中卻還是掩飾不住地聽出了她“努力”想要壓下去的笑意:我這不是不想跟他說話了嗎,難不成你想要我當面跟他把後事交代了?”
李沐:·······
“可是也沒必要你親自給他寫信啊,”李沐很是委屈,“你可以找個人告訴他,或者讓我代筆給他寫嘛。”
肖苡柔沒忍住,捏了捏李沐因為生氣而略有些鼓起的臉,手感細膩得簡直不想鬆手:“矮油~你怎麼這麼可愛。我這不是怕累着我們沐沐呀,若是找人的話,終究是轉述,我怕他們避重就輕,前因後果是說明白了,但是沒有告訴司徒燮我們是一起,還是要我自己來,不然我怕達不到‘秀恩愛秀他一臉’的這種效果。不親自氣他一下我這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李沐:······
好滴吧。
看在是為了氣司徒燮的份上,那他就勉強不生氣了,但是想想還是有些膈應,於是,李沐再次發揮了他大唐醋王的本質,傲嬌的來了一句:“下不為例。”
肖苡柔無所謂:“好說好說,一般也不會有人能跟司徒燮似的在我這種好脾氣的人的憤怒點上蹦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