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傷悲
雨，漸漸的變小，淅瀝瀝的下着。
風，輕輕的吹拂，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好像是無數冤魂在低聲啜泣，在訴說心裏的傷悲！
村外的大石頭上，一顆美麗的頭顱睜着眼睛望着大山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來的期盼和眷念！
丫頭死了，死的很慘，她沒有等到陳飛回來。這輩子，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無數冤魂飄蕩在村子的上空，無聲的哭泣，他們沒有眼淚，沒有感知，只是本能的如此。是心中的一股強大的執念讓他們還能殘存在世間。
或許，他們想等到一群野狗付出代價的那一刻！
一群野狗，大約有七八頭，牛犢子般大小，在村子裏開始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村民們珍藏的美酒也被他們搬出來了，就着村民們的血肉，大快朵頤，歡聲笑語不斷。
這是兩種極端，有人在悲傷的哭泣，而有人卻在放肆的狂歡。
是弱肉強食？還是上天不公？
天亮了，往日的這個時候，村子裏是一片熱鬧的景象。可是現在，卻寂靜無聲，到處都瀰漫著一種死寂的氣息。殘肢遍野，血肉灑滿了村子的每一個角落。
雨已經停了，風和日麗，可是，血水卻還在汩汩而流，訴說著昨晚的慘烈景象。
一群狗族人早已經喝醉，現出了原形，橫七豎八的躺在村裏的祠堂里。而在他們的前方，丫頭的爺爺的那座石像凝視着他們。只可惜，丫頭的爺爺已經死了幾十年了，再也不可能用手中戰劍來殺敵。
回龍村外，陳飛終於回來了，臉上帶着笑容，手裏牽着一根用藤條編織的粗大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繫着一大串的猛獸的屍體。
深山離村裡太遠，又下着大雨，陳飛狩獵以後一路飛奔，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
對陳飛來說，回龍村就是他的家！
馬上就要回家了，馬上就要見到丫頭和李婆婆，馬上就要見到村民們。想到這裏，陳飛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陳飛彷彿已經看到丫頭正坐在村口的那塊大石頭上等他，臉上的微笑，簡直不要迷死人。
只是，陳飛知道，這個時候丫頭是不會在那裏等自己的，因為丫頭還要幹活呢，只有傍晚時分，丫頭才會在那裏等。
“不知道丫頭見到我回來有多高興？這算是一個驚喜吧？”陳飛美滋滋的想道。
回龍村就在前方，轉個彎就到了。陳飛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終於，陳飛見到了村口的那塊大石頭，以及丫頭！
“奇怪，丫頭怎麼會在這裏？今天不用幹活嗎？”
陳飛心裏有些疑惑，加快了腳步，同時，嘴裏喊道：“丫頭。”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風聲在嗚嗚作響！
往日間，只要聽見自己的呼喊聲，丫頭總是會第一時間回應，然後從大石頭上跳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撲到自己的懷裏。
只是，今天為何沒有絲毫動靜？
陳飛的心裏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放開手裏的繩索，化作了一抹殘影，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向那塊大石頭。
走得近了，終於看清楚，頓時如遭雷擊，感覺整個人都懵了！
那是丫頭嗎？
是，的確是丫頭。丫頭的面容，陳飛一輩子也忘不了。可是，為什麼只有一個頭顱？
一剎那間，陳飛感覺整個世界都變了，崩塌了，他的世界，灰暗了，一種無比悲傷的情緒從心底里滋生出來，讓他差點就暈倒。
過了好一會兒，陳飛才回過神來，衝到了那塊大石頭前，凝視着丫頭的頭顱，突然間把丫頭的頭顱抱在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誰說男兒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時！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陳飛喃喃自語，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雙目無神，悲傷到了極致。
曾經溫柔可人又美麗的丫頭，現在只剩下了一顆頭顱，丫頭的眼睛還睜着，看着大山的方向，那是在等自己回來。可是，自己回來了，卻只看見了丫頭的頭顱！
“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誰這麼殘忍？”
陳飛的眼前彷彿浮現出了和丫頭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丫頭說過，她還要在這裏等他回來娶她。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娶她呢，她卻已經走了。
走了，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回不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陳飛才猛然間想起了什麼，一個激靈，從地上站了起來，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把丫頭的頭顱小心翼翼的包好，抱在懷裏，邁開腳步衝進了村子。
丫頭都這樣了，那李婆婆呢？王村長呢？村民們呢？他們又怎麼樣了？
越往村子裏走，陳飛的心越往下沉，血水還沒有乾涸，汩汩而流，淹沒了他的腳背。殘肢碎塊就如秋風中的落葉，撒的遍地都是，血腥而又讓人悲傷！
從陳塘關逃出來之後，陳飛覺得他這輩子不會再流淚。可是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心中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讓他只有用血淚才能宣洩。
“為什麼會這樣？”
陳飛一遍一遍的問自己，都怪自己回來晚了，要是能早一點回來，或許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每走一步，陳飛都感覺腳下好像灌滿了鉛似的，沉重無比。他怕，他怕看見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屍體。他怕，他怕昔日那些非常淳樸和善的村民們變成碎片印入他的眼帘！
終於，陳飛來到了李婆婆的家裏，看到的景象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婆婆的頭顱已經被踩扁了，佈滿了泥濘和灰塵。無頭的屍體，倒在門前，腰桿依然是直的。那根陳飛非常熟悉的拐杖，依然緊緊的握在李婆婆的手裏。
“婆婆........”
陳飛悲呼一聲，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差點再次暈了過去。
可是陳飛知道，他不能暈倒，村子還沒有走完，或許還有活着的人。
把李婆婆的頭顱和身子放在了一起，放在屋裏的床上，陳飛再次向著村裡走去。他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活着的人。哪怕只是一個人也好啊！
只可惜，陳飛失望了。
哪有什麼活人？就連完整的人都沒有見到幾個。要麼被利刃分屍，要麼被莫名的力量撕得粉碎。
不用想，陳飛已經知道了，是狗族人乾的。在陳塘關，只有狗族才有這麼殘忍，只有狗族才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果然，當陳飛來到王村長的家裏時證實了他的猜想。王村長的家已經變成了廢墟，一把大火，把房屋都燒沒了，火勢太大，就連昨晚那狂風暴雨也沒有辦法熄滅。
王村長一家人倒在廢墟中，變成了焦炭，在他們的中間，一條牛犢子般大小的野狗躺在那裏，脖子上插着一把菜刀。而菜刀的手柄，卻被王村長十歲的兒子牢牢的握在手上。
陳飛彷彿聽見王村長那只有十歲的兒子說：“今晚，我要吃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