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偽烏龍
官兵出動了不少，主要是斷青山土匪進城這個消息一出，絕對是頂要緊的大事，原因無他，斷青山賊匪紮根外縣很久了，因為其地勢易守難攻，任朝廷怎樣幾次三番剿匪都沒攻下來，一直無法無天，更因為對戰朝廷的戰績卓著，日益壯大。
這可苦了他們這些地方的父母官，土匪鬧出的事兒管不了，土匪搶的銀錢追不回，土匪的要求不敢拒，萬一惹怒那些兇殘的土匪，殺人放火的，百姓豈不是更受罪？所以，這斷青山的威風，在這一縣之地，甚至達到了官民聞之色變的地步。
當有來報案的人說出“斷青山”之名，縣太爺手裏的茶杯都嚇掉了，茶水濺了一身也顧不得，張口便問：“傷了多少人，可有誤殺的？銀錢損失如何？”
待問明情況，知是一兩人也無兵器馬匹，縣太爺不由得心思活絡起來，這京里的任巡察使的欽差大人近幾天就要到了，若是出了大事，他的吏治評等怕是要得最末等了，可這次斷青山只來了區區兩個人，若是在欽差到來之前，拿住賊人平息此事......
加職升遷那將不是夢想啊！妥妥的政績，前程似錦的機會啊！這麼一想，縣太爺直接拍板立案，親自帶人“剿匪”去了。
新鄉酒肆。
“賊人何在？”縣太爺一身官服，左右有官兵開道，端的是威風八面。
只見酒肆老闆踉蹌着跪倒在地，哭訴道：“我的青天大老爺啊！小老兒今天可是遭了大罪了，那土匪把我的店都砸了啊！我這店裏的人被打的都沒有人樣了，我那上好的陳釀本打算獻給大老爺的，現在都沒了啊！沒了，都沒了......”
這麼兇殘？這一番凄苦的轉述成功讓不知情況的縣太爺瞪圓眼睛，顯然是十分吃驚，心中泛起嘀咕，莫非那報案的人情報有誤？不會被坑了吧......
不過好在一旁那儒生是個慣會看眼色之人，為報仇也不會讓縣太爺礙於斷青山的名號放跑那個得罪他的酒鬼，恭聲道：“學生樊縣舉人杜楓程見過知縣大人，辛老闆遭逢不幸，大悲之下，無法詳敘事情經過，此事學生全程目睹，不如讓學生代為稟報，也好助大人早日破案。”
“哦？樊縣杜楓程，可是大司徒趙曙趙大人的得意門生？”縣令聞言，不敢怠慢，仔細問道，那態度，竟帶上几絲恭敬的意味。
“恩師正是趙曙大司徒，此番，也是受恩師囑託接小姐回鄉見老夫人的，還望大人多多照拂。”杜楓程語帶驕傲，竟是直接與縣太爺客套起來。
“那是自然，賢侄，你方才說見了那賊人，你且將事情盡數道來，如若可以，繪一副肖像助我等緝拿更佳。”縣太爺一看話題要跑，急忙舊事重提。
“聽憑大人做主，事情是這樣的......”
縣太爺眉頭緊緊皺着，假五銖錢買酒？斷青山什麼時候玩出新花樣了？這不強搶了，改造假了？真能折騰啊！該說不愧是斷青山么？說是假的做的和真的一樣，要不是分量踮起來不對，就連辛老闆的火眼金睛都得被騙過去，這就厲害了！
縣太爺目光一厲，道：“那假錢現在何處？”
一旁的辛老闆急忙捧着手中的一袋錢幣奉上，然後，世界安靜了，只有縣太爺的呼吸聲愈加沉重。
下一刻，只聽杜楓程急聲道：“大人，學生擔保這不是學生方才所見的一袋錢幣啊！”
“辛格遷，你敢欺瞞本官？”縣太爺的怒火直接向辛老闆爆發。
“什麼？”辛老闆一愣，旋即看到自己手中袋子裏的石子，驚聲道：“這這這......這方才明明是假五銖，怎麼一眨眼變成了石子兒了？大人明鑒哪，小老兒絕對不敢欺瞞大人啊！這石子兒之前明明是......明明是......”
“夠了，你還想愚弄本官！”不光是對辛老闆，連帶着對那大學士門生也不滿起來，連個物證都沒有，空口白牙怎麼立案？還斷青山的土匪，你們可真能編！
杜楓程劍眉向中心一頂，知道事情有變，扯了兩下身旁戴着斗笠的女子的衣袖，悄悄在其耳旁低語。
“收兵回府！”縣太爺怒氣沖沖的下令，轉身欲走，只聽一女聲道：“魏伯伯息怒！”
只見杜楓程身旁帶着斗笠的女子盈盈一拜，聲色輕靈道：“杜師兄所說並非虛言，只是有些疏漏，那兩人出逃之時，偷梁換柱捲走了假錢。
如今雖無物證，卻有人證，在場諸位皆有目共睹，大人只肖詢問一二便知我等所言非虛。
小女聽家父多次讚譽大人胸若懷古，乃是百姓福音，如今見雖氣憤證據有失，也不忍苛責百姓，小女佩服，只是若那賊匪依舊逍遙法外，恐怕魏伯伯也無法心安。
小女不才，自幼跟父親學畫，習得幾分皮毛，願筆認賊寇，為伯伯略盡綿薄之力，”
縣太爺面色稍緩，道：“早聞趙家一門輝煌，有學士之風，更有才女之名，有你相助，本官也可以安心了，來人，待小姐畫畢，拓印千張置榜，同時持畫卷全城搜捕，定要抓住這假造銀票的賊人！”
另一邊。
“你說什麼？那五銖分明就長這個樣兒，怎麼偏生到了我的手裏就成假的了？！”我簡直氣瘋了，人間這錢還認主不成？
“五銖錢，枚重五銖，形制規整，重量標準，鑄造精良，上有“五銖”二篆字，故名五銖錢。
它繼承了秦半兩錢的形制，圓形方孔，錢文“五銖”二字，分列方孔左右，通常是右“五”左“銖”，而且內外有郭，其直徑，厚度和重量都有一定標準。
你那袋子裏的五銖空有其形，雖然逼真，但漏洞也十分明顯，細細觀摩定然會被發現。你若是碰到個糊塗老闆，或許還真能矇混過去。”
我對面的漢子停頓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想像花假錢的感覺，然後又一臉惋惜地感嘆着：“嘖嘖，可惜了，真是可惜了，真不知是何人有如此絕技，真想把人搶到斷青山來，這造假的本事絕了！”
看着他若有所思瞟過來的目光，我一點也不想同他說話，丟了這麼大臉，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變銀票了！打死也不能承認！
我咬牙切齒道：“誰知道那個哪沒腦子的瞎搞出來的，收起你的同情臉，我沒被人坑錢，這錢袋子我是撿的，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