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懦弱的名門閨秀（3）
“老二家的，什麼時候我們侯府的嫡女，月例變成了一串銅錢？”
二夫人李氏一驚，滿眼的不敢置信——老夫人怎麼可能知道這樣的事，舒清歡她怎麼敢到老夫人面前說。難道——李氏稍稍一動心思，立馬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若不是二小姐自己的想法，怕是得歸功於那位流落在外，近日好不容易認親歸家的，和二小姐走的極近的，精明的三小姐了。
不過片刻，二夫人就回過神來，跪在了地上哀哀哭訴，“媳婦哪裏敢呢，老夫人怕是……”
“這種事情我會亂說？你好好看看賬簿，看看你這個主母是怎麼當的，二丫頭在家裏平白受了這份委屈，傳出去真是讓人笑話！”
李氏聞言暗道不妙，微微伏低了自己的身體，眼角餘光瞥見洛清歡一如既往地垂着頭，聽到老夫人憤怒的聲音甚至微微瑟縮了一下，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李氏頓時心下明了。
苛待嫡女是老夫人最看不得的，李氏知道現在自己必須迅速摘清此事。
“老夫人明鑒，媳婦真的沒有這樣做啊，”二夫人停頓片刻，目光在身邊的大嬤嬤身上轉了轉，“定是有那欺上瞞下的小人胡亂言語，您可不能誤會媳婦的清白。”
“哎呦喂，姐姐這話就說的沒道理了，老夫人難不成還是故意給您難堪嗎？”一直不說話的五姨娘突然開了口，她存了看戲的心思，事情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因此話中帶刺，二夫人皺着眉頭剛要回敬，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又發話了。
“二夫人，是老奴親自查的賬簿，不會有錯的。”李嬤嬤木着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作為老夫人的心腹，李氏自然不敢說懷疑她欺上瞞下，只好恨恨地咽下了這口氣。
“這事情今兒個，必須給我老太太說清楚，在這之前你們都不許走！”
老夫人放了狠話，在座的個個提心弔膽，紛紛揣測老夫人的心思，看起來是要給舒清歡做主的模樣，不禁對這個剛來的小姐刮目相看。
李氏心中惱怒卻不敢表現出來，面上帶着悲傷。老夫人則冷眼瞧着她，並不理會她的作態。
不過片刻，事情又有了變化，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李氏身邊的許嬤嬤猛地跪下，一言不發地開始磕頭。
這下老夫人有些懵了，身邊的李嬤嬤也是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制止了許嬤嬤的行為，但地上還是見了血，眾人看了一眼紛紛收回目光，五姨娘更是厭惡的拿起手帕捂住了口鼻。
“這是怎麼了？”
老夫人望着一身狼狽的許嬤嬤一時沒回過神來，語氣還有些不解，許嬤嬤卻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頂着額頭上的傷口喊道：“二夫人，是我對不起您，您打死我吧！”
“許嬤嬤你這是何意？”李氏身體一顫，震驚地望着身邊髮髻散亂的老人，沒等深問，許嬤嬤面色一白，隨即涕淚縱橫地撲在李氏身上，號啕大哭起來：“夫人，我對不起您啊，二小姐的事，是我背着您做的！”
“你說什麼？”老夫人驟然起身，手裏的拐杖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把許嬤嬤的哭聲硬生生壓回了喉嚨里，扭頭給了李嬤嬤一個眼神，李嬤嬤見狀將人從二夫人身上拉開按倒在地，厲聲喝問：“許嬤嬤，你說的可是真的？”
許嬤嬤一咬牙，對着李嬤嬤點了點頭，算是把事情認了下來，李氏滿眼的淚快要落下，顫抖着的雙手指着自己最親近的嬤嬤，許久才從喉嚨里憋出一句話來。
“嬤嬤，你為什麼這樣做……”
“夫人——”許嬤嬤同樣淚眼朦朧地看着她。
這齣戲還真是精彩。洛清歡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了頭，目光在屋內眾人臉上梭巡一圈后，定在許嬤嬤身上，許嬤嬤彷彿察覺到了她的注視，飛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頭。此事已清，老夫人面色難看地揮了揮手，讓家丁將人拉了下去。
在許嬤嬤被帶走後，老夫人緊緊握住了洛清歡的手，沉聲道：“二丫頭，你——受苦了。”
“老夫人，清歡不苦。”在其餘人眼中，洛清歡依舊是羞怯柔軟的模樣，但老夫人卻看得到她眼底的堅韌，更加心疼起她來，五姨娘看準了這個時機插上話來：“怎麼能不苦，瞧二小姐瘦的。”
有了五姨娘開口，各方看熱鬧的夫人們也一個接着一個開口，李氏掌管府中中饋許久，大傢伙心裏其實都不怎麼樂意，現今自然抓住李氏的弱點不放，三房姨娘王氏軟軟的笑了笑，憐愛的望着瘦削的洛清歡道：“對啊對啊，二小姐是太瘦了，可令人心疼呢。”
“唉，弟妹，你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大夫人也不示弱，緊接着三夫人的話，就連年紀最小的三夫人也撥弄着自己的秀髮面帶嘲諷：“二夫人，你今後可要小心些，再養出那樣的刁奴當心害了自己。”
這幾句話讓二夫人和舒欣悅兩人越發感到難堪，幸而舒欣悅每次忍不住要站起來都被李氏按住了，老夫人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到她這邊。
洛清歡笑着不說話，只是有意無意地撥弄了兩下自己頭上的流蘇。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老夫人如今寵這二小姐，舒清雅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可苦於方才身份尷尬不好開口，洛清歡這樣一動讓她突然發現自家姐姐的頭飾竟比丫鬟們的還差。
“姐姐，你戴的——不不不，沒什麼。”舒清雅欲言又止，話說到一半有沉默下來，只用眼睛小心地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臉色。果然，老夫人在看到洛清歡頭上戴着的東西時皺了皺眉，立馬取下自己頭上的藍寶石釧子，洛清歡見狀慌忙躲了下，老夫人可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很快動作麻利地插到了她的頭上：“你們這些年輕姑娘，還是多戴些東西才好看，好生給我收着，不許摘下來！”
“謝，謝謝老夫人。”洛清歡露出一抹喜悅之色，抿着唇輕聲應下老夫人的話。
眾人面面相覷，大夫人首先回過神來，嬉笑着湊上前，也從自個兒頭上取下金雀釵放到了洛清歡手裏：“二小姐，這是前段時間你大叔叔在南疆令人打造的，你可不許嫌棄。”
“大嬸……謝謝，清歡怎麼會嫌棄呢。”洛清歡愣了愣還是接下了東西，紅着眼睛道謝，讓大夫人憐惜不已，伸手親密地揉了揉她的頭髮道：“傻丫頭，謝什麼……”
有了大夫人開頭，三夫人和各房姨娘也各自送了不少好東西，洛清歡小心翼翼地一一收下，到最後，也只有二夫人沒有出手。
感受到眾人的視線，二夫人僵着臉上前，不怎麼情願地模仿其他人送禮的模樣拿出懷中的小盒子放到了洛清歡手裏。
“母親，您……”洛清歡好似不敢接的樣子，李氏心一橫將盒子塞到洛清歡懷裏，“身邊出了這樣的惡仆全怪母親識人不清，清歡，快些收下，別叫母親愧疚了。”
“是，是的母親，謝謝您……”
舒欣悅眼睜睜的看着母親將自己求了許久的首飾就這樣送了出去，心都要滴出血來，無奈在老夫人面前只能強裝鎮定，但盯着洛清歡的目光還是忍不住透出些許的憤恨。李氏同樣捨不得，只不過她瞟了一眼舒清雅，將這筆賬記在了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