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認親
凌清蕭哭過之後，在鄰里的幫助下，傾盡了所有家當給娘親操辦了喪事，可是在入殮下葬的時候，她還是碰到了難題，娘親沒有兒子，連個旁系子侄都沒有，要何人來執幡？
她與娘親是外來的，在這一個親人都沒有，村民們再有心幫她，也不想自己的兒子去招這份晦氣。
她正急的不行的時候，他來了。
依舊是那副溫潤如水的樣子，他不急不緩的朝她走了過來，對她說道：“你我亦師亦友，不知可有幸幫你這個忙？”
她吸了吸鼻子，心裏無比的感激。
“辛苦先生了。”
喪禮結束后，她頹然的坐在家中，感覺心力交瘁。
給娘親燒過尾七之後，她將那個小草屋賣了點錢，裝了幾件衣物，帶着娘親的信物，準備上路了。她孤身一人，路途遙遠，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的找到爹爹。
臨行前，她來到了學堂跟他辭行，此一別也不知今生還能否再見，她有點難過。
“先生。”
看着她背着的行囊，他問道：“你要走了？”
言語之間，卻是沒有任何波動。
“是的，娘親臨終前交代了些事情，我得去做，今日特來感謝先生相助。”
“舉手之勞。”
她有點貪戀的看着這個儒雅的男子，其實她是帶着他能挽留她的期望的，雖然可能性不大。
“那清蕭便與先生拜別了。”
“一路小心。”
凌清蕭抿了下唇，便離開了。
轉身的那一刻，眼淚奔涌而出。
她真的，一無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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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兩個月，凌清蕭渾身都帶着風塵僕僕的味道，她換了一身男裝，將臉上弄的髒兮兮的，沿途小心翼翼，終於有驚無險的到達了京師。
四下打聽了很久，她總算來到了凌府門前。
她沒有去叫門，她這個樣子，那些勢利眼的人是不可能給她通傳的，她在離府門不遠的地方守着，看看她爹都什麼時候出府門。
一連守了七日，她終於在半路攔住了她爹的轎子。
她不顧侍衛的阻攔，跪在路中央，只說要求見凌大人。
道路兩邊的人指指點點，凌書豪總要顧忌一點，不得以便將她傳到身前。
“你是何人？因何要見本官？”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叫凌清蕭，我娘親是蘇婉，這是大人您當初給她的信物。”
凌書豪將東西接了過去，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婉娘如何了？”
“娘親已經過世了，臨終前囑咐我來找大人。”
轎子裏傳來一聲嘆息，然後她就被帶回了凌府。
她在凌府一個破敗的小院子裏住了幾日，除了每天來給她送一頓飯的小丫頭，她沒見過任何人，彷彿被遺忘了一樣。
她倒是不在意，能有個地方安身，她已經極為滿足了。
大概過了半月光景，凌書豪着人將她帶到了一個偏廳里。
凌書豪看着她的模樣許久，才悠悠的問道：“你們這些年，過的好嗎？”
她要回答好還是不好？想着這些年的經歷，她心忿難平，可是娘親囑咐過，不許對他有怨。
“娘親身子一直不好，除了生活清苦了些，到沒有什麼其他的。”
凌書豪想起了那個跟她的名字一樣，很是溫婉的女人。當初他是看上了一副繡的十分精緻的百鳥朝鳳圖，買下之後在皇后的生辰宴上送給了皇后，皇后大喜，對他說能綉出這等圖案的人一定是個極有耐心的人，而他就突然對刺繡的人產生了興趣，着人去將這個綉娘帶過來看一看。
當年的蘇婉還很年輕，大概也就是凌清蕭如今的年紀，有些惴惴不安的立在他面前，他不知怎的就對她的那份不安有了一絲憐惜，便將她收了房。
思及往事，心下多了些感嘆，他又看了看面前的凌清蕭。
她的面容隱約可看出有三分像蘇婉，可是那周身的氣質卻一點都不像。
“婉娘臨終前可說了什麼？”
“娘親說，夫君是天，她不後悔。”
凌書豪的眼神中帶了點愧疚，他年歲大了，更容易懷念從前的事。
“這麼多年，確實苦了你們，你此次來找我，心下可有什麼打算？”
“此次來尋大人，只因我一個弱女子想要生存下去有些艱難，清蕭不求能認祖歸宗，不求什麼富貴榮華，只求能有個安身之處，我師承我娘的刺繡功夫，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她的要求如此低，更加重了凌書豪心底的慚愧，對她說道：“你到底是我的骨肉，是這凌府的小姐，怎能讓你出去自謀生路，你且在這住着，我會為你留意一門像樣的親事。”
凌清蕭有些不願意，正琢磨着如何拒絕，外頭一陣香風傳來。
“老爺，聽說是大姑娘來認親了？”
看到來人，凌清蕭心底打了個冷顫，兒時的記憶太過深刻，讓她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一個穿金戴銀的婦人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着個小姑娘，鵝黃的羅衣裳綉着淡粉色的朵朵梅花，一根淺色的腰帶繫着可堪一握的柳腰，明眸皓齒，雖然年紀尚小，卻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
看到她，凌書豪皺起眉：“你怎麼來了？”
“老爺這說的什麼話，大姑娘好不容易回來，我這做嫡母的怎能不來見見？”
凌清蕭施了個禮道：“清蕭早已不是凌府的人，萬不得已才來叨擾，不敢稱夫人做嫡母。”
凌夫人嗔怪了一聲：“這說的哪裏話，你到底是老爺的骨肉，在外受苦這些年，老爺和我一直都是心心念念的，如今回來了可要好好親近親近。”
她身邊的小姑娘聽她娘如此說，更是走過來親昵的挽着她：“這就是大姐姐嗎，長的真漂亮，清蘭喜歡你，大姐姐留在這陪着清蘭好嗎？”
凌清蕭不大喜歡有人靠這樣近，可是又不好拒絕，乘着她停頓了這一下的功夫，大夫人趁勢說道：“既然這樣，這事就這麼定了，老爺，就讓大姑娘先在清蘭那裏將就一下，我命人將大姑娘曾經的院子收拾出來之後再搬過去吧。”
凌書豪不知道大夫人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此時看她得體有度，便說道：“那好吧，此事就勞你費點心吧！”
“老爺可不要這樣說，大姑娘也是我的女兒呢！”
凌清蘭歡呼了一聲，就拉着凌清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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