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獨孤志的請求
終於聽到一貫高傲的獨孤志口中說出一個求字,趙泫心中頗為受用。
但他仍故做驚訝狀道:“官家近來有何為難之事需要大相公跟我說個求字。”
獨孤志一臉愁悶道:“還不是為了二月百官考績之事,眼看考績之期臨近,主審官到現在還沒定下來,官家心急如焚卻始終礙着懷王不敢乾綱獨斷。”
趙泫疑惑道:“此事大相公與懷王的確已經朝辯多日,您二位推舉的人選不是不合,只是官家想要個兩全其美的上佳人選來出任,故而才遲遲未定。”
獨孤志道:“所以我今日才來求穆王,求您來做這個主審官啊。”
趙泫大驚道:“我?不可不可,我入中樞未幾又從未主持過如此的朝堂大事,怎敢擅自領職。”
獨孤志焦急道:“哎呀穆王爺,我這些日子已把我能提選的人都提出來了,官家之所以不從中選定主審官,那就是不想讓懷王心懷不滿,屆時影響百官考績的順利完成。我舉賢不避親,但是在懷王眼中就成了只為私利的小人。如今為朝堂大局計,只有穆王您這位初入朝堂的親貴出馬,才能真正說服懷王不再胡亂猜疑,一意孤行拖延百官考課之期啊”
趙泫想了想,說:“大相公說的也有理,我入朝時侯尚淺,的確符合懷王所講的,在朝中無複雜人情這一條。但是,也不是我說做主審就能做的,這還得官家來定啊。”
獨孤志一聽趙泫似乎願意出這個頭,便高興道:“官家那邊王爺大可放心,我必然一力推舉王爺您出任這個主審官。您是懷王的兄弟,又符合他推舉主審官的條件,就算他再不想同意,也沒有借口和臉面了。”
趙泫聞言皺眉思索了許久,最終他一拍桌案道:“罷了,那就依照大相公所言,由我出這個頭了。”
獨孤志聽見趙泫答應,心中極為高興,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道:“穆王肯應允下官就放心了,下官替官家多謝穆王爺。”說著就要躬身行禮。
趙泫趕緊將他扶起來道:“大相公這是作甚,這原本就該是我做的。快坐快坐吧。”
獨孤志既已完成了父親給他的任務也就不在穆王府過多流連,只是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趙泫笑着將他送到大門外。
兩人在大門處告辭時,趙泫笑着說:“難得大相公今日來,也沒有好好款待,反而還讓您帶這麼厚的禮來,這讓本王怎好意思。要說起來,老太師府上的教養就是好,每次來都這麼客氣。”
獨孤志一愣,聽着趙泫這話中有意,便問道:“王爺此言是說我家還有其他人來登門拜訪過。”
趙泫道:“老太師府上嫡三公子先前也來過,還以一柄上佳的寶劍相贈,說是替老太師來看望的,也是這麼一般的客氣。您不知道嗎?”
這倒是讓獨孤志大出意料,他只能幹笑着回:“哦,想來好像是有這麼件事,恐怕是我給忘了。”
趙泫笑道:“大相公你日日為國事煩憂哪裏記得這些小事。”說著就向獨孤志告辭。
獨孤志震驚於這個剛剛知道的消息,胡亂給趙泫回了個禮就上轎而去。
回府路上,獨孤志心中盤算道:父親先是派老三私下來穆王府,今日又讓老三傳話教他往穆王府的言辭。難道真的如二弟所講,父親與老三另有謀划。而這個謀划已將他們倆排除在外?
趙泫送走獨孤志,剛剛走回前廳,就見先前一直躲在屏風后的明庭背着手大搖大擺的走出來,見他送客回來道:“你這也太好誆了吧,就這麼就騙了一本《樊靖兵書》。”
趙泫挑眉道:“怎麼能說騙呢,你不服氣你來當這個主審官啊。”
趙泫耍賴道:“我不管,這本書你回頭得借我看。”
兩人正說著,就見王府的管家上前將一本帖子遞給趙泫說:“回稟王爺,剛剛懷王的親隨來拜訪,說是懷王爺請您和王妃後日晚間至懷王府家宴。”
趙泫問道:“那你剛才有沒有說本王在招待大相公,無法見他。”
管家道:“是,小的就是按着王爺先前吩咐的話回他的。”
趙泫接過帖子道:“好,你下去吧。”
管家走後,趙泫拿着請帖一邊拍着一邊用挑釁的看向明庭。
明庭白了他一眼,用一種不屑的神情向趙泫豎起一根大拇指。
後日晚間,懷王府寒香齋中的確擺了一席精緻家宴。
宴席只有懷王夫婦並穆王伉儷參加,期間言語歡笑不停,很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氛圍。
結束后,懷王妃邀請石亦雪去內院看府中新得的綉品,懷王趙沅則帶穆王趙泫在寒香齋廊下賞花品茶。
飲過一盞茶后,趙泫看着園中燭光點映下的斑斑紅梅道:“這麼多年還是二哥盡得了父皇風雅悠然的氣度,我等兄弟都是望塵莫及啊。”
趙沅笑着擺手道:“父皇當年那是何等風姿,哪裏是我能盡得的。”
趙泫笑着說:“可不就是被二哥都佔了去。看看我如今這身武人脾性,哪裏有半點父皇文人風流的樣子。”說完他坐直半身伸展臂膀讓趙沅看看他那身將軍氣勢。
趙沅笑了起來,道:“你這脾性是在西境多年帶兵打仗養出來的,如今回了建業慢慢就會好。對了,你如今在大相公手下任職,他們可是世代的讀書人家,興許過不了多久你就和他們一樣了。”
趙泫趕緊搖頭道:“別別,我寧肯要這一身武人脾性,也不要跟他們一樣。”
趙沅故作疑問道:“怎麼,你們不會這麼快就有嫌隙了吧。”
趙泫長嘆一口氣道:“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這嫌隙也不是如今才有的。想我之所以被逼離宮都是拜誰所賜,二哥你忘了,我可沒忘。現如今我就心心念念他們別再害我就好,哪裏敢跟他們家有來往。”
趙沅咦了一聲,道:“今日我命人去你府上送帖子的時候,怎麼聽說大相公專程去拜訪你,你正忙着接待他。我那親隨等了你半日,見你們相談甚歡,只好放下請柬先回來了。”
趙泫“嘭”的一聲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案几上,氣沖沖的道:“二哥別提這事,那日獨孤志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跑到我府上,我就猜着他沒好事。果然被我猜中,他想讓我去做那個百官考績的主審官,這不害我嘛。”
趙沅滿是困惑的問:“他若願意推舉你做主審官,這是好事,正好便於你在朝中樹立威信,怎能是害你呢?”
趙泫嘆了口氣道:“二哥,你自幼也沒少被獨孤家禍害,他們家能有什麼好事讓給我趙家子孫。獨孤志不過是看如今官家看重二哥你,不會指派他的人出任這個主審官,這才把我推出來,想着咱們是親兄弟,你自然是不會再反對。二則我初入朝堂,哪裏做過這樣緊要差事,他又是我的上官,到時候還不是他怎麼說我怎麼做。我啊,為這事都犯愁了一日了。”
說完趙泫愁眉苦臉的將盞中茶湯一飲而盡,趙沅只看着他並沒有急着說話。
跟着趙泫又抱怨道:“他還說,由他出面官家和二哥必然會同意由我來出任主審官,又說百官考績是朝堂大事萬萬不能拖延之類的話。二哥,你說他獨孤家霸着朝堂這麼多年,什麼時候想着家國天下了,如今為了哄我倒說出這便宜話來。”
趙沅笑着說:“到底是我五弟性格耿直啊。”
趙沅說完,就聽趙泫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神色陡然凄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