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趙泫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心中漸漸起了不安與忐忑。
獨孤緋望着趙泫愈加嚴肅的神色，面上露出滿意的笑意，說：“我記得，剛國過門的穆王妃曾是喀沙國的公主，是你把她從西涼皇宮中救出來的。”
“事情並沒有過去多久，才人何必明知故問。”趙泫面色凝重，冷冷的回道。
獨孤緋緩緩踱步到趙泫身旁，半含笑意低垂眼眸，似乎要將趙泫看透一般盯着他打量了許久，讓趙泫感到一種周身的不快。
“我記得，當年官家曾提過，多年前殿下你流亡西域時，就與這位年幼的穆王妃相識，後來她還將你當做救命恩人一般崇拜，呵呵，你們夫婦如今的感情應當很好吧？”
獨孤緋作弄玄虛的兜着圈子，使趙泫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才人，有話不妨直說，你今日專程叫侍女在文德殿前等我，總不會是為了打探我夫妻間的私情吧。”趙泫有些受不了獨孤緋這般鈍刀子割肉的手法。
獨孤緋見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露出極美的嫣然一笑，操縱的語調如同在講故事一般，道：“殿下當年西征應該還記得，你當年西徵得勝后，曾將從西涼皇宮中收穫的珍寶玩物一併帶回帝都。官家在看過這些寶物后，隨手就賞了我幾件，原本我只是隨意放在殿中當擺設的，呵，沒想到，這千波殿中時日過於難熬，我閑的發慌時竟從這座金佛塔里發現了你的秘密。”獨孤緋說著，隨手一指擺在案上的一座七層高的真金佛塔。
只見那座佛塔六面七層，由純金打造，頂層寶葫圓潤豐盈，雕工手藝細緻，每層塔底懸有金鈴，可隨風擺動，其聲響靈動清脆。
趙泫扭過頭去看了那金塔一眼，腦中突然響起了西涼國王赫利薩，在自刎前曾說過的話，心中暗道不好，那臉色登時就黑沉了下來。
獨孤緋見趙泫神色突變，隨即從袖中抽出一張紙卷，冷笑着說：“穆王殿下在沙場上建功楊名，向來極重兄弟情誼，大周的五十萬禁軍皆唯你之命是從。若是他們知道是你當年串通西涼人暗害裕親王，還栽贓嫁禍給石倫，你說，他們還會聽你調遣嗎？”
“荒謬至極。”趙泫的目光盯着獨孤緋手中那張紙，辯駁道：“裕親王之案朝廷早有定論，豈是你一介婦人可以置喙的。”
獨孤緋聽完他的這句話，朗聲大笑了起來，道：“趙泫啊趙泫，你這麼聰明，難道還不了解你這位長兄嗎？官家從來都不關心什麼真相，他只在乎舊事重提於他而言有沒有好處罷了。”
“我手上的這封，是你當年寫給西涼國王的密信，信里你將裕親王的行軍路線，戰力軍情等等盡數告之，以此鼓動西涼人突襲大周援軍，取你在禁軍中獨一無二的主帥地位。讓遠在建業，一心想要扳倒我祖父的官家和懷王，不得不想起你，不得重用你，以達到你重歸帝都，篡奪皇位的目的！”
趙泫站在那裏只聽着她說，並沒有答話。
可他卻緊握雙拳，臉上的肌肉緊繃，眼眸中還醞釀著銳利的殺氣。
獨孤緋手中抖着那封書信，慢慢走近趙泫，眼神似在挑釁般望着他，嘴角劃過一道殘忍的笑意，緩慢而清晰的說：“你為了取信西涼人，特別在密函中印上了你的私章，如今，這就是你裏通外國，謀害手足的鐵證。若我將這封信交給官家或是懷王中的任何一人，你就會和我祖父一樣，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突然，趙泫一手上去，緊緊的攥住了獨孤緋纖細的脖頸，用力之猛，幾欲將她提了起來。
他怒視着她那雙美麗而驚恐的眼睛，看着她的臉色漸漸發白，青筋暴露，自己咬牙從喉嚨中吐出一句話：“現在，除了閻王爺，沒有人會知道這個秘密。”
“這···不是，不是，原···稿。”獨孤緋硬是在瀕死之際擠出了這句話。
趙泫聽見后心中一驚，一把奪過獨孤緋攥在手裏的信函，拿到眼前一看。
果然，書信是謄寫的，但當中用詞用句，與他當年寫給赫利薩的一般無二，可見原件還在獨孤緋手中。
趙泫咬了咬牙，不甘心的放開了右手，讓獨孤緋活了下來。
獨孤緋脫離了趙泫的控制，立刻癱倒在地，半天都沒有緩過期氣來。
“說，印着私章的原件在哪裏？”趙泫用冰霜般的口吻質問着獨孤緋，那兇狠的神情彷彿閻羅鬼差。
獨孤緋喘息了半響后，昂首用她蒼白的臉對着趙泫，獰笑着說：“原件我放在了一個極妥帖之處，若我有半點損傷，就會有人將那封信交給官家或是懷王，到時，你就會從萬民仰望的大英雄，變成遺臭萬年的過街老鼠，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啊，穆親王！”
“你這個賤人！”趙泫氣急，一腳踹向獨孤緋的肚子，使獨孤緋滾出了老遠。
“就算，你今日···打死我，也無濟於事。你的命、你的前程、還有你如珠如寶的妻子，現下，都被我攥在手裏了，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你，一齊下黃泉，你休想脫身！”獨孤緋捂着肚子，疼的額頭上冷汗直流，可她仍舊用怨恨的語調，一字一句的說出這番話。
趙泫快步走到她跟前，俯身平視着獨孤緋的雙眼，威脅道：“你就不怕我讓你聲不如死？”說著，他捏着獨孤緋的鎖骨，猛一用力，就將她的鎖骨掰斷了。
一陣劇痛如閃電般貫穿了獨孤緋的全身，她禁不住蜷縮成一團，用上齒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將嘴唇都咬破出血了，也沒有叫喚出一聲。
只見她髮髻鬆散，面色雪白，如半死一人一般，氣若虛浮，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我早就已經死了，憑你用什麼手段，對付的不過是一具死屍，是得不到答案的。”獨孤緋嘴角殷紅，微微帶着凄涼的笑意，如同女鬼一般向趙泫發出了鎖魂的號令。
此刻趙泫不得不承認，他被這個女人捏住了把柄。
對於早已一無所有的獨孤緋來說，性命已經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相比於告訴他答案，苟活於一時，還不如拖他一起下地獄，也算報了傾家之仇。
經過了短暫的權衡利弊，趙泫很快就認清了現實，他下巴微抬，蔑視的看向縮成一團獨孤緋，道：“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