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解決了刺客之後,威武侯府的人馬就準備取路上京了,本來常之華眼看刺客被擒就不打算跟着一路上京了,但是丁丁纏着她不放,加上她聽鄭子軒說起,上京之後,丁丁能不能得到皇上的承認還要經過禮部的考察,她眼看丁丁一幅沒有信心的樣子,無奈之下,只能是答應了跟着上京,同時就讓卓遠回遼東府給董梅報平安,讓董梅不要再擔心她了,隨後就跟着鄭子軒的大隊人馬,取路上京了。
北齊立國之後,三面受敵,南有南越、南楚,西有西涼,北有北胡,當初北胡最強盛的時候,遼東府就是他們的牧場,北齊太宗皇帝,西破西涼,盡收其地,向北六齣臨海關,大破北胡,擴地三千里,這才有了遼東府,隨後又遷罪人入遼東,免罪受田,自此傳三代,到了清潤帝的手中,已經是第六代了,由於有了遼東之地的緩衝,北齊腹地得以大肆發展,加上甚少天災,這些年來,已經富庶繁華,國泰民安,南壓楚、越,北欺胡人,是為當世第一大國,常之華自小就在遼東那樣的貧瘠之地,對這些也沒有什麼識見,隊伍一過臨海關不由就看得呆了,這裏村坊的熱鬧程度都遠超她家鄉吉縣那個鎮子了。
常之華是遼東外鄉養出來的性子,被這裏的熱鬧給吸引了,哪裏還坐得住馬車啊,就向鄭子軒提出來想要騎馬在外面走,鄭子軒雖然想隨她的意,但是也知道入關之後,約束就要多一些了,於是考慮再三之後,就讓她着了男裝,然後隨着自己一齊,緩緩騎馬而行,先前鄭子軒允了常之華騎馬的時候,還有一些擔心,但是等到常之華着了男裝騎馬,就和他並轡而行的時候,鄭子軒美得都不行了,天天就和常之華兩個騎着馬而走,把什麼事都給丟到腦後去了。
這一日大隊人馬將到渾河,這是中原第一大河,從這裏過河之後,就是北齊國都汴陽了,由於這裏是進入國都的最後一道防線了,所以這裏被分成了三段人,設三位將軍為都督,各帶三萬水軍分守,而且三位將軍都不是公侯家中的人,而是皇帝的親信,除了皇家諭旨之外,誰得命令都不聽。
小樹拿着威武侯府的名刺去拜了守這裏的中河都督衙門,請領了一艘大船,定在了明天上午起行,然後又定了驛站之後,這才回來回稟了鄭子軒。
鄭子軒也知道這裏的規矩,沒有說什麼,就帶着大家前往驛館,才一進驛館,就聽裏面有人高聲叫罵:“威武侯府又怎麼了?難道這驛館他們住得,我們平武侯府就住不得?想當年我祖父受封平武侯的時候,他們家還只是粗兵一個呢,現在還壓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小樹當時就一變臉,向著鄭子軒道:“小侯爺,您等着,我過去問問。”
鄭子軒展臂一隔,道:“不必了,我們進去。”說完帶頭走進了館驛大廳。
此時驛站的驛丞正一臉難色的向著一個飛揚的青年打躬做禮的道:“這位少爺,館驛有規,只有領有官職的,才能居住館驛的小院,沒有這個身份的,都屬借住,是不能住在小院裏的。”
平武侯府最風光的時候,是第一位侯爺劉召初受封的時候,那時劉召跟着太祖打下,掙下了這個侯位,但是侯位不同於別的,這是要一代一代領兵才能輝煌下去的,劉召之後,三位侯爺都在少年的時候就染病去世了,沒辦法才由劉召的庶子劉儼接位,但是那年劉儼才四歲,跟本領不了兵,恰好那年又趕上太宗北征,就把平武侯府的兵馬分出來了。
按規定,劉儼長大之後,要隨軍行動,立功之後,才能有機會把兵馬領回來,可是劉家就劉儼這麼一根獨苗了,幾位侯夫人過於寵膩,長大之後,竟然養成了懦弱無能的他地步,幾次被管各路侯府兵馬的樞密院片招都設法推脫了,到最後不得已經被召入軍中,不要說立功,連戰場都沒有上,就嚇抽了,沒辦法只能是回家養着,而劉儼之後平武侯府劉家的子孫,都是一代不如一代,先幾個還能玩玩琴棋書畫,附庸一下風雅,到了現在這位侯爺劉峙的手裏,乾脆就只剩下提籠架鳥,養倌狎妓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劉峙生不出孩子來,按照北齊國律法,侯府無嫡,要立旁枝的話,非世襲侯府還好一些,減兵除爵,不過就是個普通將軍,沒有功勞,三代遞減之下,也就什麼都不是了,但是世襲侯府,卻要有子弟受考,考過之後,暫為非世襲侯,若無功勞,遞減除爵,這是關乎一個家族的生死了,平武侯府正面臨著這樣的危機,由於劉峙過於女色,已經風癱在床了,三個月之內,還沒有一個人能過了樞密院的大考,那就要被定為‘無嗣’而除爵了,沒辦法這段時間劉家已經派出了六名子弟來樞密府受考了,甚至動用了關係,但是劉家的子弟實在是太不像樣了,就連面子活都過不了,所以一直懸着,現在這個青年叫劉會,是平武侯府族人之中,武功最好的一個了,本來因為他的血緣過遠,所以沒有選他,可是現在沒有辦法,這才讓他過來的。
劉會沒有任何的官爵在身,所以到了館驛之後,只能住在普通的房子裏,但是劉會由於是劉家的希望,在家裏的時候被捧得太高了,有點不知道自己的地位了,所以就為了這房子和驛丞吵了起來。
“少爺要去樞密侯府受考,只要過了,就能接封為平武侯,你這廝憑如何就說我沒有官職!”
驛丞苦笑不已,這個時候,鄭子軒帶着人進來了,小樹接口道:“這位少爺,你最好搞搞清楚,你要過了考之後才有官職,現在你可是什麼都不是啊!”
劉會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小樹,罵道:“哪裏有你這麼個奴才說話的地方!滾開!”
鄭子軒向前一步,道:“若是他不能說話,那我在這裏呢?”
劉會轉頭打量打量鄭子軒,惡聲惡氣的道:“你又是誰?”
鄭子軒道:“在下就是那粗兵之子。”
劉會臉上的肉一陣抽抽,別看他說得口氣大,但是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別說他現在什麼都不是,就算他能過了樞密院的武考,也只能侯府繼承人,而且到手的侯府還是降為不能世襲的普通侯府,比鄭子軒這個侯府世子,皇上的外孫要差得遠了。
“哼!”劉會也不接鄭子軒的話,就向著那驛丞道:“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小爺現在不和你們計較,等我從京里回來時候,再來和你說話!”說完招呼了身後的人就走,道:“我們不住這裏了,去外面找客棧!”他是平武侯府的希望,平武侯府里給配了丫鬟僕役,跟班護衛一大堆,這裏只給分了四間小房,自然沒有辦法住下,他說不通那個驛丞,只能到外面去找地方去了。
小樹看着劉會的背影狠唾一口道:“什麼玩藝,把平武侯府祖宗的臉都給丟盡了。”
鄭子軒則輕聲向著,小樹道:“入京之後,你讓人打聽着點他的行蹤。”
小樹一下來了精神,道:“小侯爺,你要收拾他。”
鄭子軒哭笑不得的在小樹的頭上拍了一下,道:“胡說什麼,這個人一看就是小肚雞腸之輩,丁丁這裏也要到樞密院應名,要是他道了,只怕會在暗中下黑手也說不定。”
小樹有些無奈的看着鄭子軒,心道:“我的小侯爺,您為了常姑娘這也太過了吧?他們兩個一個是要過武考,一個就是記個名,完全不在一起,如何能下得了手啊。”只是這話他可不敢當著鄭子軒的面說出來,就點頭道:“小的知道了,小侯爺放心就是了。”
驛丞這會早迎了上來,就向著鄭子軒一禮,道:“世子,請隨下官到客舍休息。”鄭子軒點頭一笑道:“有勞了。”就一步當先,帶着眾人進了院子。
常之華是跟着鄭子軒一齊進的驛館,但是丁丁他們在外面的馬車上坐着等着,劉會一群人出來,正好看到打着威武侯旗幟的馬車,劉會只覺得被鄭子軒給羞辱了,因此回頭狠狠的向著威武侯府的馬車上瞪了一眼,正好丁丁挑了帘子向外看,劉會一眼就看到了哄着丁丁的丹娘,不由得半個身子都酥了。
丹娘正是女人最有誘惑力的年紀,加上在三眼族的日子裏,被開發的就如熟了一般,平素里威武侯府的人都知道她的可怕,倒也不敢對她無禮,但是劉會卻不知道,因此看了一眼,就被誘惑到了,不由得就向著那馬車走了過去。
看守馬車的護衛眼看劉會賊溜溜的過來,急把大槍一提,沉聲道:“這是威武侯府的馬車,閑人莫近!”
劉會冷哼一聲,道:“小爺我是平武侯府的小爺,什麼閑人!”說話間想起鄭子軒對他的羞辱,更是惱火,就道:“給小爺讓開!”他打了主意,就要在這裏調戲調戲,那女人,也好讓鄭子軒丟丟臉。
護衛冷聲道:“這裏是神力侯府的小少爺,而且車上還有女眷,不管閣下是誰,都請退開!”
劉會眉頭一擰,突然伸手,一掌打到了那護衛的左肩,把護衛震了開來,然後就向前走,口中只道:“既然是神力侯府的小少爺,那我怎麼也要見見禮才是啊!”說話到了跟前,伸手就來掀那車簾,只是手才觸到,就怪叫一聲,又縮了回來,同時驚愕的看着,心中暗道:“這是特么的什麼帘子啊?怎麼這麼涼啊!”
此時護衛一擁而上,齊聲叫道:“不得無禮!”劉會的護衛也沖了過來,撥刀以向,但是兩方的氣勢卻是完全不同,劉會這面的護衛,都是沒有見過血的,雖然拿着刀,實力也不見得就太低,可是對上對面百戰浴血的威武侯府的侍衛,就要弱小了許多。
“做什麼,做什麼!”李平尖聲叫着走了過來,用力一振手裏的蠅拂子,示意自己這一方的護衛把兵器都收起來,然後向著劉會皮笑肉不笑的道:“這位小爺,您這是要做什麼啊?”
劉會冷哼一聲,道:“我是平武侯府的小爺,要到京師武考,聽說那裏面是神力侯府的小爺,所以過來打個招呼的,誰想到你們這些關外的野人這麼沒有禮數。”
李平連聲道:“原來如此,那是我們不對,我們到了京之後,一定向皇上實言,然後請皇上責罰就是了。”
劉會當時臉上難看起來,他在家的時候,就聽家裏的人說過來了,這些派到各個侯府的太監就是來監視侯府行蹤的,有直達天聽的能力,但是這些太監也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們會在天子面前盡量的回護所在的侯府,只要不是大事,他們都會幫着遮掩過去,因為派出來的太監不管是哪個府的,都是幾個之下,萬人之上,自由自在不說,還有大筆的銀錢好拿,要是回到宮裏,他們的地位不足,就沒有這樣的好日子可過了,可是平武侯府的太監名額已經缺了近三十年了,每年平武侯府都會按照規矩向上請派太監,但是不管那個太監接了命令都會想辦法拖過去,因為平武侯府已經沒有未來了,沒有任何一個太監願意把自己的前程搭在上面,而這也導致了平武侯府失去了直達天聽的能力,現在平武侯府都不知道清潤帝還記不記得有他們這一家了。
劉會咬了咬牙,點頭道:“好,公公的話我記住了!”說完又指了指車裏,道:“那小子也是來應考的吧?嘿嘿,嘿嘿嘿!”劉會冷笑着走了。
李平皺了皺眉頭,低聲罵道:“破落戶的玩乭,還想在我們的面前逞威風,當真是不知道死了!”說完一招手:“行了,我們進去!”
一眾人進了館驛,自到他們的休息,也沒有人再出來了。
李平完全沒有把劉會和他們衝突當一回事,丹娘更是以看螻蟻的心態看待這件事,所以誰也沒有說,常之華也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還會有一個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