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第399章

她幾句話講的曾管事兒面紅耳赤,垂頭不敢講話,這一些年來他伴隨着大太太閔氏,一直全都是非常的看重,在府中也是算的上是的臉的,誰見了不要叫一下曾管事兒,哪兒受過這樣的話,只是上邊現而今已不再是大太太了,他只可以忍着這口氣兒,聽米氏訓斥着。

“鋪子上採買亦是否是一日兩日了,和那一些送貨來的掌柜自然而然是相熟,你便不會要他們先送了來,寫個憑據和他們,過一些時日賬上有了錢銀再和他們便是了。”米氏輕蔑地一笑,這一些貴府邸中的管事兒這般不知變通,連慶陽城中最貧賤的貨郎小販都曉得的法子,他們竟然全都沒料到,真是愚不可及。

曾管事兒一楞:“那是賒欠?從前大太太是不許的……”

閔氏素來管家極嚴,要求鋪子上和府邸中的賬面玥結玥清,不的有賒欠,便是怕下人藉著這法兒想出啥壞點子來,反倒成為漏洞虧空。

米氏涼涼一呵:“現而今當家的可不是大太太,你如果要聽大太太的話,不若我把你送至後門去管着看門,講不的還可以見一面大太太,你可樂意?”

曾管事兒縮了縮頸子,不敢再講話,這管事兒的位置可是府中數一數二的好差事兒,他哪兒舍的便這樣丟掉了,自然而然是照着二太太講的話做便是了。

才打發走了曾管事兒,府邸中的幾位管事兒姑姑也全都進來了,和米氏稟了府中各處的差事兒,才磕磕巴巴說起眼瞧着又到了放玥錢時了,可是府邸中的賬面上卻是唯有不到十金,連管事兒們的玥錢全都不夠,實在是沒法兒。

米氏不耐心煩地擺擺手:“這才多長時間,再等幾日再放亦是不遲,難不成便非要這兩日放下,拿在手中又可以生出啥寶貝來不成。”

小桃令人問來回話:“三郎君還是在房中不曾起身,喚了人進去侍奉更衣了。”

沒用的東西!米氏掉了臉,沒料到到了京師了辜遠還是這副爛泥糊不上牆的模樣,里裡外外全都指看着她撐着,倘若不是她費盡心思這會子二房只怕已給閔氏趕的回了慶陽了,他卻還沒半分長進,日日睡到日晒三桿兒,不是吃的爛醉,便是不曉得去哪兒鬼混了。

昨日她才和他講了好一會,要他再去找那一位鮑大郎打探打探,哪兒還是有胡商帶了香料來京師的,不拘什麼價錢全都打探回來,緩慢計劃打算起來,這樣好的買賣不可以做過一回兩回便拉倒,難的如今能和宮裏也是有了生意來往,以後還愁錢銀不會流水一般滾滾而來!

可他出去了一整日回來便講不曾見到鮑大郎,自個還吃的醉醺醺的,身上的味兒亂糟糟的,氣的米氏鬧到大半夜才睡下。

“二太太,吉祥衚衕的越婆娘又來了,在府門邊等着,說是要給老太君回話呢。”小婢子進來回話。

米氏一驚,想到了先前金老太君和她講的話,知道這越婆娘登門便是要給金寶釵說親的事兒,眉角也蹙起,這事兒如果成為,金寶瓊便成為金老太君想盡法兒要送進王府去的了,那閔氏講不的要不了多長時間便可以藉著金寶瓊的光抬回春暉堂了,這可是她絕不想看着的。

她眉角緊鎖,想了一下才和婢子道:“你令人去把那越婆娘先帶到晴雪院來,我有話要問她。”

說罷,又吩咐了一句:“再令人去定府問一問,大小姐在不在府邸中,請她來這邊兒坐一坐,我有話要和她說。”

米氏點頭:“可不便是,那越婆娘講的明白,說老太君要的其它的全都好說,家世人品有的是,可是唯有一根,說是要立馬便可以下定的,這反倒是有些難。”

“其它的不講,便是議親這事兒少不的要挑挑瞧瞧,全都是慎重着呢,哪兒有張口便說要下定的,除非是沖喜,否則誰會急成這樣……”

米氏一邊兒講一邊兒搖頭,面上滿滿是不忍和惋惜,瞧着金寶釵不住地嘆氣。

金寶釵反倒是淡微微露出笑容來:“我反倒是記的那一位馮六郎是個訂了親的。”

米氏倒也打探的清晰,要人給金寶釵端了茶湯,又深切嘆了口氣兒:“越婆娘也是說是,先前和清河郡公府姑娘訂過親,只是後來不知怎麼婚事兒不成為,那一位小姐嫁去了揚州,因此燕國公府急着再講一門婚事兒,換了庚貼便可以下定。”

米氏愈說愈覺的這樁婚事兒荒唐,好好的大小姐獨獨要講給一個定過婚事兒的人,這不是要委曲了金寶釵么,分明可以嫁的更加好。

金寶釵淡然的笑容中含着一絲輕蔑,不單單是定過婚,這一位馮六郎生的樣子俊秀,可以文善詩詞,瞧着是個非常不錯的,可是唯有他邊上的人知道,他性好龍陽,不愛嬌娥愛鬚眉,房中養着好幾個清俊的小倌,起先給清河郡公府退了親亦是由於這。

這事兒非常隱秘,倘若不是金寶釵當日為常山王妃時聽隱衛的密報上偶爾說起,只怕她亦是不曉得還是有這樣的事兒,沒料到這一世金老太君心急之下居然計劃打算把金寶釵說親給馮六郎,這倒真是個笑話。

她抬起頭來,向著米氏微微一笑說:“多謝二嬸兒母跟我說,只是婚姻大事兒還的聽老太君和爹商議了再定,我又可以有啥法兒……”她聲響越發的低,面上的委曲無奈之色無從掩飾。

米氏楞了下,這樣大的事兒,金寶釵竟然連一點法兒全都不想,她便不信金寶釵會甘願嫁給一個退了親的人。

“寶釵,這事兒倒亦是不打緊,到底你爹不在府邸中,老太君也僅是想罷了,你如果想法兒帶了消息去東全都,求你爹出面,他必然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兒的。”米氏循循善誘,和金寶釵講着。

金寶釵笑着和她道了謝:“二嬸兒母已非常照拂我了,我這便回去寫信送去東全都,請爹作主。”

米氏連連點頭:“快一些去罷,莫要耽擱了,這可是要緊事兒。”

金寶釵起身屈了屈膝,至此才帶着小綠出了晴雪院向著定府回去了。

“姑娘,老太君真真的要定下這門親事兒?可那一位六郎君已是退過親的了……”小綠滿滿是擔心。

金寶釵反倒是神色鎮定自若,她打着團扇撿着樹蔭下走着,漫不經心地道:“興許是吧。”

小綠嚇的面色發白:“那可咋好,亦是不曉得那一位馮六郎君是啥樣的人,要不要令人去打探打探?”

“令你去找那鮑大郎問一問,還是有沒香料的買賣,你找到了沒?”

辜遠正迷糊着,聽見米氏尖利的聲響,煩躁地擺擺手:“他不曉得去了哪了,我去了西市那幾個鋪子上問,他們也是講不曉得他在哪,上哪打探去。”

米氏有些訝異:“不曉得去哪啦?他不是那幾間鋪子的東家么?怎麼連鋪子上全都不曉得他去哪了。”

辜遠翻了個身,沒好氣地道:“那誰曉的,興許是談什麼買賣去了呢。”

米氏總覺的有些不對,可她又講不出啥來,正蹙着眉思量時,小婢急急忙忙進來報說:“二太太,府門邊來了一幫宮中的人,說是奉命要來問話。”

中年宦者瞧着畏畏縮縮的辜遠和不安的米氏,從榻席上站起身來,神色全然沒半分舒緩之意,冷涔涔地道:“可是顧三郎和二太太?”

辜遠怯懦地點了下頭,有些磕巴地道:“這是出了啥事兒么?”

宦者諷笑一下:“還是請二位隨我去趟州府吧,這以假亂真奸偽詐騙之罪怕是逃不脫了,只是沒料到有人這樣大膽,竟然連宮中全都敢欺瞞,還想把那一些假香料給送入宮去不成!”

假香料?!米氏身體晃了晃,撫着婢子才穩住了,卻是急急慌慌地道:“公公,我們鋪子中的香料可全都是和胡商採買來的,全都是上好的……”

她話沒講完,宦者涼涼道:“尚宮局司設司典設已看過,那一些全都不是啥安南奎路香,只是是奎路木罷了。”

奎路木?又是啥?米氏全然懵懵地瞧着宦者。

宦者卻是不耐心煩和她多說,喚了一下,外邊候着的親衛們立時進來,腰仗長刀威嚴赫赫立在辜遠夫妻面前。

宦者瞧着扭打在一處的辜遠夫妻,不禁地也吃驚地退開幾步,這京師城中貴府的人他也是算作是見的多了,可從沒有看到過這樣毫不顧忌顏面當眾廝打在一處他還真是從沒有見過,真是教人大開眼界。

瞧了一會,他亦是不耐心煩了,擺擺手令親衛把他們拉開,趕着他們往府門邊去了。誰買的誰賣的全都不是他在意的,他可是奉了殿中省之命,要把這事兒查個明白,到底不是誰全都有膽量敢欺詐宮中的錢銀。

消息送至松壽院時,金寶瓊正陪着金老太君在房中講着話。

她打從清華園端陽宴以後便是日日去金老太君房中,陪着老太君用飯,又或是陪着老太君說講話,雖然自個兒還病着,瞧起來樣子也憔悴了很多,獨獨一個字的為難全都不講,反而教金老太君瞧着更為心痛,愈發覺的金寶瓊是委曲了。

金老太君連連嘆氣,拍了拍金寶瓊的手,意味深長地道:“說來你娘親自個兒也糊塗,你們倆全都應當勸勸她,現而今全都到了這一份兒上了,她不可以光顧着自個,倘若還是有那樣半分孝心跟慈愛,便應當自個兒知道應當如何是好。”

“她如果這會子了斷了,其它人還可以說她是愛惜名音,不肯給娘家牽累,是個才烈的,過一些時日我再給你們爹講一門好親事兒,不必多長時間這一件事兒也便過去啦,所有全都風平浪靜了。”

金老太君的話講的非常沉靜,便跟往日聊天一般,金寶瓊卻是瑟縮了一下,有些驚惶地抬眼望向金老太君,卻可見金老太君視線沉沉落到自個身上,不禁地又低下頭去。

恰在此時,門邊傳來驚亂的步伐音,鄧姑姑急急忙忙進來,面色又驚又怕:“老太君,不好了不好了……”

“這又是咋了,天塌了么?”金老太君正要和金寶瓊好好說說閔氏的事兒,瞧着鄧姑姑那副驚亂失措的樣子,剎那間惱了,“整日跟個沒腳蝦一般慌慌張張地,沒半分穩重。”

鄧姑姑給斥的低了頭,只是口中口氣仍然是心急的:“宮裏來了好一些人把三郎君和二太太拿了去,說是要送至州府去關押起來。”

看在金老太君倒在自個面前,金寶瓊嚇的面色煞白,用手捂着嘴退出好幾步,遠遠看着金老太君倒在榻席上,居然忘記了要過去撫一把。

還是鄧姑姑嚇的連忙向前撫住金老太君,焦灼地抬眼和金寶瓊道:“二姑娘,這可咋是好,老太君厥去了……”

金寶瓊咬着唇,身體搖搖晃晃:“快令人請醫官來,再打發人去定府請長姐過來。”

鄧姑姑楞了:“二姑娘……”

老太君最是不愛大小姐,怎麼能這會子請了大小姐過來,不是二姑娘在這兒么?

金寶瓊虛弱無力地撫着婢子:“二太太已給帶去了州府,老太君又病了,唯有請長姐過來照看打點這一些事兒才好。”

她的貼身婢子瞧着金寶瓊那副樣子,嚇的連忙撫她坐下:“姑娘可是身體又不好了,快歇一歇!”

金寶瓊瞧着倒在榻席上不省人事兒的金老太君,眼中滿滿是擔心:“我便留在老太君面前侍奉着,老太君不醒我亦是不安心。”

鄧姑姑一時糊塗了,二姑娘要留在這兒照看老太君,卻是不願出面打理府邸中的事兒,這又是為什麼?

她瞧着金寶瓊那嬌弱的樣子,搖了下頭,二姑娘本即是溫儂體貼,興許是想令給大小姐露臉亦是不定。

她喚了婢子過來撫了老太君去榻上躺下,又急急忙忙令人去請醫官過來。

一時當中,西府全然亂了,上上下下全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全都是由於二房夫妻給拿走,還是有金老太君的忽然病倒,也全都人人自危起來。

比起西府的混亂,定府中卻是一片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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