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道別
齊家的傳家寶是一塊非常樸實的白玉，巴掌般大小，瑩潤如玉，不見一絲瑕疵，據說是齊家先祖偶然在山中救過一頭白虎，白虎為了報恩，銜玉相報，後來在戰場上，這塊被先祖放在胸口的白玉替他擋住利箭，因此活了下來。
因為是太祖奶奶救的白虎，所以齊家才一直將白虎傳給當家夫人。
方氏聽說齊太夫人將白玉給了衛望濘，着實是吃了一驚。
沒想到齊太夫人竟是這般看重女兒。
“是，太夫人將白玉給我了。”衛望濘笑着說，把小連氏氣得兩天都沒見着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方氏欣慰地點了點頭，如此便可見齊家對阿濘的重視，她不用擔心女兒會在齊家受委屈了。
方氏心裏其實還有許多話想問的，但看着衛望濘沉靜平淡的神情，她又不知該問什麼。
她們母女之間，終究還是存了隔閡。
“我去看看宴席準備得如何。”方氏心中難受，不想在衛望濘面前表現出來，倉促地離開。
衛望濘還要和衛老夫人告別，此時顧不上去安撫方氏的情緒。
“那日是怎麼回事？”衛老夫人讓衛望濘隨她進了內屋，問起成親那日皇上突然要見她的事。
整個京都城都知道了，鎮國公成親當日，皇上非要見衛望濘，說是為了詢問有關七皇子的問題，實際上是為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齊家一個字的風聲都沒有泄露出來。
“皇上疑心深重，那日得知國公爺的雙腿痊癒，這才到齊家試探，而且……”衛望濘在來之前早已經想好說辭，怎樣的告別才不會讓衛老夫人懷疑，“祖母，皇上把我當成先皇后了。”
“什麼？”衛老夫人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衛望濘搖了搖頭，“那日他一見到我，便說想要帶我回宮，無論我如何解釋，他都不肯相信，我根本沒有見過先皇后，哪裏知道她是怎樣的人。”
“皇上魔怔了么！”衛老夫人的手抖了一下，她低頭打量着衛望濘，竟發現這個孫女確實越來越像齊意寧。
不，不是齊意寧，而是另外一個人。
衛望濘說，“我不知道，祖母，皇上讓國公爺去雲貴鎮壓平亂，我想要跟着你。”
“皇上同意了？”衛老夫人驚訝地問。
“沒有，我想偷偷地跟着去，不想留在京都城。”衛望濘說。
衛老夫人心中贊成衛望濘不要留在這裏，只是接下來齊家便要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你可想好了，齊太夫人同意嗎？”
“太夫人是希望我離開的。”她留下來，誰也不知道趙衡會做出什麼事。
“沒想到皇上對皇后竟有這麼深的執念。”衛老夫人低聲感嘆，她心中隱隱不安，那些塵封的往事，還以為會隨着齊意寧的薨逝成為永遠的秘密，如今看來，只怕還有些風險。
衛望濘說，“皇上只是心有不甘吧。”
衛老夫人皺眉道，“他有何不甘的，人都已經薨逝，還有什麼可留戀。”
“祖母，您……以前是不是見過皇后？”衛望濘早就有種感覺，衛老夫人應該是熟悉她的，可她以前從來沒有來過衛家，對衛老夫人也不熟悉。
“算是見過。”衛老夫人點了點頭，“那孩子命苦，還以為成為一國之母是福氣，沒想到……哎。”
衛望濘更吃驚了，看樣子衛老夫人是見過小時候的她，“皇后哪裏命苦，她生來就在齊家這樣的國公府，後來又成了皇后，如今皇上還對她念念不忘。”
“你不懂。”衛老夫人摸了摸衛望濘的鬢角，“她原本就身份尊貴，只是命運不好，她跟我們衛家還有些關係。”
“什麼關係？”衛望濘神情一凜，想起不久前才剛回來的衛三叔。
衛老夫人輕輕搖頭，“人死如燈滅，這個秘密不該再被提起，不知比知道的好。”
“……”衛望濘心裏捉急，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肯定藏着秘密，她以為只有齊太夫人和齊墨遠知道，沒想到連衛老夫人也知道。
只有她不知道。
衛望濘壓低聲音問，“祖母，皇后她……跟我們衛家是不是有關係？”
“怎麼問這個？”衛老夫人吃了一驚，很震驚衛望濘居然會猜到這一點。
“我和玉妃長得都像她，還有瑾姐兒也像……”衛望濘小聲說。
衛老夫人捂住衛望濘的嘴，“別說了，皇后死了，那就什麼都不必再提起。”
果然！
衛望濘決定回去之後再去問齊墨遠，她一定要弄清楚，齊意寧跟衛家到底有什麼關係。
“那我不提了。”衛望濘低聲說。
“當今做事讓人捉摸不透，你如今是鎮國公夫人，更是要凡事小心為上。”衛老夫人叮囑着，“你們家那位姑奶奶，如今又是貴妃娘娘，盛極必衰……”
這話不太吉利，衛老夫人不好再說下去。
衛望濘卻明白她老人家的意思，齊家曾經權勢滔天，權勢讓趙衡都忌憚，那時候齊家還有齊家軍，趙衡再怎樣都會忌憚着，如今再次被推到浪尖上，齊家已經沒有齊家軍這個底氣了。
齊家只能夠韜光養晦，不宜繼續掌握權勢。
“我知道的，國公爺心中有數。”衛望濘說，她也不知道齊意如入宮之後怎樣。
“你爹知道齊家姑娘入宮成了貴妃娘娘，還氣得把自己關在書房。”衛老夫人提起長遠侯便覺得糟心，“年紀一大把，還這麼不省心。”
衛望濘苦笑，她一直覺得，衛老夫人是故意將長遠侯養成現在這樣子的，只適合碌碌無為的日子，空有野心沒有謀划，即使不能帶來榮華富貴，但守成是沒有問題的。
畢竟以衛老夫人這樣的睿智，要養出一個優秀的兒子並不難啊。
如今的長遠侯，最大的抱負就是靠女兒發達了。
祖孫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的貼心話，在方氏再次回來時，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沒多久，宴席便開始了。
望着一團和氣的衛家眾人，衛望濘心中不舍，她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