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自畫中來（5）

“魔和天生的神一般，也是萬物誕生伊始便存在的。只是他們的誕生是吸收了世間的污穢與神是不可相提並論的。神和魔如此相似，但神卻能在九天之上受世人香火敬仰，而魔卻只能在九幽之下受世人唾棄。魔的不甘自此而來，那麼神魔對立也是必然。”余棄之說到這裏，像是想到了什麼厭惡的事情，略微停了停。

“這樣的大戰，以往也曾發生過兩次，以往神都靠自身強大的修為險勝兩場。只是最後一次大戰魔以數量險勝。”

秦佳舉了舉小手，示意余棄之她有話可說。

等到余棄之做了個請的手勢之後秦佳迫不及待地說道：“你說得以數量取勝是不是因為妖魔鬼怪比較隨心所欲想生就生，而神仙守着戒律清規不講究兒女情長更加不會注重生兒育女。妖魔死了但只要他們同族願意，後代就能生生不息，而神仙卻是死一個便少了一個。所以才會在勝了兩次后輸了嗎？”反正小說里都是那麼寫得，神仙都是要斷情絕愛要不然就是有違天規。

雖然她是不明白神仙談戀愛到底犯了那條天規，但書里都是那麼寫的，她就姑且這麼猜測。

“姑娘果然冰雪聰明，猜得八九不離十。”余棄之給了秦佳一個讚賞的眼神接著說道：“神仙的數量不是不會增加，凡間求仙問道之人還是會飛升之日。只是這速度遠遠比不過魔道之人誕生的數量。天長日久，論修為魔道也許不如神道，但論人數天上的眾神卻是不及妖魔的十分之一。”

“那真是可惜。”秦佳也不知為什麼自己要怎麼感嘆，只是覺得天上的神仙因為人手不夠就被打敗了實在太可惜了。

秦佳雖然是個凡夫俗子，但她向來站在正義的那一邊，心底是萬分不願意神仙會輸給一群妖魔鬼怪的。

“沒什麼好可惜的，技不如人而已。”余棄之脫口而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以眾打寡怎麼就扯上技不如人呢？”秦佳直覺事情並不像余棄之說得那麼簡單。

“魔界也是有厲害的高手，並非僅僅靠人數取勝。人數只不過是給他們添了些優勢罷了。”余棄之忍不住辯解。

“再怎麼厲害那也是用了人海戰術，螞蟻咬大象，妖怪們真不要臉。”神仙對凡人來說那都是自帶好感的，對秦佳而言也不會是個列外。

余棄之藏在袖袍之下的手五指併攏，鬆了又放。如此來回才忍下和秦佳講道理的念頭。

“姑娘說得是，妖怪以多勝少委實勝之不武。”余棄之隨口附和一句，便又把話題扯了回去：“若說魔界厚顏無恥之最便是那妖魔之主——百里星河。我落到如今的境地也全是他一人所害。”

“那他一定很厲害，畢竟人不要臉就天下無敵了。”秦佳讚歎道。只是她的誇獎讓人並不受用。反而讓人知道了她的另一個性格：精分。

余棄之搖搖頭，並不打算再次附和那些毫無意義的話。

“我和他的那場戰鬥我並未輸。他雖然厲害，但也妄想從我手上討到好去。我與他大戰了十天十夜，他奈何不了我，我亦如是。他天生是魔，魔體無堅不摧。任何法器對他都無可奈何。我能重傷他卻殺不了他。無論我傷他多重只要給他時間他都能恢復。最後我選擇了與他同歸於盡，把他的魂魄與我一道封到了畫卷之中。這就是為何我自畫中而來的緣故。”

秦佳又舉起了手提問：“那麼說你被困在畫裏三千年多年了？”

“正是如此。在下能重見天日多虧姑娘。”余棄之又雙手作揖行了個謝禮。

“可是老師說過造紙術是東漢時期一名叫蔡倫的人發明的，距今也不過一千九百多年。怎麼三千年前你就有這麼好的畫紙？”秦佳弱弱地表示疑問。

余棄之以為講完這件事，秦佳會問畫卷為何能困住人，以及如今她解了封印會發生何事。為此他都準備好了為她一一解惑。

萬萬沒想到她會問出如此雞毛碎皮，雞零狗碎之閑事。本不想理會，可看她眼裏疑惑的目光不曾消去，只好耐着性子解釋道：“天上地下，能造紙並不止一個蔡倫。天上的神仙總不至於連凡人都比不過。更何況這畫卷是一個法器並不是凡間俗物。”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秦佳不等余棄之回答又接着問道：“不是說了魔尊的身體無堅不摧毀不掉，那他的魂魄被你封了，那他的身體去哪兒了？難道他魂魄被封了，身體就可以毀了？”都用不着余棄之給答案，秦佳自己倒是開啟了自問自答模式。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設想，身隨心動，她搬着凳子悄悄地后挪了挪，咽了咽口水壓低嗓門問余棄之：“你們兩個一起被封印了，那我救了你是不是那個大魔頭也被我放了？他現在是不是在這個房間裏？”

秦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脖子，不讓頭往四周望去，把視線牢牢鎖在了余棄之的臉上，就等他說完一個肯定的答案就奪門而出。

余棄之看出她的擔心，明明很瞧不起她那副貪生怕死的小樣，卻還是安撫地說道：“你別怕，我在此定會護你周全。”

秦佳心想：“除非你連人帶畫自動消失，那我才不擔心。”

見她沒吭聲，余棄之又說：“他的魂魄被我抽出來鎖在了的體內，二魂一體，兩個魂魄只有一個可以控制身體的行動。如今我醒着那他只能沉睡了，所以你無須擔心。”

一個身體裝兩個靈魂，真是越來越恐怖了……

蒼天呀，大地呀，王母娘娘，土地公公，滿天神佛，誰這會有空能不能抽個空來救救我！秦佳心底的小人默默吶喊。

“既然現在你都出來了，那麻煩你把畫拿上出門左拐把門帶上。以後路上見到也請務必不要過來打招呼，謝謝。”秦佳勉強擺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臉。

之前以為給畫像嘴巴塗點血就能召喚神獸實現人生各種願望的美好想像彷彿是上一個世紀的事情了，這會秦佳只求眼前的大神趕緊走人。

“姑娘方才問到百里星河那個魔頭魂魄被在下封住，身體去哪兒了，這個答案我還未告訴姑娘。”余棄之不是沒看出來秦佳在趕他走，他不是不想走，只是暫時不能走。如此只好裝作聽不懂秦佳剛才在送客。

“那個答案我一點都不好奇，你還是……”秦佳還是沒來及把剩下的話說完。

余棄之搶先說：“那個魔尊的身體火燒不盡，水浸不腐，各種法器只能傷他皮毛卻不能把他毀滅徹底。天上諸神在那場大戰中折將不少，如今只要魔尊解了封印重奪肉身，只怕天下再無他可怕之人了。”

“可那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秦佳心想。只是不知為何這句話她說不出口，隱隱地有什麼在阻止她說出這句話。彷彿她說了，就是大逆不道一樣。

“姑娘肯定在想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可是魔尊重生，那毀得便是天下蒼生，姑娘如何能跳出蒼生二字？須知你即是蒼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