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醜奴兒
營帳內一片肅然，雀神殤紅雪，傳言年幼時身懷重罪，被朱雀神族逐出家族，憑藉其天賦氣運以及強勢，最終擁有至強的實力，朱雀神族曾幾度請其認祖歸宗，但殤紅雪大鬧朱雀神族，帶走部分忠誠下屬，四處征戰殺伐，搶奪資源，打敗鳳凰族，獨霸天下六山之一的燧炎山建立雀神族。當初雀神得罪的人不可謂少，而如今雀神族覆滅，或許有許多羽族會因其英雄氣魄嘆惋，但也必定有人暗自歡喜。
鳳神冷冷打量眾族長，他心裏當然明白這些人的想法，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心底暗嘆：師兄啊師兄！你為這些懦夫犧牲，真是不值啊！
南域，青銅戰船
“師傅，聽說您有了師妹的線索。”一青瞳老人端坐於首位，座下跪着一羊角童子道。
“是”青瞳老人緊鎖眉頭，盯着自己右手斷去的中指。
“請師傅告知徒兒！”羊角童子激動道。
“青玄刺甲，鳳凰族，你帶五十萬兒郎繼續在此間征戰，為師應祖地召喚，去了。”青瞳老人道。
羊角童子伏首：“徒兒領命！”再抬首時座上老人不知何時已化一道青虹離去。
“師妹，不要以為躲在土著中就安全了！”羊角童子恨恨道。
……
……
一恍十五年
鳳神嘔心瀝血，不顧自身傷勢，整合羽族，聯合獸族與靈族，在南荒組成了南盟，在一場場慘烈大戰之後，將駁獸阻擊於燧炎山以外，稍稍穩定了局面。
雙方陷入了長期的對峙中，鳳神也從此閉上死關。
十五年，他當年帶回的孩子也長大了。
……
……
玉薇苑
鳳神曾經誦經讀典之地，此處天生五彩，地涌靈泉，祥雲瑞靄，遍地玉薇，好一處祥和界。
少女頭戴白玉鳳冠，身着金衫華袍，手抦碧玉如意，膚若桃花，肢似柔柳，儼然如天仙神女，雖然是十五六歲的年華，卻也隱約可見其絕世風姿。
“這玉薇花上的晨露，可是養顏的好東西，明日大公子要來外族，你要多采些。”金衫少女向花叢輕聲道。
丈許高的白玉花叢，猶如薔薇般糾纏，覆蓋整個花園，金燦燦的玉薇花盛放在枝頭，散發出淡淡香氣，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結成了一顆顆彩色的珍珠，甚是好看。
“知道了，小姐！”正當此時，一隻瘦小的臟手伸向花朵，輕輕一抖。
“啵~”
露水準確地滴到玉瓶里。
另一個女孩在滿是玉薇荊棘的老圃中穿行，靈巧猶如逛自家後院。
女孩瘦弱無比，身上沒有一點肉感，宛如一具包皮屍骸，若非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撲朔，證明她還活着，怕是躺在地上就會被當成屍體。
女孩臉上有數道刀傷，並且還在不斷腐爛，惡臭隨着晨風飄散，金衫少女嫌棄地皺了皺眉，用手絹掩住瓊鼻匆匆離去。
“醜八怪，采滿了給我送過來，不準偷我的晨露！否則你和你娘都得滾蛋！”金衫少女離去時還不忘威脅女孩。
聽到讓她和娘親滾，醜女孩握住玉瓶的小手抖了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玉薇枝上白玉般的花刺扎破了手也渾然不知。
她和娘親都是鳳凰族的奴僕，從小娘親就訓戒她，一定要乖乖聽主人們的話，否則就會被趕出鳳凰族。
被趕出鳳凰族的人，都要被斬掉四肢，丟到落霞坡被霞光掃成肉醬！鳳凰族的奴才每年都會被主子勒令去“觀賞”，女孩從在娘親懷裏吃奶的時候就見過了。
霞光“刷！”的一下子，一個完整的人就成碎的不能再碎的肉末了，恐懼是從小就埋藏心裏的。
女孩咬了咬牙，娘親，我們這樣凄慘地活着，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
……
“娘親，我回來了。”
醜女孩輕輕地推開一間破屋子的門。
破屋只有一架床的位置，女孩記得娘親突然變的滿頭白髮那天，發了瘋一樣，用剪刀扎她的臉，過了幾天又從藥房偷的腐屍草，搗汁泡水潑在她臉上，原來瓷娃娃般的人兒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她們的主人本來偶爾還會關心女孩，但她毀容後母女就被趕出門去，從奴婢成了鳳凰族的下等奴僕，在生死的邊源掙扎。
奴婢、奴才都是有固定主人的，只要討好主人就不必擔心會挨餓。
但下等奴僕就是畜生，所有鳳凰族人都是主人，幹活吃飯，不幹活餓死。
“餓……”
女孩靠近娘親，只聽到一句微弱的聲音。
“娘親，給，吃的。”女孩從懷裏掏出一個髒兮兮的饅頭，咽了咽口水，送到娘親嘴邊。
饅頭並不新鮮，已經長了許多霉點，但娘親聞着一點味兒還是大口吞咽下去，微微睜開眼渴望地看着女孩。
“娘親，這還有。”
女孩又掏出一個霉變饅頭，床上的女人輕輕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
“你吃吧。”
女孩貪婪地嗅了嗅，又珍重地藏在了懷裏，這是她全部家當，她不敢吃完，等餓的受不了時才會吃一點。
這六年母女就是這麼過來的，每天兩個餿饅頭吊著命。
“娘親，我幫你梳頭。”
女孩將娘親的頭放在自己腿上，沒有梳子，就用手指穿過乾枯蒼白的頭髮，一點點“梳”理。
她記得六年前當奴婢的時候，娘親長的很漂亮，很喜歡梳頭，很喜歡主人。
但那天後，一切都變了，娘親變醜了！就像是一年就老上了十歲！為什麼會這樣呢？
聽小姐說，娘親好像是被當成鼎爐使用了才變的，鼎爐，又是什麼啊？女孩不明白，人又怎麼會老的那麼快？
“你恨娘親嗎？”女人嘴唇煽動，聲如蚊吶。
“為什麼要恨娘親呢？”女孩手上停了，以前“梳頭”時娘親從來不開口說話。
“恨娘親毀了你的容貌。”
“我不知道……”女孩想不明白，如果不毀容，她就可以和夏荷、秋芙她們一樣跟着自己的主人，不用天天餓肚子，也沒有人會罵她醜八怪。
女人眼角滑過一滴淚
“你就怪我吧！”
“我不怪你，從來不。”
女孩想不明白，但她相信娘親不會害她。
“呵……”女人笑了一聲，似喜似悲，又似恨似憐。
“我快死了。”女人平靜道。
“娘親才三十多歲，不會的……”女孩慌忙地抱起女人。
“你不懂，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他，身子，生命，修為，甚至可能連感情都給了他，他也拿走了我的一切，讓修為更進一步，我很開心，很幸福，因為是他，或許那就是愛吧！也許僅僅只因為他是我的主人……至今，要死了，我也不後悔。”
女人像是自言自語，她有六年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
“娘親……”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很難受。
“你聽我說，我這輩子是這樣，但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所以我毀了你的容貌，就算惹他生氣了，我也不後悔！因為你雖然不是我親生女兒，卻勝過親生。”女人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臉頰，又笑了。
“娘親……”對女孩而言，這無疑是天塌了，她不是親生的！
“你有在偷學武功吧？”女人突然轉移話題。
“嗯。”女孩埋着頭，她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不對。
女人喘了口氣
“傻孩子，想學就學吧，我早就知道，你雖天賦不好，卻有毅力，以後可能會成為一位強者，但你不要給我報仇，更要記住一句話：千萬不要喜歡男人，不要讓男人碰你，不要……”
“千萬不要……”女人說著話就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