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回首已千年前
把玩着手中那塊奇怪的玉佩,劉奇怎麼也想不通,自己不就是跟着教授清理襄陽古城遺址的時候看到這玉佩,覺得這玩意有些奇怪,想偷偷帶回去私下裏研究一下嘛!結果,自己前一秒剛剛碰到這玩意,后一秒自己就出現在這具身體裏。
寬袍大袖的深衣,感覺有點像高蹺的木屐,束在腦後的長發,手中的竹簡,身後四個俏生生的小丫頭,劉奇揮揮手指了指靠近牆根的空地,四個小丫頭屁顛屁顛的閃了過去。
“老天一定是和我在開玩笑!”劉奇小聲低語道。
劉奇不知道怎麼形容,如果神話一點的說,用21世紀的說法形容,或者說是解釋清這個現象,那就是兩個字——魂穿!如果非要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劉奇覺得用鳩佔鵲巢這個成語最好不過了。
劉奇恨恨的把手中的玉佩扔在地上,抬起腳用力踩,木屐的底和地面接觸,“嘭嘭”的聲音傳出老遠,惹得被劉奇趕的遠遠的幾個小丫頭紛紛側目偷看,不知嘀咕着什麼。
踩了一陣,劉奇腦海中的怒意與驚懼漸消,趕緊反應過來,蹲下身子把已經被自己踩到泥土中的玉佩一點一點摳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用衣角擦去玉佩上的泥土,看到玉佩完好無損,這才輕鬆下來。
“這玩意可是自己能回去的唯一一點線索了。”劉奇心中有三分惶恐,還有七分興奮,就在剛剛他撿起玉佩的瞬間,腦海中突然多了一些東西,確切的說,是一份記錄。
為什麼說是記錄而不是記憶呢?因為劉奇看到了從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抓周抓到這塊玉佩開始一直到之前一幕的所有場景,就像一部紀錄片一樣,不帶感情不加掩飾的從自己腦袋中播放出來。
最少,劉奇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劉琦,雖說不是同一個字,但讀音畢竟是相同的,大概是這傢伙身上好歹有貴族血統,所以奇字旁邊才加了個王字罷!儘管劉奇知道,這個王字旁代表的是玉字偏旁,但他還是如此安慰自己。
當人最無助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成為阿Q,都會找出若干個安慰自己的借口,藉此來釋放自己心中的不安與惶恐,總不能指望一個溫室里的花朵在荒無人煙的野外能活的自由自在,哪怕找到一隻死老鼠,他也會閉着眼睛把這東西塞進嘴裏用力咀嚼,心裏不停的騙自己,這是人世間最美味的食物,龍肝鳳膽也不過如此,都是填飽肚子的食物而已!
劉奇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作為一個在紅旗下長大的四有青年,他對鬼神之說向來是敬而遠之的,但現在除了鬼神,他找不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劉奇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是真是假,“青竹……”劉奇拉長嗓子喊了一聲。
遠遠傳來小丫頭的答話,劉奇確定自己看過的紀錄片是真實的,晃了晃腦袋,劉奇想要站起來,只覺得兩條腿發麻,沒有絲毫的知覺,一個屁墩坐在地上,站在牆根的四個小丫頭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兩個人扶起劉奇,一個半彎着身子替劉奇拂去衣服上的塵土,還有一個蹲在劉奇身前,雙手從劉奇的深衣下伸了進去,替劉奇捏着大腿。
不一會,劉奇腿上有了知覺,一雙滑嫩的小手在自己大腿上遊走,讓劉奇心中暗爽不已,這才是貴族應有的待遇啊!
“逆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敗壞門風!”耳畔傳來的暴怒聲,讓劉奇一個激靈,抬頭看去,一個四方臉的文士伸手指着自己,頷下的鬍鬚在暴怒中一抖一抖的,不是這具身體的父親劉表又是何人。
看到四個跪在地上,渾身抖的如篩糠一樣的四個小丫頭,劉奇頗為不解,有甚可害怕的,也不顧及這具身體父親的怒氣,風輕雲淡的開口道,“父親因何如此暴怒?”
“哼!”劉表一甩袖子,“這就是你說的潛心讀書?先去祠堂面壁半月,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行為再說。”
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個小丫頭,語氣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自己下去領罰吧!以後就不要在琦兒跟前伺候了,夫人問起就說是我說的!”
“荀子曰:無罪不罰。孩兒自知無錯,侍女亦無過,因何受罰,還請父親示下。”劉奇不顧跪在自己身後的侍女輕扯自己的衣角,依舊言之灼灼的反問自己的父親。
“光天化日,白日宣淫,可為汝過乎?”劉表直視着劉奇,他很好奇,自己這個溫潤如玉的兒子,何時開始有膽魄質疑自己的語言了。
聽到劉表的話,劉奇苦笑一聲,“父親誤會了!”隨即將事情緣由娓娓道來。
劉表詰責道,“就算如此,亦有敗壞門風之嫌,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你可知曉?”
劉奇拱手低頭,“孩兒受教了,日後定當改過,不辱沒我劉氏門風!”
劉表擺了擺手,臉上帶着幾分笑意道,“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隨即轉頭訓斥跪着的幾個小丫頭,“少爺神思恍惚之中,你等就不知檢點?這次就算了,如有再犯,兩罪並罰!”
看着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四個小丫頭,劉奇使了個眼色,陪着劉表朝後堂走去。
待到劉表坐定,摒棄左右,劉奇習慣性的跪坐在榻左,開口詢問道,“父親出征在外,戰事可還順利?”
“哎!”劉表嘆了口氣,“孫堅進攻甚急,若無黃祖統御大軍抵擋,恐怕樊城已被袁術下了。再有三日就是你加冠之日了,為父這才匆匆回來。”說完又開口問道,“我不在這些時日,襄陽城中可還安穩?”
劉奇沉思片刻,腦海中閃過那些紀錄,當即開口回答,“尚可,雖有一部分人恐慌,但多數人對孫文台昔日暴行仍心有餘悸,若孫堅來襲,孩兒則遣人於市井傳言,孫文台破襄陽欲屠城,則襄陽定當可保。”
“哎!我兒大可不必如此,若襄陽破,你就帶着你母親去益州吧,劉君郎與我叔侄雖有隙,卻不至於趕盡殺絕,你保住我山陽劉氏血脈不失就是最大的功勞了!”劉表言語諄諄的教誨著兒子,“孫子兵法亦云:走為上計!為父蹉跎半生,如今牧民一方,有責與荊州共存亡,但也得安置好子孫出路才是。”
劉表為自己安排後路,劉奇卻想辦法站住腳跟在父親面前表現一番,作為一個考古學者,他清楚知道,如果歷史沒有假的話,孫堅很快就會被黃祖亂箭射死,袁術只能東進兗州豫州,在張綉來之前南陽還是劉表的門戶,自己必須表現出一點責任感來,當即開口道,“謹遵父親教誨,然聖人有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親前方鏖戰,兒子豈有遠遁之理,我定當力行之,若事不可為,定當尊父訓走為上,我等身上流淌的是皇家血脈,豈有不戰而逃之理?”
劉表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對兒子卻是更加高看一眼,“倘若樊城被破,大軍來襲,襄陽可不是一幫民眾可以守護得住的,襄陽仍有將士一萬餘人,然無人統御,你認為何人可當此大任?”
兵權,這可是個好東西,有了兵權,自己才能在這亂世里掙扎,劉奇當即毫不客氣的接納了自家老子給自己的福利,“兵者,國之重器也,孩兒自當為父親統御,裨將王威,為人威嚴,可為諸軍率,中郎將黃忠,箭術無雙,亦可為諸軍率,我若統軍,率此兩人,守御襄陽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聽到兒子的話,劉表心中暗自琢磨,自己的大軍如今讓蒯、蔡、黃三氏分掌,剩餘大軍由侄子劉磐帶領,只剩下襄陽城被挑剩下的一萬多老弱病殘無人帶領,如今自家兒子有這想法,讓他磨礪磨礪也好,黃忠自己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也不知道如何,王威的能力不錯,如今在前線鏖戰,抽他一個回來影響不大,當即開口道,“我不日就簽發軍令讓他二人來刺史府報到,這兩個人俱是軍中悍將,你可要約束得住才好。”
隨後劉表考校了劉奇一番,見他把自己分派的學問沒有落下,心中對自己這兒子更加滿意,吩咐起劉奇冠禮之上的細節,和劉奇討論起取字。
劉奇在一連串的雜亂過後,心中安定了下來,不斷告訴自己,也許,自己努力一把,改變歷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想想歷史上那個劉琦的窩囊,也為了給自己留一個念想,“父親,我想去掉名中的玉字,改琦為奇。”
劉表沒想到兒子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還未及冠禮,改掉也無妨,先聽聽兒子的說法也好,“為何有此念頭?“
作為一個後世人,劉奇隨便拿出個說法,足夠忽悠過所有人了,“琦者,和璧隋珠之美玉也,此等美玉出於奇石,非卞和之流不得辨,故曰琦,為天下所知,人謂珠玉蒙塵,豈不知龍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今天下春深,龍乘時變,故我欲改名,隱介藏形於世間,觀風雨暝晦。“
劉錶帶着一絲驚駭看着自己的兒子,隨即點點頭道,“好!好!此事且依了你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