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轉變
蘇繼文隔着布,嘶啞着聲音說道:“不要出聲,我只要糧,把糧留下,人可以走。”
房有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他很怕死,要是不怕死的話,也不會放棄進入禁軍的機會,從而成為一個普通的從軍主將。
只是這四十萬軍的糧草要是全沒了,就算房有為有幾個腦袋,那也是不夠掉的。
在聽到蘇繼文的要求之後,房有為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比哭還難看:“你還不如殺了我。”
蘇繼文臉上凶光一閃,說道:“你要是不把糧草給我留下,那你就立刻死。”
房有為臉色不變,擺出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來啊,你殺了我吧。”
卧槽!蘇繼文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這麼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頗有些後世舔狗的風範。
面對這種無恥的態度,蘇繼文只能採用更加強硬的手段,森然道:“你確定?”
房有為咽了一口口水,精神一瞬間受到了折磨,蘇繼文身上不但有等級的壓制,還有袁崇煥征戰的那些年所闖出的殺氣。
房有為不過一個養尊處優的主將而已,面對如此恐怖的殺氣,哪裏是對手,直接便癱軟了下來,不爭氣的暈了過去。
蘇繼文不禁愕然,這貨怎麼暈了?不禁拍了拍他的頭:“喂喂,醒醒,快醒來。”
結果沒有絲毫回應,就像是死了一般,蘇繼文不禁有些好笑。
隨即拉着這昏迷的如同死狗一般的傢伙,直接躍到了馬車頂上,既然他已經暈了,那就改變一下策略。
“所有人聽着,你們的長官已經被擒了,帝國五千精兵已經在路上了,爾等速速離去,否則,死!!!”
最後一聲死字吼出來的時候,化境巔峰的實力全部外放了出來,強橫的實力,在所有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層陰晦。
化境和凡境的實力有多大差距呢?化境第一階海藏匯流都可以完虐凡境第四階天穴灌頂,還是那種沒有難度的摁在地上摩擦。
而且兩個境界的靈力不能等同而語,就蘇繼文現在的實力,殺光這十萬人都可以,只是稍微耗點時間罷了。
只是僅僅耗點時間,至於耗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實力的差距,早就已經決定了這是一條無法跨越的溝壑。
本就心驚膽顫的從軍,群龍無首之下,一下子就混亂了,在實力的壓制下,亂糟糟的朝着四周逃散而去。
四十萬軍的糧草,足足夠大軍吃上兩個月的糧草,這是一個怎麼樣的數字。
連綿的馬車,一眼看不到頭,就算是蘇繼文自己也忍不住的吸了一口涼氣,他為了糧食都快愁黑了頭,然而這裏,卻有着數不盡的糧食。
有了這些糧食,還用去什麼海邊,再有一片土地,一段時間之後,絕對可以自給自足了。
“思宗先祖,糧食已經到手了,接下來怎麼辦?”蘇繼文在腦海里默念道。
在崇禎帝宮的思宗先祖,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化為一道光束,衝出蘇繼文的體外。
雙手直接籠罩在了所有馬車上,直接一聲輕喝:“進!”
所有的糧食,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了,只有無數的馬匹和麻袋。
“思宗先祖,馬匹也是財富啊,為什麼不收了?”蘇繼文有些心疼,這馬匹可是很值錢的,一匹馬可以賣出幾十兩銀子的價格,這無數的馬就是錢啊。
然而思宗先祖擺了一個酷酷的表情,道:“它們會弄髒我的帝宮。”
蘇繼文:“……”
明明是一個心繫天下的君主,窮的都已經開始搶東西了,現在你告訴我你竟然有潔癖?
糧食到手,武魂附體的效果也快過了,袁崇煥也離開了蘇繼文的身體,蘇繼文差點沒有站穩,力量的乏力感一下子涌了上來。
“思宗先祖,能不能在附身一下,回去要時間的。”蘇繼文在腦海里懶洋洋的問道。
思宗先祖冷笑一聲:“想的可真好,把朕當什麼了?就你這身體,一個月附一次身是為了你着想,要是朕再附一次身,必死無疑。”
蘇繼文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找了一匹好馬,砍斷了韁繩,順手牽了一匹馬,將房有為捆在馬身上,揚長而去。
“你為什麼想要綁住他?”思宗先祖問道。
蘇繼文瞅了一眼昏迷的房有為,解釋道:“其實呢,這人還是有點才幹的。”
“什麼才幹?”思宗先祖不由得嗤笑道:“無恥嗎?”
蘇繼文點了點頭,笑着道:“沒錯,就是無恥,人有百樣,這傢伙無恥是無恥了一點,但是,作為一個政客需要的就是無恥,越是無恥越好。”
思宗先祖聽出了蘇繼文的意思,頓了一下道:“你想要用他?”
蘇繼文肯定的點了下頭,抬頭看着不斷穿梭而過的樹木,說道:“漢社既然是我建立的,那麼肯定不能放棄,到現在漢社還是一團散沙,我最需要的就是能夠幫我管理的人才。”
蘇繼文扭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猶如死豬一般的房有為,撇撇嘴道:“這傢伙有點無恥,以他厚臉皮的勁來說,能夠領着十萬人的隊伍,那打理一個四十來平民也許可以。”
“你這算不算病急亂投醫?”思宗先祖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對於蘇繼文的決定,他甚是擔憂。
“死馬當活馬醫吧,”蘇繼文心底也沒有底,但他也沒有別的選擇,四十來萬的流民,到現在都沒有鬧事已經是奇迹了,要是再拿不出管理策略,這四十萬人瞬間就會分崩離析。
數十里之外,四十餘萬的流民拉着長長的隊伍往前走,哭泣聲有些小了,不少人都麻木了。
他們心裏只有一個幻想,漢社不缺糧,再往前走,就是漢地,漢地是樂土,有數不盡的糧食。
這是一個女菩薩對他們說的,所以他們就去了,有些人餓着肚子,有些人剛剛喪親,心底懷揣着希望,朝着前方邁進。
陸小璇領着一部分人在前面走,她嘴唇乾裂,衣衫還算整潔,一隻手牽着一個小孩。
這個小孩就是前兩天蘇繼文問話的那老人的孫子,老人已經去世了,為了孩子能活下去,活活餓死了,他臨死之前含着淚將孩子託付給了陸小璇。
“姐姐,前面真的有糧食嗎?”小孩揚起臉,瘦黃的臉色上帶着一絲希冀。
“有的,有的,跟着姐姐走,姐姐絕不會讓你們餓死的。”陸小璇擠出一絲笑意,有些僵硬的說道。
小孩頓時低下了頭,小聲道:“如果祖父能跟着我們到那就好了,他就不會死了。”
陸小璇心裏一下子堵得慌,牽着小孩的手緊了緊道:“你有名字嗎?”
“有的,”小孩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才道:“我父親叫我徐狗娃。”
“狗娃,我們換個名字好嗎?”陸小璇輕聲說道。
小孩仰起了頭,一雙眼睛明亮亮的問道:“姐姐,換什麼名字?”
陸小璇低下身子,將小孩一把抱了起來,喃喃道:“徐望,懷揣着希望,帶着你祖父的希望一起走下去。”
徐望一雙眼睛瞬間充滿了水汽,擁着陸小璇,帶着點哭腔:“我一定會活下去……祖父……我叫徐望……我身上帶着希望!”
陸小璇沒哭,她不能哭,蘇繼文不在,她現在是所有人的支柱,她不能心軟,就算是血淚,也得咽到肚子裏。
不知道是不是徐望的名字激勵到了四周的人,走路的過程中,又多了一份力氣,不再那麼死氣沉沉。
徐望只是哭了一小會兒,便跳着要下來自己走,他是希望,但不是累贅。
走了大概有十里路,不少人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幾乎是人手相扶,強撐着的。
陸小璇一手牽着徐望,一隻手扶着一個老婦,嘴裏道:“大嬸,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就有糧了。”
被叫做大嬸的老婦,臉上滿是皺紋,走路都顫顫巍巍的,一雙老眼渾濁不堪,兩行淚水順着皺紋,一上一下的滴落。
“孩子,你走吧,不要管老身了,老身走不動了,你應該活着,前面就有糧了,不要為了老身一個人,拖累大家。”
陸小璇猶有未知,依舊扶着老婦人往前走。
而老婦人卻像是受了很大刺激一般,哭訴道:“老身一雙兒女,昨日大雨,全都凍死了。”
“老身沒有隨他們去,只是可憐我那兒女,臨死都念叨着漢地,漢地是啥啊?漢地是希望。”
“老身想去看看,看看那個人間的希望,只要有那麼一個地方,那老身去了也可以和那雙兒女說說,這人間仙境。”
“閨女,不要扶了,老身不走了,老身沒希望了,只是希望那漢地能救下這麼多人,老身要隨我那兒女去了。”
陸小璇想要哭,嚎啕大哭,她知道漢地只是虛構的,但蘇繼文說了,只要往前走,他就能弄來夠四十萬人吃的糧食。
所以她沒有放棄,只是咬着牙,扶着老婆婆一步一步的走着。
小徐望也放開了陸小璇的手,扶着老婆婆另一邊,矮小的身子,和瘦弱的老婦,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原本麻木的眾人,一下子眼睛濕潤了,是了,他們還是人,只是世道太艱難,但這樣情就顯得更加珍貴。
不知何時,有一個不算健壯的青年挽住了老婦人的另一隻手。
更多的人去幫助自己身邊行走困難的人,逃難的人們,在這一瞬間,似乎被什麼感染了,本該在這一刻最薄弱的人性,似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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