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煙花巷

第272章 煙花巷

文欽偷瞄了一眼,只看到半身錦衣,一隻纖白的手低垂着,另一隻背在後面,手上一直碩大的碧綠色扳指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貨色。

“說吧,你因何事攔我。”

文欽只是想進去看看熱鬧,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這種話如何能宣之於口,如今只能按照原先的說辭死扛到底了:“小人往東街探親,卻被近衛軍無故阻攔,又見公子車架通行無阻,這才犯了糊塗。”

“你回去吧,今天你是進不去了,若要探親明天再來。”

文欽聽到呂苟這麼說,便知道今天算是逃過了一難,忙扣頭謝恩不止。

見呂苟腳步漸遠,文欽這才抬起頭來,擦了他額頭的冷汗,這正月里的天氣,能驚出一身汗,足見呂苟之威非同小可。

忽見呂苟臨上車之際卻停下來了腳步,轉過身來笑容和煦地道:“今日你可還有事?”

“無事。”文欽本能的搖了搖頭,不知道這位二公子何以有此一問。

“那你可願意為我做事?”

呂苟溫和的笑意灑在文欽的心頭,讓人如沐春風,哪裏還能興起半點拒絕的念頭,若當真能為二公子辦事,那便算是半個王府的人,說出來那也是無比的榮耀,他倒想讓那個混蛋爹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個無用的廢物。

“小人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很好。”

忽見寒光閃動,呂苟身前趕車的車夫咕咚從車上翻滾下來,雙手按着喉嚨,在地上抽搐不已,翻着白眼,發出咯咯的聲響,望着提劍而立的呂苟,彷彿在質詢殺他的原因。

驚變突起,眾人被驚的連退幾步,更有婦孺叫出聲來,連跪在不遠處的文欽也被嚇癱在地上。

“沒我命令停車,延誤我的大事,這是你應得的處罰。”

就在眾人惴惴不安之際,呂苟卻又回頭向著跪在地上的文欽道:“你便來為我趕車吧,沒我的話可不許停車。”

文欽不敢說一個不字,張慌爬了起來,卻覺雙腿如篩糠發顫,綿軟無力差點摔倒在地上,使盡全力來到車前,好在呂苟已經進了車內,不用直視那雙令人全身冰寒的目光,也算是壓力小了很多。

車轅上血跡點點觸目驚心,車夫已經停止了抽出,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圓瞪着雙眼,彷彿死不瞑目。

文欽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命運這算是進入了一個未知的黑洞裏,走向何方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敢問公子,我們往那裏去?”文欽強壓住心底的恐懼,上車詢問道。

“去煙花巷。”

煙花巷這個名字文欽並不陌生,起初這裏其實還有另一個名字青鳥巷,原是老城區貴族聚居之地。後來安邑城擴建,鬧市區西遷,居民區也發生了較大的遷徙。青鳥巷便逐漸荒廢了起來,這兩年卻被官家盤了下來,組建了什麼煙火院,並且派有近衛軍把守,方圓百步之內不見其他民居衙署,禁止行人入內,尤其禁止明火,一旦發現必有重刑。

去歲便有好事之徒不信邪,半夜跑到煙花院縱火,同夥十幾人皆被抓了個正着,無一餘漏全部被發配往涼州充軍,此案名噪一時,煙花院從此在無人膽敢輕視。

車隊魚貫進入東街坊門,圍觀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地上車夫的屍體已經被近衛軍清除乾淨,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彷彿這件人命關天的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文欽的幾個死黨這時也只在心裏干著急,文欽此去前途未卜,呂苟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絕非良主,這時候也只能期望文欽自己機靈點,不要因此送了性命。

正擔憂間,卻聞四下有人議論:“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兄台怎麼說?”

一個白衣書生搖頭晃腦的道:“你看這坊門處近衛軍數量遠勝平日十倍之多,足見東街之內必有大事發生,你知道這安邑城內能夠有權利調動近衛軍的都有誰嗎?”

文化之人商賈打扮,此時一愣道:“這誰人不知,近衛軍乃是晉王親軍,只有晉王自己有權利調動。”

“哈哈哈。”白衣書生大笑道:“兄台有所不知,近來世子加冠,晉王已經許了世子調動近衛軍的權力,如今能夠調動近衛軍的可不僅僅是晉王一人了。”

商賈恍然大悟:“你是說世子也在東街之中?”

“不錯,今日是朝會時節,晉王現下根本無法分身他顧,此處事發突然,定是世子調遣近衛軍到此。”白衣書生頭腦清晰,言辭得力,不禁暗暗為自己的優秀點了一個贊。

“可這有什麼戲好看的?”又有旁人問道。

白衣書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這麼低級的問題他都懶得回答,誰不知道世子與苟公子向來不和,從來是王不見王,有你的地方必然不會有另一個人,如今一同現身在這裏,可見此處發生的事非同小可。

那人遭到了無視,也有些赧然,不折不撓道:“兄台可知道這裏面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聲響?”

白衣書生搖頭道:“這誰知道,看着架勢當是有什麼東西發生了爆炸,按理說城中並沒有什麼易燃易爆之物,重要的軍事火油貯備又在城南的軍用倉庫,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能夠發出這樣厲害的爆炸。”

“你們看那裏有煙。”有人驚詫高呼。

眾人望去,果然見濃烈的黑煙直衝天際,似乎在東街的某處發生了大火。

“好像是青鳥巷的位置。”商賈模樣的人說道。

“不錯,現在應該叫煙花巷,是煙花院坐落的地方,看來方才的爆炸就是從哪裏傳來的。”白衣書生點了點頭,肯定了商賈的答案。

“小兄弟看上去才學驚人,可知道這煙花院到底是做什麼的?”商賈的問話也是眾人好奇所在,這個所謂的煙花院組建已經多年,不卻每日裏都閉門歇業,似乎並沒有什麼事務,眾人起初還以為是為了高官貴族尋花問柳準備的高級場所,可後來也不見有什麼人出入,更加限制平民接近,只有貨車挑貨郎偶有出入。

白衣書生自得一笑道:“這你可算問對人了,知道這煙花院是幹什麼的人,這安邑城裏可沒有幾個,我不巧就是其中一個。告訴你們也無妨,我有個遠房表叔是個行貨商,主要販賣一些硝石、硫磺之物,你們也知道,這些高門大戶的,有了錢就喜歡弄這些長生不老的丹藥,這煙花院就是專門給皇家煉丹的重要場所!”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居然是如此重要的場所,也難怪平日裏都有士兵把守着不讓接近,原來是爬其他人沾染了皇家丹藥的仙氣,那些近衛軍之所以看上去英武不凡也就能夠解釋了,定是長期站在那裏,沾染了不少仙氣,這才看上去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

這樣也就能夠解釋清楚了,丹藥炸爐那是常有的事,百姓們喜歡鬼神之說,早就知道煉丹炸爐的風險,總算是弄明白事情發生的緣由,都覺得不惜此行,這趟熱鬧沒白看。

人群沒有了好奇心,也就四下散了開來,只剩下幾個幼稚孩童聚攏在一處,點着篝火燃放爆竹,竹筒被烈火燒的噼里啪啦亂響,像極了過年的味道。

卻說文欽趕車進入東街,轉了幾處巷道,忽然濃烈的刺鼻之味撲鼻而來,遠處煙塵四下蔓延,一縷黑煙直上天際,隱約的哄鬧叫喊之聲遠遠傳來,更有無數近衛軍不持兵器,一個個提着兩桶水從四處飛奔合攏,都向煙塵處聚攏。

再往前百步,前方人員堵塞再難通行,一將如風趕至,拜伏於車前,朗聲道:“末將龐德拜見公子。”

來人正是龐德,自從龐德洛陽被俘之後,感念呂布之前恩遇,在加上馬超聽任婦人之言,落下這般下場,一時間心灰意冷,就此投降了朝廷。

所幸呂布不計前嫌,人就委他以大任,使其在近衛軍中效力,如今幾年下來,也已經成了近衛軍副統領,官拜耀揚將軍。

龐德奉世子之令在外圍警戒,不許無關人等踏足煙花巷,他也不是閑雜人等,他知道這四駕馬車的主人是誰,也知道這馬車的來歷,更知道這家馬車有不經稟報在各處通行的權力。

可煙花巷事關重大,其中事涉機密,晉王曾經明確交代,除了世子,不論其他任何人,沒有晉王本人的手令,都不可踏足煙花院一步。

車內並沒有言語,文欽想起慘死在坊門的車夫,不禁一個寒顫,眼見馬車被阻將要停下,急忙抽了車繩,馬匹吃痛再也不顧眼前有人,便向龐德身上踏去。

四匹馬都是精選的精壯蕃馬,雖然腿短不善遠行,卻有着極好的耐力,是極佳的負重馬,一身的腱子肉足以彰顯它們澎湃的爆發力。

龐德臉色不變,他經歷征戰千百回,各式各樣的戰馬見過不計其數,像這樣與戰馬近距離交鋒也不是第一回。當即從容伸出雙手,抓在聯絡戰馬的馬僵籠頭之上,戰馬受巨力牽引原已經離開地面的馬蹄憑空掙扎記下,又復回到了地面,再如何掙扎也動彈不得。

文欽大驚失色,連忙惶恐道:“公子不是我停的。”

車內傳出一聲冷哼,一個陰鬱的聲音飄了出來:“龐德,連父王的車架你也敢攔,是誰給你的膽量?”

龐德當然知道,這四駕馬車原是天子坐乘,後來被皇帝賜予晉王,但晉王素來低調,並不自己乘坐,在呂苟立功受傷之後,便把這四駕馬車當做獎勵賞賜給了呂苟,當時楊修等許多軍師還極力反對。

“公子恕罪,晉王有令:無晉王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煙花院半步!末將只是奉命行事。”

“你倒是忠於職守,我今天要是非要進去呢?你還想殺了我不成?”呂苟的聲音里滿是嘲弄。

“末將不敢,我可以放公子進去,可是後果只怕是公子也無力承擔。”

“你嚇唬我!”

龐德鬆開手中抓着的車架馬僵,閃在了一旁,讓出了通行的道路。

文欽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是繼續向前,還是掉頭向後,車裏沒有命令他也不敢問,一時氣氛好似凝固在了那裏。

“唉,回去吧。”

車裏卻是另一個聲音,平淡而冰冷,彷彿沒有生氣一樣。

文欽吃了一驚,他一路上趕車過來,就與車內一簾之隔,竟然沒有察覺到車裏竟然還有別人!文欽雖然不學無術,可也畢竟是武將世家,多少總有些功底,對氣息的敏銳感知要勝過常人很多。

車裏人竟然能夠使他不能差距,只能說明車裏人氣息足夠沉穩,在內勁上的修為絕對遠在他之上!就一點就連他的父親文稷也無法做到。

“還愣着幹什麼,聽不懂人話?”呂苟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出來,這竟然讓文欽感到暗爽。

文欽不知道車裏另一個人是誰,自然不敢貿然回頭,要不然這個苟公子時候追究下來,他來個反咬一口,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這時有了呂苟的話,他哪裏還敢遲疑,呼喝馬車掉頭。四周精騎掩護左右,在寬闊的巷道里掉頭而去。

一行人影自煙塵中閃出,問龐德道:“呂苟來過?”

“是的世子。”

“他竟然忍住沒進來?”呂幸知道他這個便宜弟弟的性情,是個不計後果的人物,像這樣打道回府自落臉面的事,絕不是他的風格。

龐德並不善於言語,也不喜歡背後說人是非,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罷了,眼下最要緊的事煙花院的火情,今日動靜這麼大,很多事都要見天日了,父王要是下朝歸來,恐怕要大發雷霆了。”

呂幸想起父親當時的千叮萬囑,說煙花院裏的東西事關國本,千萬要慎重對待。如今發生火情,雖然還沒能來得及查明原因,單他的失職之罪已經無法洗脫,不由得心中十分難受。

“火情不是已經控制住了嗎?”龐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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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狼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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