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滅門
陸霜凝除善使長劍練就一身青城劍法外,自幼隨母親習練發射銀針。陸霜凝行走江湖多年,除劍法稱雄江湖外,銀針百發百中,鮮有失手,以至於江湖中人反倒忽略了她的劍法,記住了她善發銀針制敵的絕藝。江湖人稱其“千手元君”。
馮丹郁循聲望去,卻見被陸霜凝銀針擊落的暗器竟是幾隻蠍子。只見這些蠍子個頭有近兩指長,甲殼黑亮,前所未見。而敵人以蠍子為暗器更是聞所未聞。擊滅燈燭,原本算不得什麼出奇的本領。但馮丹郁暗忖,能在施放蠍子時發出破空之聲,可見速度之快;銀針擊蠍子,卻發出金屬交鳴之聲,可見來人內力之強。
許丹陽此時已縱起身形,躍上香爐頂端。順着適才暗器發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黑影一閃,許丹陽縱身挺劍刺到。許丹陽輕功已得青城派真傳,動作極快。轉眼間長劍刺到,對方已是避無可避。
“鐺、鐺。”兩聲悶響,那黑影眼見長劍刺到,並不躲閃,反伸出兩隻手掌在劍身上拍了兩掌。
這兩掌力道極大,竟硬生生將許丹陽的長劍推了開去。
許丹陽心下不由一驚,敵人竟敢以雙掌硬接自己的長劍,內功着實了得。許丹陽不敢輕敵,足尖在殿前的石欄上一點,縱身越開敵人一丈開外。
“嘿嘿嘿,許掌門,好快的身手啊!”對方聲音低沉沙啞,口齒也不甚清楚。
眾人只見黑影一閃,來人已從三島石后躍至殿前。燈火下,眾人才看清這人的面目。只見這人頭髮乾枯蓬鬆,身材瘦小,眼窩青黑深陷,顴骨高隆,脖頸上纏繞着一條青蛇,吐着紅紅的信子,火光照射下,更顯可怖。更令人稱奇的是,這人雙手竟如黑炭般顏色,只剩一層黑皮包裹在手掌之上,骨節青筋歷歷可見。
此時青城派眾弟子已看到馮丹郁施放的號箭,陸續從前、後山趕到天師洞外,眾弟子見夜幕中大殿外站着這樣一個如活鬼般的人物,大都有些吃驚。
許丹陽見此情景,卻不驚慌。朗聲道:“天山五鬼深夜不請自來,不知到我青城山有何見教?”從來人如此怪異的行止和之前幾位青城弟子被害的情狀,許丹陽已猜出此人便是“天山五鬼”之一的“食毒鬼”李敬余。
聞聽許丹陽喊出了來人的名號,陸霜凝和馮丹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他們曾聽前任掌門陸元山講過江湖上一些奇聞異事。其中便提到這“天山五鬼”,這五人多在西域一代活動,偶爾踏足中原,常做下一些令人髮指的勾當。眼前這位“食毒鬼”李敬余,擅長使毒,平素里餵養了大量毒蟲,整日與蛇蠍為伴,並從這些毒蟲身上淬鍊毒汁,用於暗算敵人。傳說李敬余的獨門武功是“五毒手”,乃是他每日以毒蟲咬嚙雙掌,將毒汁吸入手掌內,並以內力催發使毒液聚積在雙掌之上而不至擴散至周身。與人對敵時,其以十指指甲為武器,對手若被其十指抓撓,必中劇毒,無可救藥。
許、陸、馮人想到此處,齊齊看了李敬余雙掌一眼。只見其雙掌黝黑,十隻指甲卻是尖利慘白。看來師父所言非虛,只是陸元山向他們講述“天山五鬼”的故事時,說道這五人行事詭異,大多單打獨鬥,來去無蹤,江湖上親見者為數不多,與這五人打過照面而能倖存者更是鮮見。是以五人雖是武林公敵,但各門各派苦於難覓其蹤跡,要尋仇而不可得。
“嘿嘿嘿嘿嘿嘿……”李敬余兀自笑了起來,枯槁的臉上毫無表情,只聽到他咧開嘴發出單調的笑聲,實在是皮笑而肉不笑。“許掌門好眼力,還認得我老李。”李敬余看上去行動遲緩,身體似也極僵硬,就連說話也十分單調枯燥,加之武林中關於他的傳言,令人感覺說不出的詭異。
“李前輩武藝高強,江湖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許丹陽尊稱李敬餘一聲“前輩”,但語氣中卻並無半分敬意,接着又問道:“但不知半夜到訪我青城派,有何見教?”
“嘿嘿嘿嘿”李敬余又乾笑了數聲,依舊用那不甚利落的口齒說道:“中秋佳節,老李在天山呆得悶了,出來散散心,見見人。”
“那把其他四位也請出來,一併相見罷!”聽許丹陽說還有四人,陸霜凝和馮丹郁心中又俱是一沉:難不成五人盡皆到了青城?江湖中一直傳言五人習慣單打獨鬥,這次怎會全都來到青城山?
原來許丹陽心知李敬余說得儘是虛言,加上先前看到卧房內兩名弟子勃頸上的傷口,料來不是李敬余所為,是以出言試探是否五人齊到青城上來。
“許掌門莫不是怕了我們‘天山五鬼’?”李敬余緩緩地問道,從他的語氣中竟聽不出半分喜怒哀樂。
“大膽狂徒!看你長這幅活鬼的德性,半夜敢到青城派來裝神弄鬼,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許丹陽的三弟子馬宏建不知李敬余的來頭,看對方故弄玄虛,早已按捺不住內心怒火,大罵起來。
李敬余對馬宏建的喝罵聽若罔聞,只抬起右手來攏了攏額前的亂髮。馬宏健卻大喊一聲,仰面撲倒在地。眾弟子忙上前攙扶,卻迅疾又都躍開。
馮丹郁快步上前,卻看到馬宏建頸上有一隻碩大的藏蠍鎖住了他的咽喉。馬宏建面色黑紫,口吐白沫,身體劇烈顫抖。馮丹郁抽出長劍,手起劍落,黑蠍子已被斬做兩截。再看馬宏健,卻已氣絕身亡。
卻是李敬余適才一揮手間,已經發出了暗器。馬宏建躲閃不及,被暗器定在了胸口。
“惡賊,納命來!”馮丹鬱勃然大怒,挺長劍向李敬余刺去。
這時卻見大殿前一道黑影閃過,倏忽間已到馮丹郁近前。馮丹郁只覺勁風鋪面而來,料知情況有變,長劍護住前身,右腳輕點地面,向後飄出丈余。
“要打便痛痛快快打,躲個甚麼勁?”來人一擊未中,有些錯愕,但隨即便大叫起來。
馮丹郁站住身形,卻見來人身材矮小,不足五尺,生得十分瘦削。獐頭鼠目,形容猥瑣。這人因對馮丹郁躲開自己的進擊不滿,兀自雙手叉腰,兩腮如魚般氣鼓鼓地脹滿,盯住馮丹郁不放。
“我道是誰,原來是‘疾行鬼’鄧鳴!”馮丹郁冷眼望着眼前這個小個子怪物,滿臉不屑。
馮丹郁對鄧鳴雖是滿心地鄙夷厭惡,卻也不敢小覷了他。他曾聽師傅講過,鄧鳴綽號“疾行鬼”,輕功極好,來去如電,身手敏捷。使兩把短刀,因動作迅捷、招式怪異,若對方功力稍差,很快便被其肢解,狀如庖丁解牛。陸元山曾講到,十多年前,河南商丘鐵刀門掌門孟桐一家十三口便死於鄧鳴手下,全家盡皆被肢解殘害,死狀甚慘,曾令武林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