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密計
劉炎冰被二先生震開三步，二先生本以為他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劉炎冰“忽”地一掌，直向他胸口拍來。
二先生“嘿嘿”冷笑一聲，左手變爪，待劉炎冰右掌擊到，自下而上翻出，來拿他手腕。劉炎冰不待他左手抓到，一蹲身左腿橫掃，只覺一陣風起，他左腿已掃到二先生近前，二先生不慌不忙，右手向後一拽，把湯遠威拽在身後，自己右足斜着踢出，“砰”地一聲，以硬碰硬，直踢在劉炎冰腿上。
劉炎冰只覺一股大力罩住自己周身，二人兩腿相交，才知二先生內力竟如此醇厚，他身子應聲飛起，如一隻斷線的風箏，飄飄忽忽，直飛向大殿門口的石柱，又是“砰”地一聲，身子重重地撞在石柱上，旋即跌落在地。
這時只聽靈通子高喊一聲：“二位住手！且聽貧道一言。”
靈霄子見劉炎冰為救湯遠威受傷，一個箭步躍至近前，來查看劉炎冰的傷勢。
二先生捏住湯遠威的手卻並未鬆開，一雙眼定定地瞧着靈通子。
靈通子朗聲道：“在下既已同意讓二位先生把犬子帶走，查個水落石出，決不食言。也只有這樣，才能還我正一派清白。我父子二人縱然拼着性命不要，也斷不能毀了正一派的清譽。”
靈元子、靈霄子等人聽了，不禁心中凄楚，想來正一派乃是武林泰斗，如今，大師兄父子卻被人逼得步步退讓，直至退無可退，讓無可讓。
大先生二先生雖然心下歡喜，但也暗暗嘆服：這靈通子果然稱得上是條漢子，寧可性命不要，也要做到辦事公允，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大先生和二先生對望一眼，便要轉身向大殿外走去。這時，劉炎冰趴在地上忽然高喊：“等一等，你們不能走！”
大先生和二先生哭笑不得，見劉炎冰躺在地上，嘴角滲出血絲，竟又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靈霄子示意，兩個小道童攙着他，攔在二人身前道：“二位先生且慢，在下還有一事不明，想要當面請教。”
大先生道：“這位小兄弟，有事請講。”
劉炎冰道：“靈通子道長俠肝義膽、光明磊落，不但自己斷臂明志，更大公無私，把自己的公子讓二位帶走，去查問真兇。若真有證據證明，湯兄弟和殺人兇手有關，那自然無話可若，若是二位查了半天，湯兄弟和此事無涉，又當怎麼講？”
“這……”大先生沒想到眼前這年輕人會由此一問，想了想，還未答言，二先生接過話頭，冷冷地道：“若和他無關，自然送他回來就是了。”
劉炎冰聽了，乾笑了一聲道：“二位前輩也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說這話未免兒戲了。靈通子道長甘願斷臂明志，二位先生沒來由強行帶走靈通子道長的兒子，最後查無實據便把人送回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二先生聽了怫然不悅道：“你待怎地？”
劉炎冰笑笑道：“江湖中有句話說得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大先生正猶豫，二先生已答話道：“好，就依你所說，若查無實據，我賠你正一派一條膀子！”
大先生本待出言阻止，怎奈二先生話已出口，不由得心中暗自焦急。
劉炎冰卻又道：“這把人帶走去查證，總得有個時限罷？萬一二位先生一直沒完沒了查下去，把湯兄的頭髮都熬白了，這怎麼能行？”一通話亦正亦邪，說得大殿上不少小道士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二先生瞪大眼睛道：“休要胡言亂語，咱們便定個期限，三個月，怎麼樣？若三個月仍查不出真兇是誰，我兄弟二人把這小子送回來，我再賠給你正一派一條胳臂，如何？”
“好，如此說來，倒也公平。”靈霄子在旁道，他聽劉炎冰用話語步步緊逼，問得二先生連連退讓，心中的怨氣出了一半，現下便高聲助陣。
大先生搖了搖頭，道：“如此，我們兄弟二人便告辭了，咱們以三月為限，到時我兄弟二人再來討教！”說罷，一拱手，飄身出了大殿。二先生大刺刺地右手抓了湯遠威，也緊跟着揚長而去。湯遠威大穴被人制住，又恐高聲吵嚷丟了爹爹和師祖的面子，咬着牙跟着一起去了。
正一派眾人對劉炎冰的觀感大為好轉，靈通子嘴上未說，但心中也着實感激劉炎冰替正一派多少掙回了一些顏面。
當下，靈霄子和兩個道童攙着劉炎冰回丹房治傷。
紫陽真人呆坐在大殿上，一言未發。靈通子見師父悶悶不樂，也不敢打擾，屏退左右，和靈元子垂手侍立在師父身側。良久，紫陽真人才長出一口氣，嘆道：“想不到老道空活百歲，如今在這血雨腥風面前，也是風雨飄搖，力不從心。”
說罷，緩緩起身，向內室走去。
靈通子和靈元子看着師父瘦削的身影，不禁熱淚盈眶，既感嘆歲月無情，又自責未能替師父分憂。
回到自己房中，靈通子也是心中鬱郁，想了良久，也沒想出好計較來。一面記掛著兒子，一面又苦於尋訪真兇不着。又想起今日劉炎冰在大殿上為救湯遠威不惜自己被二先生打傷，也覺心下歉然，便叫來門下弟子，囑咐多取些山參、靈芝之類的補藥給劉炎冰送去，調治身體。
第二日，靈元子也到劉炎冰房中去瞧過他的傷勢，為他號了脈，又開了藥方，囑咐小道童為他煎藥服下。靈元子信步走到靈通子房中，靈通子問起劉炎冰的傷勢，靈元子道：“這位小兄弟身子偏弱，被這二先生以內力震傷，雖無性命之憂，只怕一時難以痊癒。”
靈通子聽了，皺了皺眉道：“沒想到這少年頗有幾分俠義之心，這倒是為了救遠威才受了傷，既如此，就讓他在觀中多呆些時日，等養好了傷再說罷。”
靈元子點點頭，看了看大師哥，見他失了左臂，這幾日又為兒子的事情費神勞力，形容憔悴，勸慰他道：“最近這江湖中頗不平靜，咱們正一派也是難以獨善其身啊。師兄你不必過於縈懷，我們老莊門人，清靜無為，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