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前事真相
焦修傑這一去便再沒有了回訊,只是差了人來通報一聲,提前到忠義殿交流競選環節的具體安排。這樣做也是提前商量好的,此刻作為競選之地的忠義殿無疑是最安全的地方,眾目睽睽之下沒人敢冒大不韙再妄動刀戈。
齊乘風帶着一眾花間派的弟子也並不耽擱,索性留下來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便直接上了路。這會兒外面也漸漸多了人聲,路上倒是安全了不少,不過齊乘風等人也不敢因此掉以輕心,時刻做好了應對埋伏的準備。
許是對當街行兇有所顧忌,這一路齊乘風等人走得十分安穩,並沒有遇到什麼意外。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隊伍中多了夏紅菱這位讓眾人有些尷尬的存在,氣氛實在說不上好,隱隱似乎還有些許火藥氣味,在言希遙和夏紅菱二人間瀰漫。
齊乘風和百里遙對此都是叫苦不迭,反倒是公孫衍頗有些幸災樂禍,從始至終都只是冷眼旁觀。之前百里遙便與夏紅菱有過接觸,自然清楚這位主是個敢愛敢恨的性子,卻沒料到當著言希遙的面,對方也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這一路之上,齊乘風走在當中,左邊是言希遙,右邊是夏紅菱,心裏別提有多不自在了!偏偏這兩人他還躲不開,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着話茬,心裏早就不知道到底這一路說了些什麼。
好在這一路終歸是有盡頭的,否則齊乘風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真要說起來兩女倒也沒發生什麼直接衝突,只是言語間對彼此的讚譽之言,怎麼聽都有種夾槍帶棒刀光劍影的感覺,讓齊乘風不止一次的汗毛乍起。
對夏紅菱,齊乘風心中是沒有多少惡感的,結合如今的經歷,他大體上也能判斷出當初在名劍山莊時,夏紅菱對他的警示之意。再算算上一次聖主競選的時間,不難猜出奪劍大會一行,對方的目的恐怕正是舞陽劍,卻不知為何當初夏紅菱沒有當面點破,事後也沒有對他出手。
身為魔門中人,齊乘風可不認為夏紅菱會是心慈手軟之輩,單看當初那些敗在她手上的參賽者,就知道其手段之強硬。雖然從女扮男裝這一點上來看,對方存有刻意掩蓋身份的意圖,能夠下手的機會並不多,但仍舊解釋不通為何要出言提點自己。
記得當初關於這個問題夏紅菱也給出了解釋,不過看着順眼這個說法,如今想想着實有些曖昧。念及當初分別之時自己主動擁抱夏紅菱的舉動,齊乘風沒來由得感覺有些心虛,下意識地看了言希遙一眼,發現對方似乎並未察覺,這才心下稍安。
當初在名劍山莊分別之時,言希遙便似有意似無意的打趣過齊乘風,顯見得是早已看出夏紅菱女扮男裝的做派!後來在西崖州的重逢更是下意識的爭鋒相對,每每念及此處,都讓齊乘風感嘆女人的第六感實在可怕,竟然那麼早就察覺到了異樣,也不知對他而言是福是禍!
由於來的比較早,忠義殿內的人並不算多,不過見到齊乘風與花間派眾人提前到場,不少好事者都在一旁竊竊私語起來,約摸着便是一些關於昨夜連番刺殺的討論。
此刻匯聚於烏拉泊的大多是各門各派的精英,無一不是耳聰目明之輩,再加上昨夜鬧得動靜實在不小,到現在還弄不清楚情況的反而少見。不過畢竟只有少數人敢去湊這個熱鬧,絕大多數人因為擔心殃及池魚,並未親眼見到昨夜情形,此刻議論起來當真是說什麼的都有!
這些人議論之時雖是三五成群,卻也都刻意壓低了聲音,顯然是怕言語間的某些猜測不小心開罪了哪方勢力。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這些來得早的人大多也是愛熱鬧的好事之徒,幾番言談下來,原本因為來人稀少而略顯空曠的殿內,也一改齊乘風等人來之前的冷清。
“乘風,當初名劍山莊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這樣一天?只是一步之遙就能一步登天,成為屹立於魔門千萬人之上的聖主,這種感覺可讓你心中燃起幾分豪情?”
夏紅菱本就是個閑不住的性格,此刻閑來無事,便與齊乘風攀談起來,開口便問起了他心中感想。
齊乘風微微搖頭,淺笑答道:“此間結果還未見分曉,哪裏來的什麼豪情,緊張倒是有些,不知是否讓姑娘失望了?”
夏紅菱聞言有些不悅,但關注的點卻不在齊乘風話里的內容之上,“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叫我紅菱就好!名劍山莊的時候便對着言仙子一口一個希遙,怎麼到我這裏便這麼生份,難不成是在介懷之前行蹤泄露的事情?”
夏紅菱此言一出,齊乘風也是微微一滯,雖然對其生份是因為言希遙的緣故,但泄露行蹤以致焦修傑前來襲殺一事,一直都是齊乘風心中的一個梗。索性也不急着開口解釋,想聽聽看對方如何分辨,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他更想從對方口中聽到真相!
見齊乘風並不言語,夏紅菱顯得有些委屈:“你就是這樣看我的?之前雖然立場不同,可我始終都未曾害過你,不提名劍山莊之時對你的提醒,單是沙依巴克的相遇,若我真想害你,你們一行人難道還能活着從那裏離開?”
齊乘風聞言有些尷尬,沒料到夏紅菱的反應這麼大,不知道對方身份也就罷了,現在看來事情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若夏紅菱針對齊乘風一行做出佈置,來人絕不會只有焦修傑一人,僅憑這一點雖然無法證明其清白,但至少能排除其動機。
齊乘風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不料言希遙這會兒反倒搶先開了口:“乘風,夏姑娘的為人我雖然不太清楚,不過這一點我還是信得過她的!這種暗地裏的陰謀手段,實在不像是她的風格,若有一天她親自帶人來圍殺我們,那倒是挺合情理的!”
這話聽起來並不算客氣,言語中也不乏挖苦之意,但夏紅菱卻並未介意,反倒是展顏回道:“這話對我胃口,若不是身份不便,我倒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不像這個獃子,也不知母親大人看上你哪一點,竟然...”
話說到這裏,夏紅菱的臉色有些泛紅,饒是她性子活潑,說到將自己許配出去這件事的時候,也終歸有些難以啟齒。這幅可愛模樣,還是齊乘風第一次見,心跳似乎都快了幾拍,只覺對方明艷動人不可方物。
言希遙輕咳一聲,齊乘風也隨之驚醒,三人之間的氣氛復又變得尷尬起來!好在這個時候外圍的人群一陣喧鬧,卻原來是夏塵夜帶着陰葵派的人來了,夏紅菱見狀連忙尋了由頭告辭離去,也讓齊乘風微微鬆了口氣。
言希遙在一旁打趣道:“怎麼?這麼快便看上了這位夏姑娘,這陰葵派的東床快婿看來你是很樂意為之嘛!”
齊乘風聞言,只得苦着臉解釋道:“這件事確實是我對你不住,不過你放心,此生我絕不負你,只是眼下我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日後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話也算是表明心跡了,以前二人雖然親密,但這方面的話題卻從未提過,言希遙心中歡喜,嘴上卻道:“誰稀罕你說這些,油嘴滑舌!夏姑娘雖性子粗豪,但看得出對你也是一往情深,說不得日後你見了她的好,便又瞧不上我了!”
“這說的又是哪裏話?夏姑娘就是有千般好,在我眼裏也不及你萬一,這一路走來風風雨雨的,難不成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
話都說到了這裏,齊乘風索性也就豁出去了,雖然沒有什麼談情說愛的經驗,但他也清楚,這個時候可萬萬不能猶豫!
果然,言希遙雖裝出一副不屑模樣,心中的那股歡喜卻怎麼也掩藏不住,連帶着對夏紅菱的醋意也減輕了不少。事已至此,再追究責任也是無益,齊乘風既然已經表明了心跡,旁的也只好日後再說了!
言希遙歡喜了片刻,心中暗自下了一個決定,嘴上卻故意轉移話題道:“雖說信得過夏姑娘的赤誠,可這件事還是透着些古怪!記得當初你曾經說過,關於行蹤是如何泄露的,焦修傑的回答是從旁人那裏得知的,可是關於這人的身份焦修傑卻是諱莫如深,只說有二人得知我們一行人的下落,碰巧遇見了他!”
齊乘風點點頭,這件事他確實向焦修傑求證過,也正是“二人”這個關鍵詞,讓他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在沙依巴克偶遇的夏紅菱和凌志冠。可不知為何,焦修傑對這二人的身份來歷確實隻字未提,似乎是想要掩蓋些什麼。
只是這樣想來,這種做法未免有些古怪,既然不想讓齊乘風得知對方身份,又何必告訴他消息是從“二人”口中得知,從一開始便拒絕回答豈不更好?齊乘風嘴上不說,其實心中早已存疑,對焦修傑這樣做的目的也有過諸般猜測。
現在看來,夏紅菱既然已經對這件事給出了回應,那麼多半與她並無關聯。但言希遙說的也沒錯,即便與夏紅菱無關,這件事裏也依然有些古怪。
一行人中除了言希遙和百里遙在江湖上小有名氣之外,其餘三人完全說得上名聲不顯,而百里遙更是屬於那種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無影神偷!若說有人認出言希遙來,倒並不如何稀奇,可焦修傑顯然是衝著舞陽劍來的,更是知曉齊乘風來歷,這就將可能性縮小到一個極小的範圍之內。
排除掉一些意外可能,現在看來嫌疑最大的仍舊是夏紅菱和凌志冠,而前者已經自辯清白,後者現在下落不明,實在讓人難以追查。想到這裏,言希遙福臨心至,突然回想起那次在沙依巴克的偶遇,夏紅菱對待齊乘風的另樣舉動或許齊乘風並未察覺,但她卻一絲不落的看在了眼裏。
從凌志冠的表現來看,其對夏紅菱明顯頗有情愫,而在心愛之人對其他人另眼相看的情況下,做出什麼事情來恐怕都不足為奇。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夏紅菱毫不知情,因為兩人都曾當面許下承諾,不將一行人的行蹤泄露,為了不在夏紅菱那裏留下惡感,凌志冠背着她做這些事情完全解釋得通!
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齊乘風,言希遙心裏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她看得出來夏紅菱對齊乘風的喜歡不似作偽。若說以前只是女兒家的吃味,那麼現在言希遙要擔心的,便是雙方身份地位帶來的影響!或許齊乘風會如他所說的那樣絕不負她,可有些事情卻不是他所能決定的。
齊乘風沒有察覺到言希遙的小心思,對於這個猜測他也是十分認同的,當初在凌志冠應諾之時他便隱隱有些不安,現在看來恐怕直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有所預警。不知為何,在得知夏紅菱與這件事並無干係之後,齊乘風的心裏放鬆了不少,下意識的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雙方之間的關係。
心中各有想法的二人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不過有之前的商談擺在那裏,彼此也只當對方仍在推測事情緣由。有一點兩人都沒有點破,那就是焦修傑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若這件事情真是凌志冠有意泄露,焦修傑又為什麼語焉不詳的將夏紅菱也一同拉下水呢?
最好的解釋,無疑便是焦修傑在知道二人的情況下,故意用含糊其辭的方式讓兩人猜到泄密者的身份,從而疏遠齊乘風和陰葵派及補天閣的關係。這樣做的好處十分明顯,在沒有其他後援的情況下,一旦齊乘風登上聖主之位,對花間派的依賴只會更甚,而花間派因此所能攝取的好處無疑也會更多。
只是時移世易,局面的變化讓夏塵夜做出了與齊乘風合作的決定,審時度勢之下這門親事就顯得難以拒絕了!可若真是二人想得這樣,焦修傑的心計未免也太過深沉,一步可有可無甚至不一定派得上用場的棋子,他都精心佈置到這個地步,單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