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0章 命運（28）
“李明！”
吳大樹猛地沖向李明，並試圖伸出手去抓住相隔甚遠的李明。
然而，他只能眼睜睜看着李明從頭到腳慢慢從視線中消失，以及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
人群的尖叫聲傳來，吳大樹撲到陽台邊緣，看見樓下草地上的一眾學生老師全部如鳥獸散，只留下零星幾個拿着相機的人呆立在原地。
“該死。”
吳大樹轉身朝着樓下跑去，與雙目失神的菲特擦肩而過。
“怎麼會？怎麼可能？”
菲特沒有去看樓下的情況，只是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不應該的，不應該是以這種形式收場的。你不應該害怕嗎、不應該恐懼嗎？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選擇在這種時刻跳下去？這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菲特邁開步子，慢慢走到陽台的邊緣，依舊沒有朝下看，只是撫摸着李明先前靠着的那根欄杆，自言自語：
“你應該還有很多事要做才對，這樣的謝幕方式，根本，根本……
根本不夠完美！”
菲特突然重重一拳砸在欄杆上：
“可惡，又是這樣！為什麼每一次都要讓我在距離目標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功虧一簣！你難道不應該咬着牙承受下來繼續活在這該死的世界中然後帶着對這個世界的失望與對自己和自己夢想的絕望落下帷幕嗎？這樣又算是什麼！”
菲特捂着臉瘋癲地擺動着身體，嘴裏的話始終不停：
“每一次！每一次！你們都要來妨礙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突然，菲特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而又妖艷的笑容：
“你認為，這就結束了？不！死亡才不是命運的終點。我要，我要讓你繼續在接下來的輪迴中痛不欲生。想從輪迴中解脫？呵呵，哈哈哈哈，想都別想！一個輪迴結束了，還會有十個、百個、千個萬個輪迴等着你！”
在發出歇斯底里的嚎叫過後，菲特垂下前驅，喘着粗氣，整個人都好像虛脫了一般，背部劇烈上下起伏着。
這個時候，一道人影踩在了陽台的邊緣。
同時，清晰的男聲響起：
“所以，抱着這樣的想法、進行了一遍又一遍命運遊戲的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呢，菲特？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命運？”
菲特聽聞，慢慢站直了身子，然後猛地轉頭瞪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露出如同見了鬼般的表情，大聲道：
“你，你不是剛才跳下去了嗎？！不對，你剛才的話……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說著，像是不相信一樣，菲特還飛快地轉頭往樓下看了眼，看見草地上確確實實存在着某人最後留下的血色痕迹後繼續瞪着李明。
來人聳了聳肩，露出無奈的表情：
“自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憑你那凡人之軀，根本不可能在沒有什麼緩衝的情況下從高空墜落還能如此安然無恙。不，你的屍體還能看見，那麼現在站在這裏的你又是什麼？”
“如你所見，我依舊是那個我。跳下去的人是我，站在這裏的人也是我。而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裏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菲特，輸了。”
“我輸了？”
“沒錯，在你自己的命運遊戲中輸得徹徹底底。”
聽到這裏，菲特嗤笑一聲，帶着戲謔的目光看向來人：
“我說小子，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可是命運！是命運規則的驅使者！我不管你是這一世的李明，還是其他輪迴的別的什麼東西，你在我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玩具而已，要你死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就你，還敢大言不慚？”
而來人像是沒有聽明白菲特的威脅一樣，輕鬆地說道：
“命運的規則嗎？既然是命運規則的載體，為什麼要一昧追求在別人人生的苦難中取樂呢？這可不像看透了命運為何物的人該說的話啊。還是說，你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理解規則呢？現在的你，只不過是一些機緣巧合下的產物？一個來自命運的玩笑？”
“給我閉嘴！”
嘣！
槍聲響起。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來人，菲特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
“現在，還敢亂講話嗎？”
小明揚了揚眉。剛才，他看見菲特的槍是從她的大衣內側掏出來的。
槍在夢想市是違禁品，這裏的居民也不需要槍來為他們提供安全感。
於是，李明說道：
“這就是你對規則的應用？讓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強制在這裏出現？”
看見對方沒有露出懼色，菲特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而小明的話還在繼續：
“其實不久前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說你能夠完全駕馭命運規則，那麼對於事物的發展，從開端到過程一直到結尾，你應該都可以完全將其安排得一絲不差。但顯然，現在的你做不到，只能去指定一個結果，然後用這個世界其他規則的正常運轉來強制達到你想要的結果。
就比如說這一次，你寫定的劇本是讓‘李明’在見識了世界的冷漠與無藥可救之後，在來自世界的惡意下艱難地維繼着自己的夢想步履蹣跚，最後徹底對夢想和什麼都做不到的自己失望，抱着破滅的夢想死去的故事。但你沒有想過如何去達成這個結果，而是將情況的發展完全交給了這個世界的自然進行，只是寫了一個結果讓這個世界的進程去往這個方向靠而已。
像你這種對自己寫出的‘劇本’有着強烈到病態的完美追求的人，對於能完美達成結果的方式是絕對不會錯過的，但你沒有選擇這樣做，為什麼呢？因為你做不到對嗎？因為你做不到，所以才只安排了一個結果，或者說，你只能做到安排結果，這就是你這個命運規則在這個世界所能表現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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