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病情

最初兩人醒來以後並不打算多住，因為身上都是些碰撞的淤青，並沒有過重的傷痕，但婉兒身子弱，發了高燒，所以高檀才決定多留幾日，結果一耽擱，直接小住了大半個月。

婉兒瞧着這裏民風淳樸，安靜閑適，與她心目中一直嚮往的歸園隱居生活一模一樣，所以借景傷情，心中悵然捨不得離開，便和高檀有了一個月的約定，即不問一切世事，安心閑適的在這裏住上一個月，一起經營生活。

不需要勾心鬥角，步步為營，只是過着簡單的油米醬醋茶生活，雖然平淡但卻安逸，婉兒和高檀更是覺得幸福而又滿足。

當初被救醒以後，婉兒第一時間便是查看身上的玉璽，婉兒的身上早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雖是粗糙布料，但卻也穿着很是舒服，而玉璽就擺在婉兒的床頭邊上，這讓婉兒很是意外，因為當時掉下去時河水太湍急了，沒有想到玉璽竟然沒有被沖走。

玉璽這種象徵皇權的物件世間僅有一個，即使是不問世事的人應該也能猜出它的不尋常，大概他們認識，但所有人都閉口不提，對婉兒和高檀的身份也沒有多問。

又過了兩日，村頭李二嬸子家的閨女突然長了一身麻疹，緊接着就是高燒不斷，那麻疹不似尋常般的模樣，而是黑亮亮的小痘痘，但癥狀卻與麻疹相同，找了村子裏最厲害的白大夫來看，白大夫也是直搖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他在村子裏行醫治病這麼多年來，從未見過這樣的麻疹。

大家聽說了這件事情都很關心，很快二嬸子家聚來了很多人，婉兒和高檀也一同過來詢問。

“你閨女最近可是吃了什麼不一樣的食物嗎？”白大夫嚴肅的問道。

“沒有啊，還是和從前一樣。”李二嬸子抹着眼淚說道。

“有沒有接觸過一些其他的東西?”白大夫想了想又問道。

李二嬸子直搖頭，“沒有，她整天都待在家裏的”

“那這也太奇怪了”白大夫嘆了一口氣道。

“對了，最近撿下了一隻狗，閨女整日裏和它玩耍。”李二嬸子想了想說道。

“哪裏來的狗?”白大夫立刻問道。

“去田裏掰玉米的時候突然碰到的，肯定是從別處一路流浪過來的，閨女特別喜歡它，我就同意養下了。”李二嬸子說道。

“這隻狗現在在哪裏?”白大夫嚴肅的問道。

“就在院子裏，給它修了個小房子，可能是在裏面睡覺呢”李二嬸子說完又哭着道“難道是那隻狗有問題嗎？”

“很有可能”白大夫說完便起身去了院子，眾人又一同跟着到了院子裏。

那隻狗已經從小房子裏出來了，它猩紅的眼睛看着眾人，卻不凶也不亂叫，只是有點病懨懨的蹲着。

白大夫看了那隻狗一眼，突然神色有點慌張的說道“這是只病狗，大家趕快把這隻病狗拉出去燒死，或者是埋掉。”

“病狗?”李二嬸子哭着說道“你這個畜牲，我好意收養你，結果你卻把病傳給了我的閨女，看我不打死你。”

李二嬸子說完舉起一根粗木棒便要上前去打，白大夫趕忙阻攔道“二嬸子別太激動，這隻狗可能得了瘟疫，只能用別的辦法弄死，你若是過去可能也會沾染上。”

李二嬸子聽完差點站不穩，無比絕望的問道“你是說我的閨女…我的閨女得了瘟疫?”

“本來我就覺得這病很奇怪，現在想想，那癥狀和得了瘟疫是一模一樣的，李二嬸子，你也知道瘟疫的厲害，這種可怕的病是無葯可治的，為了村民們的安危着想，閨女必須趕緊隔離。”白大夫認真的說道。

眾人一聽是瘟疫，都嚇的退後了幾步，這瘟疫的厲害大家雖然都沒有體驗過，但卻都聽說過，瘟疫可以很快傳染，而且無葯可治，本來這裏是有兩座村子的，但因為其中一個村子突然有一天得了瘟疫，所有人一夜之間便都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最後一把火燒了才慢慢的變成了平地。

“我不信，我不信”李二嬸子崩潰的搖着頭道“閨女他爹走的早，如今只剩下了我們娘倆相依為命，我只有這麼一個閨女，我怎麼能放棄了她。”

“李二嬸子，你要搞清楚概念，不是放棄，是不得不放棄”白大夫於心不忍的說道。

“村長來了”人群中有人突然喊道。

一個高高瘦瘦的表情嚴肅的男人慢慢走了進來，這個男人是這裏的村長，因為他為人正直無私，所以大家都推舉他當了村長。

“村長，這……”白大夫看到了村長，正準備解釋，但被村長給制止了。

“這裏具體發生的事情剛剛已經有人告訴我了”村長嚴肅的說道“我先進去看看娃娃吧”

“好”李二嬸子抹了抹眼淚，領着村長進屋，其他人都停留在了院子裏，因為擔心被傳染上瘟疫，所以他們都不願意進去。

婉兒和高檀一同跟着走了進去，其實婉兒也知道瘟疫的厲害，可也絕對不是他們認為的無葯可醫，別處很多地方也鬧過瘟疫，也有把病人治好的例子，只是這裏與世隔絕所以才未曾聽聞，不與外界溝通導致這裏的醫術水平也遠遠不如外面，思想雖然純粹但卻不如外面見多識廣，而且李二嬸子的閨女妞妞才剛剛八歲，她還這麼小怎麼能就這樣死去呢?

村長站在不遠處看了那個女娃一眼，便捂住口鼻出了外面，李二嬸子等人也趕忙跟了出去。

“李二嬸子，我看咱娃娃的情況實在是不好啊。”村長沉重的嘆了一口氣道“你說咱好好的娃怎麼就突然沾染上了瘟疫呢?那過去的隔壁村子不就是因為瘟疫無一人生還嗎？”

“村長，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的閨女啊，誰說的瘟疫無藥可救，我不信，或許想些別的辦法是可以救回來的，我實在是不能看着我的閨女就這樣死去而見死不救啊。”李二嬸子大聲哭着說道。

“李二嬸子”村長嚴肅的說道“我也沒有辦法，這瘟疫本來就是個邪病，誰沾誰死，自古如此，咱隔壁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我不能因為你閨女一個人而害了全村子的人啊，我有我自己的考量，我必須以大局為重。”

“既然如此，那我只和我閨女一同待在這房間裏，一直都不出去，誰也不見，不管如何，我都要陪着我的閨女，這樣總可以了吧。”李二嬸子說道。

村長沉默了半晌后搖搖頭道“得燒了”

“什麼?”李二嬸子問道。

村長閉上了眼睛又緩緩的睜開道“這件屋子得燒了，裏面的人也得燒了，只有這樣才能以防萬一。”

眾人聽了都開始議論紛紛，雖然對村長的這個決策有點意外，但卻基本都認同，因為大家都害怕瘟疫。

“村長”李二嬸子哭着說道“我家閨女可以救回來的，即使是得了瘟疫她也是可以救回來的，她只是高燒不退而已，能不能再多等幾天，閨女吃點葯或許就會好起來了。”

“等不得，一刻也不能耽擱，這裏有十幾口人，我身為村長，必須要為他們的生命負責，若是再等幾日，或許咱們村子也會落一個隔壁村子的下場。”村長嚴肅的說道“李二嬸子你也別怪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村長，求求你，求求你，即使治不了那也請別燒死她，我保證不會傳染給別人，我們娘倆這輩子是生是死都在這屋裏了，再也不會出去半步的”李二嬸子抓住了村長的手痛苦的說道。

白大夫看到大驚，趕忙把李二嬸子的手撥開，大聲說道“別碰村長，你整日和你閨女在一起，怕也是會被染上的。”

“我沒有”李二嬸子大吼道“我沒有病，我傳染不給任何人。”

“那可不一定”白大夫說道“我行醫這麼多年，最知曉這瘟疫的厲害，只要輕微的接觸，便會很有可能被傳染上。”

“那白大夫剛剛給我家閨女看病時也把脈了，那說明白大夫也有可能被傳染上了，也應該活活被燒死。”李二嬸子憤恨的說道。

“李二嬸子怎麼這樣啊，白大夫好心治病救人，她卻在這裏詛咒白大夫。”其中一個人說道。

“就是啊，瘟疫可怕人人都知道，不能因為她的一個女兒所以害了我們大家吧。”還有一個人點了點頭。

“我看她現在舉止言行也很不正常，會不會她身上也被傳染上了?”另外一個人也說道。

“李二嬸子也太可憐了，丈夫早早的死了，閨女也染上了瘟疫。”李大娘生平第一次壓低了聲音說話。

“我同意，請村長做主，必須燒了這個房子，瘟疫絕對不能傳染出去。”有一個人大聲喊道。

“對，燒了屋子，燒了病人”其他人也開始慢慢的附和了起來。

“那只是個八歲的女娃啊，怎麼能就這樣活生生的燒死呢?”李大娘不滿的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不燒死讓她禍害了整個村子裏的人?”李大娘的老伴說道。

“我也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么，這瘟疫當真是無葯可醫嗎？主要是這娃娃太可憐了，實在是太不忍心了，我都覺得心疼。”李大娘說著也流下了眼淚。

“燒”村長沉聲吩咐道。

“不要，不要燒死我的閨女，不要啊，求你們了，我給你們跪下了，不要燒死我的閨女啊。”李二嬸子哭着跪在了地上。

“等一下”婉兒嚴肅的開口道“鄉親們，瘟疫的確可怕，可真的無葯可醫嗎？那可不一定，我聽大家一直提起隔壁村子因為瘟疫而無一人生還的事情，其實那只是因為沒有好好的預防，沒有找到合適的藥方，這裏與世隔絕，大家肯定不清楚外面的境況，其實曾經北齊以東的濟州，還有北齊以南的豫州，這兩個地方都發生過瘟疫，但因為採取了恰當的措施，又找到了病因配好了葯所以才救了很多得了瘟疫的人，所以瘟疫並不是無藥可救，是咱們村子的局限性導致它無藥可救，不如去外面想想辦法吧。”

“外面?你的意思是外面的大夫可以有方法治療瘟疫?”有一個村民問道。

“當然，最起碼會有一線希望，比現在就直接活活的燒死人好。”婉兒認真的說道。

“別聽她胡說，她一個別處來的人根本就不關心咱們村子的安危，我行醫治病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瘟疫也能有辦法醫治，大家都找我看過病，這村子也就只有我白家世代相傳醫術，我治好的病不在少數，若是瘟疫有葯可醫，我又豈會不知道?方家醫譜也早會有記載，所以她把外面的大夫誇的太過於神奇了，根本就不可信，而且我的醫術若說第二，便沒人敢說第一了吧。”白大夫皺着眉頭道。

婉兒直接反駁道“你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你治不了不代表別人也治不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白大夫的醫術若論第一那也只是這個村子裏的第一，若是跑到外面，恐怕也只是泛泛無名之輩吧”

“你……”白大夫臉色鐵青的看着婉兒，攥緊了拳頭道“你別忘了是誰救的你，若不是你當時吃了我給你配的葯，恐怕你如今還不能站在這裏與我說話。”

“白大夫對我的恩情，我終身難忘，日後必會報答，包括所有的村民，他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現在我們就事論事，屋子裏得病的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她還是花一樣的年紀怎麼就能輕易被放棄了呢?生命那般可貴，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們便要救她。”婉兒誠懇的說道“沒有一個父母可以放棄自己的兒女，李二嬸子也是一樣，若是今日之事發生在了大家的身上，你們又是如何反應?若是你們的兒女要被人活活的燒死，你們能坐視不理，無動於衷嗎？”

“那你說怎麼辦?”村長沉聲問道。

“很簡單，把這間屋子用柵欄圍起來，任何人都不許靠近，讓李二嬸子在屋裏照顧她的女兒，但是李二嬸子必須要穿全身包裹的衣服，整日以紗布遮面，手上也裹上紗布，做到不與病人說話，盡量不與病人身體接觸，更是不能同睡一張床，同用一個碗，一直遵照這樣的措施，短短几天時間，李二嬸子必然不會被傳染，只會是安然無恙”高檀慢慢的開口道。

“繼續說下去，那這女娃的病又該怎麼辦?”村長問道。

“只能去找外面的大夫”高檀嚴肅的說道“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和婉兒吧。”

“不行，我們村子從來都是與世隔絕的，外面戰亂不斷，如今怎麼能因為一個人而破壞了這麼多年的規矩，若是引發了戰亂怎麼辦?那我們先輩們的努力不就一切都白費了嗎？”其中一個村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