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苦33 歸於塵埃（二）
“前些時日，我聽僕人之間偶然談及。婚事為女子一生之中極為純善的大事。決計不可接觸不詳之物，否則會有抵觸。你亦知，我這一生，並非光彩。殺過人，手上沾染鮮血。我這樣的人，明日你成婚，避而遠之便好。”
二話不說，直接發怒，“你這是何話！你一向知曉我的！我決計不可能為了所謂的俗世說法，而故意避你！！！”
“我自然知曉。”重新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所以才要與你講明，加以勸告！”
“我不管！明日，你不來也得來！”
“我並未說不去，只是不能同行。”
“不可！”
“無何不可。”
這是第一次李楊帆生這麼大氣，也是第一次對江華髮脾氣，拍案而起，“我不管！若是你不陪我同去，那這婚，我便不結了！！！”
江華隨即起身，看着她的背影說道：“不結也好，省去諸多煩事。”
被這句話激了回來，李楊帆轉過頭望向她，問道：“何為煩事？”
“莫不是一直以來，你便覺得，我成婚是件麻煩事？”
江華否定道：“我從未由此感覺。我只是”
“只是為何？”李楊帆第一次用這種充滿疑惑的眼神看她，“江華，從你知曉我要成婚便一直心事重重，你可是，不想我成婚？”
“是。”
李楊帆自然問道：“為何？”
“仍是那一句。若不成婚，活得會久些。”
不解她這句話，“仍是那一句？此話你講過？”
“或許吧，若你沒印象，那便是對他人講起過。”
李楊帆收回目光，“江華，我一生如何，我早已知曉。既如此，我還願意走，你不陪我嗎？”
“陪你亦是可以。但明日”
不知為何改了主意，鬆了口，“明日可以按照你說的來。但是，自那之後，你便要時刻伴在我身側，或是，讓我知曉你身在何處。”
“一定！”
走了一步，有停下，深吸一口氣說道：“江華，言語衝動了些，抱歉。”
“無妨。”
“祝我一切順遂吧。”
“祝你一切順遂。”
“多謝。”莞爾一笑，但並未回頭，徑直走向院外。
李楊帆走後只見李義忠並未有離去之意，本想上前一步，卻見江華已然將屋門關上，只好離去。
坐在屋檐之上瞧着婚禮如期的舉行，再看身穿大綠嫁衣的李楊帆，望去滿面笑言的林博識，江華便從屋檐上下來，走在街上，先一步去竹屋與約好的蒙肅匯合。
見到江華走近，蒙肅一番感慨，“當真歲月不饒人，轉眼之間，小丫頭竟也成婚了。”
“世俗之人，早晚逃托不過，婚約二字。”
“見你這感慨頗多啊！怎麼，此番，竟體會了一些俗世之禮？”
江華冷眼相看，正好用來堵住蒙肅那不着邊際的嘴巴。
沉寂了片刻，蒙肅拿起一旁準備的賀禮，“看看時辰，想必迎娶之人要到了。”
“恩。”
應江華的安排，一早厚臉皮的蒙肅便自己去林家討了請帖。
如今拿着請帖與賀禮再進去，本就是理所當然，也省去了彎彎繞繞。
擠在人群之中看熱鬧本就是江華不喜之事。
一是不喜擠在人群中，二是不喜看熱鬧。
兩件事一起遇上，卻想着跑到屋檐上，只不過蒙肅率先一步拉住她，叮囑道：“這裏人多眼雜，若發現你在屋頂，定是要引起非議。”
但這並不能作為阻礙江華的原因，她回道：“我答應過楊帆，她進林府第一面便要見到我，這正廳的屋頂，我是必要上去。”
講完話，人便已坐到屋檐的正中心，最顯然的位置，好在看熱鬧的人眼神都在迎親之上，只不過，這步入正廳行跪拜之禮時，這注意力，自然會被吸引。
果不其然，正廳之行，眾人皆望向那身穿艷色坐在屋檐上的女子，若不至此，蒲扇遮面的李楊帆自是不會注意，也抬頭望去。
見到李楊帆的笑臉之後，索性一個翻身直接從後門溜走，而新娘子便安心的去走接下來的步驟。
蒙肅回到竹林之後是一個勁的嘮叨，“江華，你這行事作風大不如前！未免也太過張揚了些！”
“我先前作風難道內斂？”
“權當我沒評價過！”端起茶盞便要送進嘴裏，好在是江華眼神看過來，善意提醒，這才又放下了茶杯，轉而說道，“對了，前些時日終主去我那裏放了些茶，你若你隨我去取一些。”
“不必。”
蒙肅說道：“自知你會拒絕，還是待我給你送來吧！”
臨走之前說道：“對了，你這些時日未住，那些被褥有些潮濕。這些時日，都是我親自幫你晾曬，大可放心蓋。”
“恩。”
“連句道謝都不講！”倒還是怕她真說，便又說道，“罷了罷了，這些年都習慣了，我走了！”
翌日蒙肅便拿着茶葉過來，“別忙着拒絕，你先瞧瞧。”
看着着色與撲鼻而來的淡淡幽香，只聽江華問道：“貢茶？”
“好眼裏！”蒙肅誇讚道，“莫不是你先前進過宮城之內？”
江華倒也實誠，“曾住過幾日。”
“厲害啊！還在宮城之內住過！不知，住在何處？”
“忘記了。”
蒙肅說道：“莫不是卡在那段記憶之中了？罷了，先煮茶吧。”
“恩。”
等了一個半時辰，好在是煮好了，江華將茶水倒好之後，按照着品茶的習慣，全套動作做完，蒙肅也是看的心悅誠服，讚歎道：“也不知你這茶藝，師從何人？”
“自是終主。”
“這倒記得？”
江華搖頭，“並非是記憶，而是觀察。終主愛茶道，比之性命。”
蒙肅卻有不同見解，“可終主並非看重性命。”
“是。性命與終主而言，只是存活世間的軀殼。而終主恩師的道學，才是永刻世間的靈魂。”
“不知為何，既然終主能研製出延緩人衰老的藥物，為何，他那恩師卻仙逝了···”
江華答道：“世間無味，何必要永久生存。”
不禁發出絲絲笑聲，“或許如你這般所言吧。畢竟，除你之外，當無人真正長壽。”
“若是可以選擇，我亦想”後面的話不知為何，江華突然頓住。
蒙肅卻望去好奇的目光，“你亦想如何？”
見江華僅是默默吃茶，蒙肅起身離開說道：“此一行，真是時過境遷啊！”
（這幾天隔一天一章，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