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中人醒 夢未醒
在苦境,一處林水環繞的隱世之地——優律山城。
煙雲繚繞,晚霞氤氳朦朧,孤雁獨行,追逐西天墜日。
城內,四草先生夕華沉,溫水煮茶,看着暮色如帘布下垂,心中仍是不安,不久前夢魘侵蝕他與汝嬰,若非師兄力挽狂瀾,後果不堪設想,現在他與汝嬰魂魄都是虛弱,不能再動夢法。
卻也導致黃花落陷入更深沉的睡眠,如今沒人能夠干涉,所以就算是夢不覺也不確定夢中的黃花落如何發展,只能大概推算會有一天蘇醒。
因為在“夢”中,汝嬰化身穆天聖主,已經化解了大惡天,阻止了預言的發生,所以如果不出意外,黃花落便能順其自然地蘇醒,甚至蘇醒之後不再是黃花落,而是最初的箕子臬。
這些時日夕華沉也整理了一下信息,也注意到既濟這個人,當初不在意,現在看來,確實真如師兄所言,來歷與目的皆不單純。
可是夕華沉想不明白,既濟究竟有什麼目的?
當年看似坑害箕子臬,讓他成為大惡天,然後呼應大極宮預言:山城遭血洗,黃子造殺孽。
可在夕華沉看來,師兄當年把這個預言放出來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為權者,當清楚者這種容易引起社會輿論和動蕩的話題不能輕易外露,甚至該封鎖。
難道不是因為大極宮放出這個預言,才讓有心人借題發揮嗎?
所以夢不覺放出了預言,引起山城恐慌,進而使得形象非常符合預言的箕子臬處處碰壁,讓夕華沉納悶不已。
如果箕子臬不碰壁,他可能隨便拜個臭皮匠為師,安樂一生,而不會行走極端,更不會遇到既濟。
而且難道沒有既濟,這個預言就不會成真?
更重要的是,如何證明箕子臬就是預言中的“黃子”?奏響優律山琴?那不該象徵祥瑞?
如果是,那預言也太假了,別人的預言都是摸不透,這個預言倒是可以直接看出誰是“黃子”,未免讓人覺得是有心人在推動,把箕子臬推上風口浪尖,進而隱藏真正的“黃子”!
夕華沉被自己這個不經意的念想嚇了一跳,算了,要是箕子臬就是“黃子”,那反而更能解釋一下問題……
不過大極宮這個預言就算不放出來,有心人還是可以通過其他手段知道,進而散播。
所以夕華沉還是想不通,他不知道師兄是怎麼想的,而且他不會懷疑師兄是幕後黑手,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夢不覺不是那種人。
算了,不想了!
這也是他師兄該頭疼的,要是既濟能讓他這個運籌帷幄的師兄再吃癟,那他夕華沉就真的服既濟。
想到此,夕華沉吹了吹鬍須,笑了笑。
……
別見黃花落夢境中:
“箕兒,你快醒醒!”
一聲呼喚,透過模糊的視線,箕子臬感覺不是很明顯,他眨了幾下眼睛,漸漸掃去視野的朦朧,身體傳來沉重感,像是身上壓着巨石,這種感覺更像……鬼壓床!
“喔……”
光線映入眼球,箕子臬終於看到了畫面,他意識他自己睡了很久,躺在床上,身子都僵硬了。
“太好了,箕兒,你終於醒了。”
又是這麼關心的話語,箕子臬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我……這是怎麼了?”
“你在武鬥會暴走化身大惡天,好在穆天聖主及時出現,鎮壓了大惡天,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夕華沉心中寬慰,幾乎要流淚,激動道。
“沒想到律英就是穆天聖主,隱藏在你身邊,就是要保護你啊!”
“啊?律英兄弟是穆天聖主!?”
聞言,箕子臬驚訝不已,他急忙間要起身,但雙腿完全不聽使喚。
“你睡了好幾天,才恢復,就多躺一會吧,我去通知……算了,不通知他了,這次他沒出什麼力……”
沒出什麼力,自然是指在箕子臬暴走後,若非律英橫空出世,後果不堪設想,那就真的應了“山城遭血洗,黃子造殺孽”的無稽預言。
“司天么?可司天幫助過從未來而來的律英兄弟啊……嗯?等下!”
“律英兄弟來自未來,為什麼他是穆天聖主?”
夕華沉一愣,這他倒是沒想過,黃花落安全他就很安慰了,也未想到這一點。
而且穆天聖主確實失蹤了,連帶這個穆天教會都消失了,夕華沉還以為他淡薄名利,功成身退呢。
而且夢不覺和既濟也未再來找別見黃花落,或許他這個師兄與未來的自己通過那一次施法有了交集。
穆天聖主自然消失了,因為律英已經回到過去了,但他留下的形體卻成為了穆天聖主的新體,所以現在穆天聖主就化身成律英的樣子。
若葉汝嬰是因緣際會才得到穆天聖主的傳承,而穆天教會從始至終的行為都是為了復活他們這個教主,而事實上也確實成功了。
所以在復活的穆天聖主領導下,穆天教會已退至幕後,等待復出時機。
只是犧牲了彼若香,現在也復活成為了抱闇,跟在夕華沉身邊,暫時失去部分記憶,忘記了夕華沉和黃花落。
而抱闇練刀完成後化為人體,睜眼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夢不覺,自然對夢不覺的話信之當然。
所以後來夕華沉與夢不覺幾次接觸,夕華沉那咄咄逼人的態度才讓一直對夢不覺有好感又忘記夕華沉是父親的抱闇很不爽夕華沉。
而夕華沉知道抱闇是自己女兒,但情況特殊,不便與之認識,所以抱闇無意表現的冷意讓夕華沉很傷心,而他脾氣又犟,犟起來還上火,所以哼哼幾聲,更不鳥夢不覺了。
於是母女……現在父子兩感情才那麼微妙,一直到抱闇恢復記憶為止。
忽然,風聲起,暗香送,伴隨朗朗詩號。
“山城大夢莫如深,迷身入幻數浮沉。”
“……珠璣點落三山盟,夢覺何究是非真。”
“哇,好香啊,是那個天堂引?”
只見一人踏步而來,手上有一隻夢蝶,夕華沉哼道:“大極宮宮主駕到,有失遠迎,寒舍簡陋,見諒呀!”
來人自是夢不覺,他看着師弟,笑道:“師弟,你今日心情很好嘛。”
“那是因為箕兒蘇醒了!”
“哈。”夢不覺輕笑一聲,“我觀天象,東邊金光乍現,必是祥瑞啊,果真,箕子臬復蘇。”
夕華沉哼道:“這不廢話啊!日出東邊天天金光乍現?還有早前是誰說黃子是罪孽?”
“我告訴你,現在箕兒蘇醒,我不會再讓一個人受苦,你別想亂來!”
說罷,還真的護在箕子臬身前,聞言箕子臬心中有一股暖流流淌,眼眶微濕,他身邊還是有真正關心他的人,夕華沉師父就是其一。
不過不能讓師父跟司天繼續鬥嘴下去,因為最後肯定還是師父輸,氣的還是自己。
“那個,還是要謝過司天這些天的協助。”
夢不覺笑道:“你沒事就好,要不到我山城坐坐?讓我看看有沒有後遺症,我這師弟粗心大意容易忽略什麼……”
“說什麼呢?你看汝嬰還不是活蹦亂跳!我都能照顧好,箕兒我肯定也細心!”夕華沉聽不下去了,叫道。
“哎呀,師弟啊師弟,你總是如此愛狡辯。”夢不覺佯裝無奈地捂住太陽穴,搖着頭。
夕華沉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揮揮手,“有什麼事就說,我可不覺得你是路過。”
“我來關心箕子臬,有何不可?況且你也說,先前是我誤會箕子臬,該好好補償。”
夕華沉漠然道:“你別給箕兒找麻煩就謝天謝地了,不需要補償。”
“好了好了,你們別爭了……”
箕子臬看着一個滿頭大汗地爭辯,一個信手拈來地回復,本來想勸止,但好像不是他能參與的“戰爭”,頓感頭暈。
……
在妖市。
隨遇一路上山,沒有詢問路人,途中倒是看到一幕奇景,一隻龍馬雕像被當作神給供奉在廟裏,妖市的習俗倒是奇特。
隨遇在山腰小樹林中停住腳步,應該沒有走錯,但走到四野仍是寂靜,真的有猴子嗎?
隨遇沒有見過齊天變,從天譩那句打趣的話里,他真的相信齊天變就是一隻猴子!
忽然,兩道氣息從灌木中暴露,兩道呵斥聲,伴隨兩道身影靈活地跳躍而起。
“此山是俺開!”
“此樹是俺栽!”
“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錢給俺孫十二!”
“不對,是給俺孫十六!”
隨遇定眼一看,兩個猴臉人,身高還不到自己現在的肩頭,各自拿着武器,很是威風地比武着,口出狂言,神態故作猙獰。
“哦!”
隨遇點了點頭,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不知道交給誰,又摸出一塊,打算分別給這兩猴。
不就是買路財嘛,有的是銀子,森獄銀子都被當成石頭耍的。
孫十二和孫十六沒想到隨遇會這麼“識規矩”,頓時有點拘謹,小扭捏中伸出手,不知道剛剛喊話的勇氣那去了。
“請問,你們認識齊天變嗎?”隨遇問道。
“誒,不要客氣了,俺們剛剛只是想嚇唬你。”
“沒想到你真的拿出銀子,謝謝啦!”
隨遇點了點頭,沒有芥蒂,兩猴心下一松,沒有了欺騙良善的罪惡負擔,下意識都覺得這娃兒不錯。
“你剛剛說的是奪天造化齊天變嗎!?”
“那可是俺們猴族的驕傲!”
兩猴後退一步,聲張氣勢地嗷叫着,雙手叉腰,昂揚起頭,后尾晃動,頗為自豪,好像齊天變是他們的民族的開拓者一樣。
“住口!”
忽然,山上傳來一股氣息,一聲怒吼驚動山林,兩猴與隨遇都嚇了一跳。
“統統閉嘴!”
只見一道人影在山林中施展輕功,足點樹梢,身子輕盈,幾個起落就來到隨遇面前,口中發出怒喝,正是隨遇要找的齊天變!
“你看這熟悉的動作,還說自己不是猴!”
“是呀是呀,做猴有什麼不好?吃飽睡睡醒吃,吃飽再睡,快意猴生,多舒服!”
齊天變臉色頓時黑了,威脅道:“大爺我是龍!龍啊!不是猴!”
“喔……聾啊?”
“再多言就試試我的齊天吼!”
孫十二和孫十六剛想說什麼,看到齊天變臉色不好看,馬上閉嘴,想來是見識過這齊天吼的威力,據說就是中原巨搫一頁書的名招——天龍吼!
“你又是?”齊天變平復火氣,看向隨遇。
“在下隨遇,特來找符水靈,但她不在家,所以來山上找你齊天變,你們認識吧?”隨遇道。
“哦!”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