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人間17

見管家匆忙隨着小廝趕來，楚也沒什麼動作，只是淡淡的發話。

“這個婆子以下犯上不知好歹，念在侍奉母親多時的份兒上，就扣去這半年的工錢已做懲罰好了。”婆子一聽半年要白乾，急的立馬蹦起來，“小姐！夫人才是主母！您這是何意？”

言下之意就是她一個深養在閨中的小姐，沒資格在操持家事上指手畫腳。即便是要處罰，也只有當家主母沈氏才有資格。

管家認得眼前這個氣的忘記了自己是誰，楚也又是誰的婆子。沈氏身邊的管事婆子，在沈氏身邊混得挺好，經常因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就打罵責罰那些小丫頭片子。

楚也一聽，原本只是不爽於對方說話時的語氣和姿態，現在她是真的惱怒了。

不過只是一個管事的婆子就敢直接跟她這個小姐叫板，歷史書上寫得那些迂腐的階級制度難道是瞎編連造的？還是說這個婆子就仗着沈氏這棵大樹敢上房揭瓦了？

“聽不懂人話還是要我叫父親去請個教書先生過來跟你一個字一個字的解釋清楚？我這個嫡出的小姐竟然就這樣的下賤乃至於被你這個婆子這般對待都反抗不了！”

在楚府眾人的眼裏，楚也待人對物從來都是笑語盈盈溫言細語的，哪怕是下人也都是和顏悅色，只要不犯什麼大錯，她也是從來都不計較。

沒有哪一次是像現在這樣生氣，大發雷霆，目光森然。

管家猛然記起上次楚也被沈氏責罰，哭到差點兒歸西的事情。那次老爺發了好大一通火氣，把當時在場的丫鬟小廝通通處罰了一番，有的趕出了府里，有的直接賣給了鎮東那一片的人牙子手裏。至於沈氏，即便是看在小公子的份兒上，那也沒給對方多少好臉色看。

老爺對小姐是真的疼愛，老管家看了一眼冰渣子都能具體化的楚也，當機立斷上前給了婆子一腳。

“蠢貨！小姐想幹什麼是你一個下賤的奴才能左右的嗎！”

而後，管家顫顫巍巍的抹去額頭的冷汗，朝着楚也恭敬的行禮鞠躬，說道：“小姐放心，奴才自會好好管教管教這個腦子被不好使的老婆子。”

楚也揣着手，殷紅的嘴唇勾起一抹涼薄的笑，輕柔的嗓音在晚風的吟唱中不真實的讓人心底發寒。

“父親他老身體不大好，又常年忙於生意，家裏的事情他自然顧不過來，本來像這些小事都是交由母親親自打理的。”楚也伸手把鬢角前的髮絲撩撥到耳後，像是隨口一說，語氣頗為輕巧。

“但現在看來，母親似乎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楚也不理會吃痛跌坐在地上的婆子到底是什麼神情，施施然拂袖離去的同時留下一句話。

“晚飯送到我的院子裏，跟父親說一句今天回來後身子不大舒服，母親那邊我就不去了。”

老管家有些複雜的望着少女柔弱消瘦的背影，終是嘆了口氣，叫小廝把婆子拉下去領罰。

“翠柳。”

回到院子的楚也一頭鑽進屋子，把閑雜人等全部轟出去后，單獨留了翠柳。

翠柳乖乖的應聲，小步跑到坐在書桌前的楚也跟前，小心翼翼把懷裏的一大疊銀票遞到楚也面前。

“小姐，那些首飾珠寶死當下來總共有八百四十一兩。除去給那個老神棍的十兩，這裏總共有八百三十一兩。”

“哦豁，八百多兩么……差不多了。”楚也隨手把頭上的一個牡丹樣式的金簪拔下來，塞進翠柳懷裏。

“這是獎勵，你做的不錯。對了，這件事情不準跟別人說，連父親都不能說，懂嗎。”

“是，小姐。”

吩咐翠柳到廚房給她那些吃食，楚也趴在桌案上開始寫寫畫畫。

一直尾隨楚也躲在暗處的單九思此時悄咪咪的蹲在木桌前，好奇的看着楚也在紙上畫畫。模樣像一隻貓，憨態可掬，圓滾滾的，還舉着一隻胖乎乎的爪子，模樣十分討人喜歡。

然後，單九思就開口問道：“老大，你這畫的是什麼啊。”

楚也頭也沒抬，很自然的回道：“招財貓啊，怎麼樣，好看吧？”

單九思站起身雙手撐在木桌上，傻兮兮的看着宣紙上模樣可愛的招財貓，點頭附議。“好看！老大你畫的真的好看！”

“哈哈哈，必須的！也不看看我是誰~”楚也跟着傻兮兮的一併大笑，在抬起頭看見單九思的瞬間笑聲戛然而止。

單九思：老大，你趕緊接着畫完啊。

楚也：……

“嗷！！！”

楚也以一種超越了人類身體極限的速度，抄出一旁放在瓷器里的畫卷，劈頭蓋臉的就是往單九思頭上敲去。

末了，看着單九思抱頭蹲在地上彪眼淚，楚也面無表情的動了動嘴皮子。

“啊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敲里麻啊，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混蛋你不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