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人間11

第二天楚也起了個大早，她穿着一件桃紅色的雲緞廣袖褙子和一條水藍色的百褶真絲長裙。天氣在逐漸回溫變暖，楚也梳了個飛仙髻，特地挑了幾個貴重的頭飾戴上。胸前的瓔珞叮叮作響，楚也昨天想了一夜，決定還是早點辦的好。

“翠柳，過來。”

楚也挑挑揀揀，把抽屜里的金銀硃釵翡翠玉鐲一股腦全塞到自己懷裏，見塞不下了就放到翠柳懷裏，驚得翠柳不禁失聲大叫道：“小姐這是要幹什麼！”

“你在大聲點我今天也就不用出去了。”楚也最後只留了幾個平日裏原主常待的首飾，其餘的全部都打算當掉換錢。

坐上馬車，桃紅叫來昨日的車夫，楚也沒有帶桃紅而是帶了翠柳。桃紅看着馬車緩緩離去，掩去眼中的羨慕，沉默的走回了院子。

馬車內，楚也把頭上的簪子髮飾全部拔下遞到翠柳懷裏，又把懷裏的東西塞到對方手裏囑咐道：“你找個典當行把這些東西全部死當掉，盡量多換點錢來，懂嗎？”

翠柳不知道楚也要幹什麼，但她一個下人也問不了什麼，只得照辦。

才行駛進集市楚也就下了馬車，她沿着街頭慢慢掃過街邊的乞丐，最後在一條巷子的拐角處停住。

少年似笑非笑的蹲坐在地上，抱着一根棍子看着她，露出兩顆小虎牙。楚也嘴角一勾，買了兩根冰糖葫蘆，走到少年身邊也學着少年坐在地上，遞給他一根。

“你知道鎮子東邊的蔣公子嗎？”楚也皺着眉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們坐着的角落是視線死角，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一個長相秀美動人的小姐和一個衣不蔽體的乞丐少年並排坐着。

還吃着糖葫蘆聊着天。

少年咬下一口酸甜的糖葫蘆，眉頭一挑：“哦豁？這麼快就給你找到夫家啦？速度很快嘛。”

“嘖，誰說不是？聽我爹說她老早就給我留意着了……”

“鎮東的蔣公子是吧？嘖嘖嘖嘖……只能說你後娘的心啊，昭然若揭！”少年嘎嘣嘎嘣嚼着嘴裏的山楂，吐出核兒，告訴楚也，“你該不知道吧？你該不知道，你知道就怪了，畢竟你們這些小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楚也踢了一腳少年，催促道：“麻利的趕緊點，我後娘果然又沒安好心吧？”

被楚也踢了一腳，少年也沒生氣，笑嘻嘻的捅了捅楚也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說：“這事兒幾乎沒人知道，鎮東的蔣公子啊，他不喜歡女人。”

“不喜歡女人？”楚也睨了一眼身邊的反派，往他身邊靠了靠。雖然少年是叫花子，但身上卻沒有一點異味，看似邋裏邋遢實則不然。

楚也突然笑的有些猥瑣，嚇得少年往一邊蹭了蹭。

“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啊？”

見少年吃完了，楚也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把裏頭包着的兩片山楂膏遞給少年一個，另一個自己咬了起來。少年也不客氣，張嘴就咬。

“喜歡男人就罷了，主要是……”少年看着楚也的臉，揶揄道：“他跟太監差不多，所以就喜歡虐待人，尤其喜歡在床上。之前我沿街乞討的時候就聽說他曾玩死過一個青樓女子和兩個男人，不過這事兒後來就被他爹花錢壓下去了。”

楚也差點兒沒被嘴裏的山楂膏給噎個半死，少年見楚也的臉一陣紅白，好心的給她拍了拍背，楚也這才避免被噎死的悲哀。

少年不免感嘆道：“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楚也氣的把手裏吃完山楂的小棍往地上一摔，“誰要嫁給一個性無能的變態啊！”

少年一愣，他湊到楚也身旁好奇的問：“喂，性無能是什麼意思？變態又是什麼意思？”

“……”楚也看着少年澄澈水潤而乾淨的琥珀色眼眸，突然間覺得自己罪惡至極。

她簡直不是人！怎麼可以在這麼無知單純的少年前說那些污穢的詞語呢！

楚也哼哼唧唧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少年也不惱，歪着頭問楚也：“所以你要怎麼辦？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父母都同意了，八字也對上了，那看來你沒得跑，只能乖乖等着嫁給那個你說的性無能變態了。”

楚也揣着手睨着少年，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認識人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