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虎痴戰惡來
在場眾將之中,能有如此強勁力道盪開許褚一刀,又善能使飛戟者,沒有別人,插手戰局,救下管亥性命之人的正是典韋。
校場數千看客,一時也不知所措,無不驚呼出聲,饒有興趣的看着校場上的三人。
許褚剛才奮力一刀,被這突如其來的,且重量和力道都他的鋼刀揮砍差不多的一桿鐵戟盪飛,不由得大怒,一雙虎目瞪的老大,不解又不滿的看着突然下場的典韋,怒喝道:“典韋,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正在比武,又非生死搏鬥,你來插手做什麼?”
“多謝典兄!”這邊典韋還未來得及答話,管亥緩了緩精神,體力稍有恢復,輕聲說道。
“沒事!管兄弟,你不是他對手,還且退下吧!我來會會他!”典韋也不搭理許褚,將插在地上的鐵戟提起,回頭扶起已有些站立不穩的管亥,輕聲笑道。
“沒事吧!管兄弟!”這時,周倉也跳下將台,來到校場之中,扶着管亥,見管亥幾乎脫力,也不禁有些惱怒,便對典韋說道:“典兄,管兄弟五十回合被打成這樣,我上去最多也不過多撐二三十回合,終究不是這許褚的對手;你來便好!幫我們爭回面子!”
“那是當然,你們且看着吧!”典韋笑道。
“誒!”許褚見着典韋不理他,還和周倉、管亥聊了起來,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不禁大怒,喝道:“典韋!你倒底什麼意思?我們比武還沒結束,你何故來插手?快快回答!還有那管亥,你我比斗還沒結束,你跑出去做什麼?”
“也罷!”管亥揮了揮手,對許褚喝道:“虎痴!虎痴!果然厲害!閣下勇力過人,管亥自認不如,我認輸了!”
“哼!這還差不多!”許褚聽得管亥認輸,一股戾氣也就降了下來,雙手環抱着鋼刀,擺出一副勝利者的高傲模樣,看着典韋等人。
這時典韋回過頭來,看着許褚,不滿的哼道:“許褚,我這便來回答你的問題!虧你還知道這是比武,怎地卻敢下死手?剛才若非我出手抵擋那一下,管兄弟的性命恐怕就要交代在你手裏了,還有臉問我為什麼插手么?”
“放屁!”許褚一聽,暴脾氣也就上來了,怒喝道:“典韋,你這廝休要胡言亂語!你當俺與你一樣下手沒分寸呢?剛才那管亥兄弟若是無力抵擋,招架不住,俺見得自然能及時收手,又怎地會害了他的性命?你多管閑事,還有臉質問我么?倒是你,破壞規矩,壞了我們的比武,讓人好生氣惱,既然你非要多管閑事出頭,那也罷!那你我就來比試比試吧!”
許褚對典韋,早在昨天大鬧會場時就有心與典韋一戰;今早各自展現本事,許褚亦有所有不服,此時巴不得和典韋大戰一場了,便直接挑戰!
“也好!我隨主公出來,大半個月不曾與人動手了,那今天便讓你來陪俺走上幾個回合吧!”典韋掄動雙戟,做好戰鬥的架勢,但隨即一愣,將雙戟放下,冷喝道:“剛才你與管兄弟鬥了之外許久,不說大累了一場,倒底也是耗費了氣力,狀態不滿;我可不能占你這個便宜,你先回去休息,咱們待會再打!”
“你這廝怎地這麼磨蹭?要戰便戰,這區區幾十回合,又能消耗多少力氣?別廢話,要打便打,吃我一刀!”許褚舉起九環鋼刀,眼中閃爍着興奮的神色,就要往典韋頭上砍了。
但沒成想典韋壓根不搭理許褚,提着直接走出校場,丟下還舉着刀呆愣在校場中央的許褚,一直來到王浩和曹操面前,稟道:“主公,曹公,管亥氣力不加,難以匹敵許褚,因此主動認輸了。小將不才,想與許褚比試武藝。而且請願立下生死狀,既決勝負,亦決生死!如若小將本事不如人,折在許褚手中,雖死而不怨。”
“這如何使得?我們此番只是以武會友,豈能生死搏鬥?再者,二虎相爭必有一傷,無論是典將軍還是許褚有閃失,豈不是壞了我們兩家的和氣?賢弟,這事我們不可答應!”曹操一聽也驚駭,急忙看着王浩說道。
“主公!”還未等王浩說話,性急的許褚也被典韋這一生死決戰的要求給激起了怒火,走到將台前,喝道:“主公,末將也請願與典韋生死決戰,甘願立生死狀!”
“這……”王浩也是吃了一驚,沉思良久,想典韋武力與許褚差距不大,想要取勝對方尚且費勁,沒三五百回合根本做不到,更別說要取對方性命了,讓二人生死搏鬥一番也好,趁二人心意,也能顯真本事。
心中打定主意,王浩一笑,對曹操說道:“孟德兄,我看他們二人既然都同意生死決鬥,原也使得,但不必立生死狀,典韋、許褚,你們二人儘管用盡全力,不必顧忌,不會你們二人這場比斗限定三百回合,看你們有沒有本事取對方性命了!三百回合內,誰技不如人死了活該,任何人不得插手;若斗到了三百回合開外,你們須立即停戰,無論誰勝誰敗,再敢動手者殺無赦!孟德兄,你看這樣可好?”
“這……”曹操猶豫了,他很愛惜許褚,即便王浩提了這條限制,但他還是不想許褚有任何閃失,不想擔任何風險。
“主公!”許褚見曹操猶豫,再三求道:“主公!您就別猶豫了,典韋實力如何俺自有分寸,三百回合內,決不會折半點便宜給他!您就儘管放寬心吧!”
“孟德兄,就順他們心意吧!我看他們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間,三百回合內誰也沒有勝算!我們也可看一場曠世的好鬥!”王浩輕聲笑道。
“好吧!就遂你們心意!”曹操對王浩的判斷力,還是比較信得過的,又見典韋和許褚再三要求,若是他不肯,二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現在正大光明的在校場上打,也省得這兩個武痴彼此不服氣,再私底下去生死搏鬥。
不等許褚和典韋謝恩,曹操接着又道:“你們要步戰還是馬戰?”
典韋笑道:“既然只是比武,那便步戰了!也省的浪費戰馬力氣,戰馬還是戰場上用好!”
“俺也情願步戰!”許褚應喝道。
“好吧!你二人暫且下去休息,我自安排酒肉與你們,吃飽了再戰不遲!”曹操囑咐道。
“多謝明公(主公)!”許褚和典韋雙雙應了聲諾,即便走到將台旁邊,早有人搬來了桌凳和酒肉,這兩名壯漢也不多說話,當即坐下便大口吃了起來。
此時雖然天色已晚,但校場四周火把更多,將校場照着如白晝,視線到也不錯;在場的數千將士,看着許褚和典韋吃着酒肉,都不敢出大聲,各自小聲的討論着許褚和典韋武功優劣;更有甚者,已經拿這場比武來賭博賺錢,正在下注……
王浩看着典韋泰然自若的吃着酒肉,周倉在一旁打氣,管亥還在一旁給典韋分析許褚的出招路數;心中又不禁起憂慮,恐典韋大意,即便下將台拍了拍典韋的肩膀,輕聲道:“典韋,待會須得小心在意,休覷許褚為等閑之輩,此人非同小可,勇力你之前也見到了。”
“放心吧!主公!我心中有數,更有把握!要不然也不會貿然要求生死搏鬥了!”典韋大口吃着肉,豪邁的笑道。
再說曹操這邊,也是一樣的擔憂,但更知道許褚的秉性,知道其發起痴來便是不見黃河不死心,所以也不出言打氣,只是找來夏侯惇,小聲地吩咐了夏侯惇幾句。
夏侯惇聽了,嘆了口氣,無奈騎馬走出校場,趕去自己營帳;不多時,夏侯惇便回到校場,並提了一把他收藏已久,無論在家還是出征都隨身攜帶,並極其珍重的鑌鐵寶刀。
夏侯惇下得戰馬,來到許褚身邊,看了看手中寶刀,嘆了口氣,分付許褚道:“仲康,你是我軍中第一勇將,雖然先勝了一陣,但那典韋非等閑之輩,你若有些疏失,還不得讓他們把我們和主公都看得輕了?這柄斬馬刀,乃我珍藏了數年的鑌鐵寶刀,削鐵如泥,吹毛立斷;重有六十二斤,刃長二尺,柄長二尺,刀鐔也長尺余,總長五尺余;刀首上也有七個鐵環,便於操練,也是極配你的利器。這便送與你,有寶刀相贈,你待會比斗時須得小心在意,休教折了銳氣!”
“啊?”許褚見夏侯惇送他寶刀,心中也自驚訝,夏侯惇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歷來是很尊重的,眼下見夏侯惇慷慨的將寶刀相贈,心中愈加敬佩,急忙起身,深深作了一揖,謝道:“多謝元讓兄!此番比武過後,俺必有重謝!”
“不必謝我,這是主公讓我送的,要不然,這寶刀我才不肯送給你!不過,寶刀贈英雄,既然送了,那便絕無悔意,你可得爭口氣,莫給這口寶刀丟人!”夏侯惇苦笑了兩聲,丟下這句話,便上了將台,自站到一邊獃獃地發愣傷神。
“主公……”許褚看了看曹操,心中也自感動,握緊了拳頭,暗道:“主公你放心吧!看俺如何給您爭氣!”
不多時,典韋、許褚二人飲食完畢,再休息了一陣,即便各自掄動兵器來到校場上;這時校場兩邊紅旗招動,兩邊金鼓齊鳴,比武即便開始。
“典韋,先接俺一刀!”許褚得了新寶刀,心氣更高,有心先拿典韋試刀,比武一開始,他便大喝一聲,一刀直衝典韋天靈蓋砍去。
典韋見罷,冷哼一聲,雙戟掄動,擺開架勢,站在原地,只待招架。
別看典韋是條莽漢子,但打鬥時卻也粗中有細,典韋與人單打獨鬥,一貫喜歡見招拆招,后發制人;不過這倒也不是他對自己的武力沒自信,而是因為典韋慣用的雙戟長度有限,與高手過招時先出手反而不利,故此養成了習慣。
典韋一雙鐵戟長不過四尺;步戰還好些,馬戰可就容易吃虧了;畢竟馬上作戰是一寸長一寸強,雙戟若是先動手,遇到弱的自然不怕,但若是遇上一等一的高手,那便容易被人抓住破綻,立時就會被壓在下風,搞不好還會被人一擊致命。畢竟雙短戟的戟法和雙槍的槍法是異曲同工。
無論比武還是生死搏鬥,先發制人總是能佔到優勢,但在使雙戟或者雙槍的高手面前,就不怕你先出手,任憑你武功再高,先出手也絕技討不了便宜;反而是喜歡后發制人的,面對使雙戟或雙槍的高手,才有破解取勝的機會。
許褚這一刀來得好快,竟引起一陣破空之聲,比之剛才和管亥相鬥,顯然兇猛了不少;許褚此番,乃是真正的竭盡全力了!
在一眾將士的驚呼聲中,許褚便已衝到典韋面前,一刀當頭劈下!不過許褚身法雖快,但典韋武功比許褚絲毫不弱,招式方面甚至高出許褚,一貫又喜歡后發制人,此時面對許褚的猛力一刀,典韋只是微微一笑,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舉起雙戟往上一架。
刀戟相交,“鐺”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
這一撞,鑌鐵對鑌鐵,又都是重兵器;產生的巨響何其之大,使離校場較近的一圈人都被震的耳中嗡嗡作響,便是離得較遠些的,也對這聲巨響感到不適。
而場中典韋和許褚更不用說了,耳中隱隱作響之餘,虎口亦都是發麻,二人暗暗心驚,已然知道對方力氣和自己須在伯仲之間,一招過後,各自往後躍開;幾乎異口同聲的叫道:“好傢夥!好大的力氣!”
二人同時說了一句,都不住一愣,相視而笑,嘴角只微微上揚,接着二人又突然沖向對方,刀戟齊發,又是鑌鐵交鳴的一聲巨響。
許褚和典韋向來自負力氣無雙,天下罕有其匹,此時遇到力氣與自己相當的對手,雙雙性起,使盡渾身解數,酣戰起來;使這場比武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這兩個猛人相鬥,正是猛虎遇雄獅,棋逢對手,二人大力拚大力,各以平生本事戰鬥,刀戟相撞之餘,颳起陣陣凶風,旁觀眾人,盡皆駭然,竟沒人敢出聲喝彩;連將台上徐晃、王浩、夏侯惇等武功較高之人,也都暗自驚駭。
典韋力能驅虎過澗,單手擎起牙門旗;許褚能倒拖雄牛百步,一招制服一匹烈馬,二人都是當世罕見,也是將來歷史留名的力能搏虎的奇人,一身筋骨硬的似鐵,如今大漢天下,三千多萬人中,能在力氣上能比肩這二人者,不過寥寥三五人而已。
此時許褚一把六十二斤的鑌鐵打制的七環鋼刀,連番對着典韋,直來直去的猛攻。而典韋全面轉攻為守,使一雙八十斤重的鑌鐵戟,舉重苦輕的舞動如飛,與常人揮舞幾斤的刀劍一般輕巧靈便,面對許褚的連番的猛攻,典韋只是穩穩地立於原地,將手中的一雙鐵戟上下左右飛舞,如兩架風車一般,接連將許褚的強攻給擋下。
剛才許褚與管亥比武之時,演武場的觀眾都不斷高呼喝彩;但此時許褚和典韋相鬥,圍觀的眾將士都為躲避兵風而退開了幾步,盡量離得校場中央遠些,而且絕大多數人都難以忍受場上刀戟相交產生的巨響,齊齊掩耳而觀。
此時天色已完全黑了,天空中月亮不知何時已經被烏雲遮下,而且不見半顆星星,天色極其陰暗;演武場上可提供視線的,僅僅是圍着演武場的三圈火把,在這些僅有的光芒照耀之下,在觀戰的眾將士眼中,典韋的雙鐵戟好像幻化成了兩條黑氣,黑氣在搏鬥中還呈現出了猛虎的形狀;而許褚的七環鋼刀,隱隱化成了一道白光,白光揮動時,形狀如一頭雄壯的白熊;三般重兵器纏繞着光芒,交相纏繞,彼此爭鬥不休,越斗越是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