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詭異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姐,你快過來這裏看看,咱們三年前種的杏樹開花兒啦!”粉荷歡快地拍着手,高興地衝著廂房門內的夏凌月高喊起來。
“真的嗎?讓我也來看看!”說著,她放下了手裏的綉綳,疾走出去。
“小姐,那個賣樹苗給咱們的孫大娘不是說,這果樹起碼五年才會開花的嗎?”
“是啊!難道是咱們院兒里的土壤好?”夏凌月若有所思地說。
“興許是最近雨水好吧?”粉荷彎着腰靜靜地拔着地上的雜草。
“噯......小姐,這樹下的泥土怎麼那麼新呢?莫非有人來翻過?”粉荷對着樹腳下的淤泥一陣撥弄。
“是啊!怎麼回事?”夏凌月也不禁蹲下跟着粉荷一起撥弄了起來。
“你看,這個好像是......”粉荷滿手是泥的指尖帶出了一塊若隱若現的碎布頭。
“哎呀!小姐,你看這兒有碎布塊兒呀!”粉荷驚訝地叫嚷了起來。
“哪裏哪裏?我看看!我看看!”夏凌月還正說著的時候,只見粉荷已經使勁兒把那塊布輕拉出了淤泥。
“小姐,你看!這布塊兒還挺長。”
看着粉荷手裏混合著淤泥的布被越拉越長,她只能站起身來。夏凌月看出了布的一部分隱約可見的花紋,感覺十分眼熟。
“咦?粉荷,我怎麼覺得這布塊兒像是在哪兒見過啊?”夏凌月皺眉苦想。
“哎呀!小姐你看,這是一件長外衫啊!”粉荷把淤泥里的布全部拉了出來,在地上鋪開了,這才仔細看出了布的真實面目。
“啊?你看,這外衫不是錦嬪娘娘常穿的那件嗎?”夏凌月終於腦袋裏靈光閃現了一下,想起了似曾相識的緣故。
“小......小姐......可是......可是錦嬪娘娘不是兩年前......兩年前就已經......”粉荷開始瑟瑟發抖,舌頭打結起來。
“是啊!那這麼精美的衣服除了錦嬪會穿還能有誰呢?”夏凌月疑惑搔首。
“小姐,不止如此,誰會把這個東西埋在咱們的房院兒樹下呢?錦嬪娘娘不是兩年前就已經......”
“粉荷啊!我說咱們還是去拿把鋤頭來挖挖看吧!看看這塊地底下究竟埋着什麼?”
“小姐,您先去洗洗手吧!這裏就交給我跟春鶯來辦就行了。”說著,粉荷已經跨出了廂房大門,漸漸跑遠了。
“怎麼回事呢?莫不是有人悄悄地潛入過我的房院兒?動了什麼手腳?”一絲隱隱不安的感覺湧上了她的後腦勺兒。
她不禁回憶起兩年前,錦嬪娘娘去世了,說是患了重疾。
記得當時彭嬤嬤和好多丫鬟婆子們一起扎堆收拾她的遺物,說是要放進棺材裏同她一起入殮的啊!怎麼她的衣服會出現在我的房院兒地底下呢?再說錦嬪娘娘生前性情孤高,吃穿用度不喜與別人重樣兒。
她生在世代以紡織業為傲的龍頭大戶之家,記得她剛進侯王府的大門那天,一張媚如銀盤的粉色嬌顏下,那窈窕高挑,柔軟如水蛇般靈動,凹凸有致,如瓷瓶般玲瓏的身材上,每日一款款變換不停,令人眼花繚亂的絕美華服,不僅花色艷麗奪目,做工更是獨一無二!
僅憑這個資本,當年她就在眾嬪妃之間顯得出類拔萃,異常醒目。
現在想想,那年自己也曾為了想要一套錦嬪娘娘那樣的精美華服而朝思暮想了很久。
為此她還曾幾次上門兒去請求於她,記得她原是讓丫鬟給自己量了身,也答應了她的請求。
豈料,沒過幾天就傳出她身患重疾,突然離世的噩耗。
哎!真是造化弄人啊!錦嬪娘娘啊!到現在你都還欠着我一套漂亮衣服呢!呵呵呵!她默默地想到這裏,不禁惋惜地搖頭淺嘆了一下。
所以,她的衣服是獨具風格的精美華服!眼下看來,倒是還沒見到有人模仿過她。
那麼,難道......難道說錦嬪娘娘的衣服,埋在棺材裏還可以自動在地底下遊走不成?
想到這裏她環顧了周圍一圈兒,除了地上攤開的那件被淤泥凝固的長衫,四下寂靜無人。
廂房院兒里空空蕩蕩,就連鳥兒叫都會有回聲,不時從竹林里飄過來的冷風令她漸漸心生寒意,她不禁抱着胳膊冷不丁打了個寒噤,圍牆外面一叢叢茂密低壓的竹林被風掃蕩着,發出陣陣古怪的呼呼聲。
她恐懼的盯着圍牆外面那片陰暗的竹林,越看越覺得那片黑洞洞的竹林彷彿是一張奇形怪狀的人臉,正張着嘴詭異地望着她笑。
想到這裏,她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兒上了,顫抖着單薄的身子,她急忙轉身箭一般逃進了廂房,把門“噗通”一下關上,還順帶着扣緊了門栓兒......
“小姐啊!我們回來啦!小姐!你在哪兒呀?小姐......”此時,門外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正躺在床上矇著頭瑟瑟發抖,心有餘悸的夏凌月聽到粉荷的呼喊聲,慌忙起身奔到了門前,透過門邊的縫隙,她看見粉荷跟春鶯一人手拿了一把小鋤頭站在樹下,面向她的廂房大門。
“噢!我......我在房裏呢!你們忙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有什麼事告訴我一聲就行,你們該幹啥幹啥去吧!”
“噢!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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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即又迅速轉身躺上了床,無聊地翻來覆去,竟悠悠忽忽進入了夢鄉......
夢裏,她還是繼續着剛才的動作,悄悄地靠在自己的廂房門框上。
從門縫兒里她看見春鶯側過身去,正弓着腰對粉荷說著什麼,她使勁兒把耳朵往門縫兒上貼,可就是聽不清她們的對話。
她心裏一陣好奇的感覺猶如懷裏揣着一群活蹦亂跳的鯉魚一般按捺不住,她回頭朝着廂房右邊緊閉的窗戶看了看,忽然想到了什麼。
躡手躡腳走過去,緩緩地輕啟開那扇常年沒開的窗戶,因為那扇窗戶的位置是離那棵杏樹最近的。
她悄悄透過窗戶下緩緩推開的縫隙,屏住呼吸向著杏樹的方向窺視。
只見,此時粉荷跟春鶯都是背對着她,她們倆兒弓着腰雙雙在杏樹下有一搭沒一搭的刨着土。
“粉荷啊!你這麼任勞任怨伺候着你的主子,難道你就沒為自己想過將來嗎?”春鶯無聊的對粉荷發問。
“哎!想是想過,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呵呵!誰讓咱們出生不好?”粉荷嘆息着。
“你想不想改變命運?”春鶯神秘地向著粉荷湊近了一點兒。
“改變命運?”粉荷疑惑起來了:“怎麼改?”
只見春鶯四下環顧了一陣兒,神神秘秘從懷裏拿出來一包東西,謹慎的看着粉荷。
“我這裏有一種葯,你只要每天用指甲蓋兒像這樣......”說著,春鶯用手指尖在地上輕輕拂過一下。
“不必太多,你只需要每次用指甲蓋兒在這裏面掃一掃之後,對着她的飲食里輕輕像這樣抖上一抖!無需一年她必定會渾身像死魚一般糜爛發臭而亡!嘿嘿......你懂的!”
這時候,躲在窗下的夏凌月腦袋裏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她被驚得目瞪口呆,拚命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瞪圓了驚恐的眼睛窺視着窗外的兩個奴婢。
“可是......這......”粉荷有點兒緊張不安了:“可是,就算她死了,我也還是一個丫鬟呀!大不了就是換個主子伺候,指不定換了人還不如我這老主子好伺候呢!”
“沒事!你要是按照我說的做了以後,我會教你,讓你變成你主子的模樣兒,嘿嘿!到時候可有你享不盡的富貴榮華啦!以後日子過好了,可別忘了我啊!”春鶯的聲音此時忽然變了,變得縹緲空洞,彷彿是圍牆外的竹林那邊傳過來似的。
“可是......我......我要怎樣才能變成我主子的模樣兒呢?”粉荷臉上的肌肉跳躍着興奮的節奏,她既激動又戰戰兢兢,低聲追問。
“比如說像我這樣啊!嘿嘿嘿嘿嘿......”
春鶯忽然抬手從自己的臉上“唰”的撕下半塊臉皮,頓時血肉模糊,血漿劈頭蓋臉的濺了粉荷一臉。
“啊!!!.....................”
夏凌月尖叫着又一次猛地從夢裏逃回現實,她渾身冷汗,大口大口狂喘着,心有餘悸的坐了起來。
“天啊!幸虧是個夢......”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開開門呀!小姐!你快開門呀!......”此時,門外一片此起彼伏的敲門聲急促的響起。
“哦!我......我沒事!”她看了看紙窗外,彷彿已經天色漸暗,怕黑的她慌忙翻身爬下高床趿拉着鞋,匆匆忙忙趕過去開門。
“粉荷!我......”她正把門栓兒推開一半的時候,忽然那隻開門的手定格住了。
我難道就這麼輕易開門嗎?萬一......
想到這裏,她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咚咚作響起來了。
不如,我先探探門外的情況吧!
她把推開一半的門栓兒重新扣了回去。
她躡手躡腳小心翼翼摸到右手邊那扇窗戶下,輕輕把窗推了個縫兒,膽戰心驚往外窺視着。
“哎!粉荷呀!要不咱們還是先去吃飯吧!先不要打擾小姐了。”
“嗯!好吧!興許是小姐又做噩夢了吧!”
“嗯......”
夏凌月緊張的盯着外牆大門,不一會兒就看見粉荷與春鶯開了大門,要往外走,她的心頓時咕咚了一聲,唇忽然翕動了一下,想要說點兒什麼,終究沒出聲。
此時,她看見轉身關門的春鶯對她投來了一個詭異的眼神,神秘的笑了笑。
“啊!......”
她被嚇得“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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