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私宰耕牛
穿過幾條大街,已來到縣衙門前。
只見縣衙大門洞開,四名衙役持棍而立,門口兩尊石獅子張牙舞爪,彷彿要吞盡世間險惡之人。
林凌啟的心跳忽然快了起來,作為一名刑偵專家,他對古代時破案充滿好奇。
古代沒有高科技手段,象什麼高清攝像頭、DNA檢測、指紋庫等等統統沒有,只能依靠推理、現場勘察來斷定。難道那時候的官員真的有《大宋提刑官》中的宋慈那般厲害?
他不禁搖搖頭,古代時冤案層出不窮,估計基本上靠用大刑,來獲得官員想要的答案。當然,這種答案是真實的還是受刑者屈打成招的,官員不會在乎。
正想着,忽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回頭一看,卻是民壯催促:“愣着幹嘛,快進去。”
林凌啟回頭看他一眼,冷冷的說:“你若再推我一下,我就把你十個手指給擰下來。”
民壯只覺他的眼光異常凌厲,不禁嚇了一跳。回想曹達明等人的狼狽樣,估計是在這年輕人手上吃得虧。他反應很快,忙陪笑說:“不敢,不敢!你請!”
林凌發冷哼一聲,見曹達明等人已走進去,便尾隨其後。
穿過長長的甬道,便是縣衙大堂。大堂門口人頭攢動,大家正翹首朝里張望。
透過縫隙,只見大堂兩側站立兩列手持水火棍的衙役,知縣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旁邊站着一穿長褂之人,想必就是刑名師爺。上面一塊巨大的匾額,寫着‘明鏡高懸’四個金字。
知縣年約四旬,面白無須,神色威嚴。他舉起驚木堂使勁一拍,大喝一聲:“大膽刁民,你私宰耕牛,還一意抵賴,難道要本官用大刑才肯招嗎?”
林凌啟見堂下跪着一個瑟瑟發抖的漢子,旁邊還放着一大塊鮮牛肉,看來這人私下殺牛被逮住了。在古代,私殺耕牛是犯法的。不禁暗嘆,這人也真夠倒霉的,殺頭牛都會被抓,哎,生不逢時啊!要是在後時,可以開家屠宰場,或者牛肉館,生意不要太好哦!
那人連連磕頭,喊着:“青天大老爺,這牛是得病而死。草民尋思埋了可惜,便將它肢解分與左鄰右舍。有左鄰右舍作證,請老爺明查!”
“一派胡言!”知縣怒斥:“你的耕牛既已病死,為何不向官府報備?若不是你鄰居舉報,就被你矇騙過去。來人,給我重打十大板,看他招還是不招?”
說著,他拋下一令箭。
衙役得令,按住那漢子,褪下其褲子,準備施刑。
堂外一些人紛紛叫嚷起來:“縣老爺,他的牛確實是病死的。”
“青天大老爺,那侯三是個心胸狹隘之人,因少分了一些牛肉,他就誣告。”
林凌啟見這些人情緒激動,看樣子那人被冤枉了。又見堂下一獐頭鼠目之人一臉奸笑,估計這人就是侯三。
心想:這十板子挨下來,少說也得卧床半月。這知縣真是個糊塗官,隨隨便便濫施大刑。既然我身為錦衣衛,容不得他胡作非為。
他擠進人群,朝知縣一拱手說:“大人,在下有一本領,能分辨這牛到底是病死後被肢解,還是活的時候被宰。請大人允許在下確認一下,如果確實如侯三所說,再動刑也不算遲。”
知縣愣了下,這是何許人也,竟敢不經傳喚,擅自在公堂發表意見,真是膽大之極。
他正要以‘藐視公堂’的罪名打林凌啟的板子,曹達明等捕快上前作揖說:“老爺,這傢伙叫林凌啟,是林凌發的弟弟。他目無王法,毆打辦事官差,請老爺重重責罰!”
堂外看熱鬧的人們見這幾個捕快鼻青臉腫,曹達明還一身污穢,不禁哄堂大笑。連站兩側的衙役也掩嘴而笑。
知縣名吳敬漣,嘉靖二十三年三甲進士,熟讀四書五經,也能吟詩作賦,但審案能力着實有限,又偏聽偏信。現聞曹達明之言,自然怒不可遏。
他舉起令箭往地下狠狠一摔,說:“泱泱大國,竟出如此刁民!毆打官差、咆哮公堂,明律何在?明律何在!來人,將林凌啟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林凌啟一驚,心想:這縣官糊塗到極致,竟不問事情緣由,便用大刑,實在可惡!
他朗聲說:“大人,曹達明等人來我家,調戲我嫂子。孟子曰:嫂溺叔援。嫂子受辱而小叔子冷眼旁觀,實乃有背人倫。在下豈能坐視不理?”
古代之人十分講究孔孟之道,吳敬漣更是個模範人物。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點點頭說:“這倒也是。曹班頭,我不是吩咐你們將林凌髮帶來,為何調戲林凌發的妻子?”
曹達明傻了眼了,這轉變也太快了吧?他知道吳敬漣素來講究孔孟之道,若解釋不當,就要被其以‘騷擾平民’的罪名打板子。忙喊:“大老爺,你別聽他胡言亂語。我們去傳喚林凌發時,其婆娘進行阻擋。按大明律法,阻擋官差辦事,理應受責罰。不過我念其是婦女,就推她到一邊。不料林凌啟暴起直打,請老爺明鑒!”
吳敬漣有點頭疼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知該聽信哪一方。不過林凌啟毆打公差,確實不該。如果輕饒於他,萬一有人效仿,那官威何在!
他想了想說:“林凌啟毆打官差,於情可原諒,於法難容忍。來人,二一添作五,打他十五板子,再轟出公堂。”
林凌啟差點笑出來,合著這裏是菜市場,可以討價還價。
林凌發見弟弟要受責罰,心中大急,衝上前跪下喊:“青天大老爺,這都是我的錯,要打就打我吧!”
吳敬漣臉一板說:“放肆!你說打誰就打誰,你當這裏是什麼地方,你眼裏還有本官嗎?來人,將他轟出去。”
衙役不由分說,將林凌發驅趕下堂,又上前按住林凌啟。
林凌啟心想,不用殺手鐧,你當我真的好欺負。
他猛一甩開衙役,掏出懷裏的木牌,冷笑着說:“大人,你看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