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表態
此言一出，滿場震驚，議論紛紛。
麥瀾盟不敢置信地看着寧越，驚道：“陛下，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寧越應道：“嗯，我怎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呢？至於我是如何得知的真相，其中曲折，不便與你們細說。只能告訴諸位，其實在我接受第一騎士弦川授意發出宣言前，我就知道自己是冒名頂替的。而且我有七成的把握，第一次見面時，弦川就知道了這一點，只是他並沒有點破。或者說，他當時沒有別的選擇，只得將錯就錯。”
頓時，筱箭勃然大怒，抬手一指，喝道：“所以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騙局？為了一己私利以及對權位的渴求，你配合第一騎士演了一出好戲，而且差點就真的執掌澤瀚大權了。如果沒有這一次真正的繼承者現身，你就要一直瞞天過海下去，穩坐皇位？”
“阿箭，注意你的言辭！”
筱霜怒瞪了他一眼，揮手拍落後者的手臂。
先不說是否她還願意效忠於寧越，就眼前的局勢，若是當場翻臉，寧越那一邊的曦柚、櫻翹、納蘭芙煙之流，一擁而上，足以叫他們姐弟倆喪命當場。
至少，表面上不能露出任何的忤逆之意。當初可以選擇在桀骨超隕落之後投誠，筱霜在識時務方面，還是頗有心得的，她可不希望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對此，麥瀾盟忽然噗嗤一笑，搖了搖頭，拱手行禮道：“若是照陛下所說，無論誰是真正的烈武帝之子，皇位的繼承者，都並沒有鐵證如山之法確認自己的身份。所以，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又以何理由，證明自己的貨真價實呢？”
對於這樣的回答，寧越非常滿意，點頭笑道：“不錯，這也是如今我可以利用的最大突破點。我就不信，先前並肩而戰許久的將士，會全部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者，而站到我的對立面去。況且，也有不少狡猾的傢伙，當前故意不表態，想要看看我與那位繼承者的爭鬥誰能夠佔據上風，到時再出兵，以求分一杯羹。即是說，我只要能夠擁有足夠的支持者，就有一戰之力。無論是誰勝了，也不管之前懷疑的聲音有多少，但是之後，只會尊其為皇。”
“我懂。陛下今日願意與我等開誠佈公，就是要我們的一個表態，到底是支持你，還是選擇中立。又或者……哼，若是第三種選擇，我想我們沒法活着離開這裏吧？”
麥瀾盟環視了一圈周圍，他很清楚，寧越的那些同伴基本不會因為他身份的變化而改變立場。所要作出抉擇的，僅僅只是他與筱霜、筱箭合計三名圓桌騎士。
“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會下手那麼絕的。只是在對局結束前，你們都被我軟禁。你們的戰力與影響力都不錯，若是我得不到，也至少不會放給對手的。”
“還真是陛下的風格。巧了，比起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突如其來的傢伙，我還是挺喜歡在陛下麾下效力的。所以——誓死追隨陛下！”
重重一頓手中帶鞘長刀，麥瀾盟跪下行禮。
見狀，筱霜雙眼微微一眯，強行按住筱箭的肩膀，帶着他一同下跪。
“陛下，當初是你親手絕了我們姐弟的後路。現在，又來了一次。所以說，根本就不用選了。況且，若是我們選擇倒戈，就我們這樣幾次易主的騎士，哪裏還會有君主願意收留？這一次，我們仍舊站陛下這邊！”
點了點頭，寧越應道：“很好，希望諸位齊心協力，共抗強敵。接下來，我們就要返程澤瀚帝國了。屆時，需要聯繫舊部，重舉大旗，到時還要依仗諸位之力。”
“是！”
當麥瀾盟三名圓桌騎士離去后，寧越長長呼出一口氣。直到剛剛，他還有些忐忑不安。若是連他們都收服不了，到時回到澤瀚帝國再面對更多倒戈者，恐怕更無辦法。
如今，他最擔心的還是第一騎士弦川的立場。若是能夠得其相助，想要一轉劣勢並非不可能。但如果，弦川站到了對立面，只怕是勝算渺茫。
“寧越主人，你就不打算跟我們說點什麼嗎？”
眼見寧越似乎想要離去，羽茱急忙上前喝止。不僅僅是她，其與同伴的眼中也是充滿着疑惑。這突然之間的宣言，太過不可思議。
“就是剛才所說的那樣，我其實並非烈武帝之子，之前只是為了便於成事，假借了一個名號。而如今，正主來了，趁我不在的時候，在澤瀚帝國大舉奪權。但是我也不願就此認輸，畢竟沾染過權力后想要放手，哪有那麼容易？”
說到這，寧越戲謔一笑，回首望向一眾同伴。
“總不至於，你們要告訴我，誰怕了，不想繼續拼一把吧？”
聞言，櫻翹率先回道：“真是胡來。不過，我也快習慣了。反正我早就無路可退了，再搏一把也無所謂。若是贏了，當初的報酬，可必須兌現哦。”
而曦柚的回答，更加簡單。
“你去哪，我去哪。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對此，孟葉急忙說道：“我什麼都放棄了，你可別想拋下我不管。”
“寧越主人，你覺得我還用問嗎？”
羽茱攤手一笑，一臉的淡然。
至於楊藏鋒，連連搖頭，沉聲道：“真是一群不顧代價的瘋子。算了，這次與軍神殿翻臉后，我也是絕了自己退路，不跟你們干，還能去哪？”
稍稍猶豫了一小會兒，納蘭芙煙輕輕頷首，低聲道：“我最後的歸宿是你給的，就算是為了守護那最後的歸宿之地，我也會與你並肩戰至最後一刻。”
最為熱情當屬贏天旭，上前一把攬住寧越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越來越不安分了。罷了罷了，你我兄弟這麼多年，哪有一次我不幫你的？芊芊，你說對不對？”
頓時，蘇芊雙頰微紅，喝道：“不是說過了，不許在人前那麼稱呼我！”
一時間，滿場大笑，倒也是緩解了幾分原先的緊張氣氛。
很快，眾人散去，重新開始忙碌起來。接下來所將面對的，又將是一場場超乎想像得的惡戰。
只是贏天旭並沒有離去，而是待到只剩自己與寧越時，瞬時收起了剛才的一臉嬉笑模樣，而是空前凝重。
“小越，你真的要打嗎？按照我對你的理解，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那麼，我的風格是什麼？就此放手？還是說，犧牲我自己的命，去終結無需發生的戰亂，拯救萬千蒼生？”
聞言，贏天旭一怔，而後搖頭一笑。
“也對，人都是會變的。何況，你經歷了那麼多，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腔熱血的愣頭青了。能爭一次，贏了就是執掌霸權，為何不搏一把？”
寧越應道：“同樣的抉擇，我之前就做過了。進一步，執掌霸權。退一半，徒勞半生。我已經感受過身居高位的意氣風發，又怎麼可能隨便放手？再者說，我不認為一個堪堪上位就張羅着再次掀起戰亂的傢伙，能夠比我得到更多支持。”
說到這，他忽然神情悲傷了不少。
“況且，成為一個好皇帝，也是我與薇兒的約定。”
“嗯？薇兒？”
“是的。有些事情，之後我再與師兄細說吧。”
寧越搖頭一嘆，從開始接受那個身份，再到如今依舊要做賭上霸權的一搏，他心中所牽挂的，仍舊是那道兩小無猜時，令自己情竇初開的身影。更是這幾年來，一次次暗中守護自己的少女。
而且，他之所以知道自己並非烈武帝之子，也正是因為薇兒消失前的最後訴說。
在她所窺探的未來中，早有答案。
“好的，之後再說也無妨。小越，無論你如何決定，我都幫你。”
點了點頭，贏天旭遞出了拳頭。
寧越會意，揮拳與之一碰。
“師兄，有你在，真好。”
“哼，就這一點上，你還是老樣子，有啥不好的事情，總喜歡拉上我一起。哦對了，說個事，行不？”
“行，你我兄弟這麼多年，有啥不能說的。”
聞言，贏天旭頓了頓，緩緩開口：“雲虛劍閣覆滅那麼久了，你我早就不算是同門師兄弟了。所以，師兄這個稱呼，是不是不用了？”
“那麼，我叫你啥呢？哥？”
“嗯，聽起來不錯。”
兩人不由一笑，而後，再碰了碰拳頭。
這二十年來，默契早已形成，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刀山火海，一起闖。
一聲兄弟，一輩子。
……
嘭！
房門被強行撞開，一臉慌張的佰狼沖入屋內，看着與眾將召開會議中的暮茵茵，急匆匆喝道：“城門被攻破了，大軍還在抵抗，但有一支小隊繞了過來，快撤！”
“走！”
臉色一沉，暮茵茵起身便走。在她身側，憐祈寸步不離跟隨。
至於匯聚於此的那些將領，早有準備，按照計劃迅速散開，化整為零。
“他們的動作，好快。”
嘀咕了一聲，暮茵茵快步穿行在街道上，距離不遠處，駐紮着一支精銳小隊，足以確保她安全離開。這座城池，怕是待不住了。
然而突然之間，她步伐忽止，因為在前方，滔天火光驟然湧起，映亮了一片夜空。廝殺聲，慘叫聲，四起。但是很快，響動平寂，只余火焰灼燒的滋滋恐怖之音。
“不對，是陷阱！”
失聲一驚，暮茵茵想要後退，又反應過來什麼，轉身一望，只見身後跟隨的十餘名侍衛全部倒下，悄無聲息。
而在他們原本所立的位置上，一道道模糊身影現身於泛起的漣漪中。隱匿的鋒芒一旦出鞘，即是致命。
日蝕之陰。
“好大的手筆，竟然出動了這種部隊。憐祈，當心。”
她沉聲嘀咕一句，順手提起手中佩劍。也在同時，留意到了持出劫因長槍的憐祈，一直死死盯住遠處一角。
卻見在被火光映亮的夜空下，一道騎着異獸的身影落下在屋檐上。隨着他的出現，現身的所有日蝕之陰低下高傲的頭顱，躬身行禮。
目光對上了神情逐漸顯露詫異的暮茵茵，來者戲謔一笑。
“呦，小茵，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