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起風止
走過了通往大山的必經路段,乞兒和朱曉芸轉而走向了一條山間小道,道路又窄又長,夾在了兩座山峰之間,兩旁長滿了低矮的灌木叢,現時是秋末,樹葉幾乎已然全部凋謝,剩下的只是光禿禿的樹榦與樹枝。
小道幽長,一眼看不到盡頭,旁邊又伸展着數不清的枯萎枝丫,再加上此刻天空昏沉,這條小道竟給人一種詭異陰森的可怖之感。
待得乞兒正要踏步走進這條小道時,跟在他身後的朱曉芸卻停下了腳步,遲遲地不肯向前邁進一步。她伸出手來緊緊地拉住了乞兒的衣角,緊挨附在乞兒的肩旁,低下頭來小聲地說道:“乞兒哥哥,這條小路看起來如此陰森,會不會有什麼鬼怪出沒啊?”
乞兒聽后微微一笑,道:“這條小路我不知獨自走了多少遍了,哪裏會有什麼鬼怪,再說我救你之時就是走的這條小道,說不定你要找的東西就掉落在這條小路上了。你呢,若是怕就緊跟着我走就好了。”
雖然聽得乞兒如此說,但是她仍是放心不下,從剛一踏入這條小道開始便縮在乞兒的身後,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禁不住地左右察看,而且總覺得後背有股陰涼風嗖嗖地向她吹來,禁不住向身後偷瞄一眼過去,然而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饒是如此但她還是緊緊拉住乞兒的衣角,生怕跟不上。
這個天真可愛的少女竟然對鬼怪之說如此恐懼,令乞兒即感無奈又覺得好笑,輕微搖了一下頭,故意將腳步放慢,回過頭去給朱曉芸說了一些自己經歷過的趣事,以減少她的恐懼。
其實朱曉芸不知,她越是害怕就會走的越慢,行在這條幽暗的山間小道上的時間也就會越久,從而也增加了內心的煎熬。
行約大半個時辰,才算是走完了這條羊腸小道,比起乞兒獨自行走要慢的許多,除了要找尋朱曉芸丟失之物外,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在這位膽怯的女孩身上,不敢大步向前。
出了小道並沒有找到少女口中所要尋找之物----金鳳釵。
剛一從狹窄幽森的山間小道出來,前方的視野立馬變得開闊起來,乞兒他們此時已經來到了半山腰處,站在這裏向遠方眺望,雲霧繚繞的山峰,艷紅如火的楓樹林,以及一些常年不枯的松柏等樹木集聚成林,竟似仙人揮動巨大毛筆潑灑出的一副美景畫圖。
朱曉芸終於一掃之前的恐懼陰鬱心情,面對遠處美景佇立不前,她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放眼四處觀望,像是自己此番上山不是在找東西,而是在此遊玩。她大開懷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神色之中洋溢着對眼前景色的喜愛。
再轉眼看看乞兒,而他卻沒有這麼閑情雅緻了,從小就無依無靠的他在生活中不知經過了多少磨鍊,使他的性格變得異常堅韌,也讓他變得沉默寡語,面對着自己不知道來過了多少遍的大山,此時的他心情平淡淡的,不如女孩那般的激動。他只是在旁邊的大石塊上坐了下來,權當歇息。
來到了這裏,已走了約有一半的路程,他們二人都感覺到了口渴,好在乞兒隨身攜帶了水壺,他便取了下來遞於朱曉芸,讓她先喝。
這裏是半山腰,也算是高處,只有攀登高才能望到遠方,乞兒站在這兒向西南方向望去,那裏是他救朱曉芸的地方,楓樹密集成林,宛如一片火海。
朱曉芸這時來到了乞兒的身邊,她撒嬌地說道:“乞兒哥哥,這個東西我不想拿了,你幫我拿着好不好?”
正說著,她就已經伸出了右手,從懷中取出了一件東西。
“原來你一直將它帶在身上啊。”乞兒側轉身體看了朱曉芸和她手中的東西一眼也伸出了右手來,將那其接住,這件東西正是那隻精美的黃花梨木盒子。
他接過手后就揣在了自己的懷裏。
他二人休息的時刻也不算少了,乞兒便轉過身去,對朱曉芸說道:“曉芸妹妹,咱們該走了,要不然走到那裏時天就黑了。”
朱曉芸像是沒有聽到他在說話,站在他原來站的地方,一動不動,雙目所望之處就是他自己剛剛眺望的地方。
“那裏泛起了幽綠色的光...”她神情呆然,右手伸出食指,指向了那裏。
乞兒先是看了看朱曉芸,然後又看向了她所指的方向。
這一望去不要緊,竟也把他嚇了一跳。剛剛還看似平靜幽然的遠方,此刻確實有光泛出,只不過不止是有幽綠光暈,而且還有金光泛出。一開始時這兩種色彩的光線還是比較均勻地閃爍,可是不一會的功夫,在那裏驟然向四處射起了萬丈金光,這時金色光芒已經將幽綠光完全遮住,似乎整座大山都在這金光的照耀之下了!
盛光過後,只是片刻功夫,從光芒處又吹來了大風。大風狂暴,幾欲將周圍樹木折斷,原本沉積在山石中的落葉,此時夾雜着碎石向四處飛來。山林中的鳥類成群成群地飛走,頓時空中黑壓壓的一片,而那些飛的慢鳥的就被裹挾在了沙石中,遭了粉身碎骨之禍。
從這裏看,大風像是驚濤駭浪一般從金光散發出蕩漾而來,不一會的時間,巨大風波就奔襲到了此處。吹及此處時,風力猶然未減,只吹得乞兒站立不住,飄飛的塵沙將他的眼睛迷的睜不開,隨着風力不住地向身後傾斜身體,一步步地退後到在了身後的巨石之上。
然而隨後又來了一股更為強大風力,如同一隻巨大的手掌一下子便把他推在山石上,震蕩的他五臟劇烈疼痛,滿眼星辰。過去了好一會兒時間,乞兒才緩過來。雖然自己驚慌不已,但是此刻他最擔心的卻是朱曉芸。這個身子比自己還要瘦弱的女孩,不知此刻會被大風吹向了何處?
他極力地想轉過頭去看兩旁有沒有朱曉芸的身影,可是在他幾番嘗試側身尋視時,卻發現掙脫是徒勞的,自己好像已被大風完全支配,不得它的允許,動都動不了。
她肯定被大風吹到了更遠的地方!
乞兒着急地大聲喊道:“小芸,你在哪裏?...”
呼呼的風聲湮沒了周圍的一切,後來的風吹得他連嘴巴都張不開了。
乞兒身後的巨石表面已被長期雨水沖刷的光滑,沒有了稜角,在大風的作用下,乞兒的身體竟在巨石上面滑動了起來。
周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令乞兒抓住的,他也只能被動地滑走,然而就在滑動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瘦弱的身影傲然站立在了大風中。
這人就是朱曉芸!
她不但穩穩地站在了狂風中,而且她的身體似乎正在燃燒。
一團熊熊火焰覆蓋在了朱曉芸的周身,在這團火焰中乞兒吃驚地看到一隻與她齊高的大鳥正在扇動着自己那雙巨大翅膀,並伴有刺耳的鳴叫聲。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燥熱起來,方圓百米熱的好似置於爐火之中。
眼前的景象足以令這個乞討少年終身難忘,此刻的乞兒也顧不得風迷眼睛的疼痛,他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看着朱曉芸的背影,好像從來都不認識這個女孩。
炎熱的空氣烤的乞兒口乾舌燥,皮膚上也有了灼燒的疼痛感。
然而,就在他認為自己將要被風火折磨致死之時,周圍的一切又突然之間恢復了正常。
令他匪夷所思的是,狂風一下子停息了,連漸漸減緩之勢都沒有,剎那間風平浪靜。
枯萎的黃葉再次從空中徐徐飄落,它們一片一片地落下將地面重新覆蓋,搖晃的樹枝又出現了新的斷痕。
這時的乞兒從背後的巨石上重重地摔了下來,咚的一聲響,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